- 你一定要讀的經濟管理學科史(套裝共3冊)
- 何正斌 熊勇清
- 7696字
- 2020-04-21 10:56:30
第十章 徹底的勞動價值論者李嘉圖
具有效用的商品的交換價值是從兩個泉源得來的,一個是它的稀少性,另一個是獲取時所必需的勞動量。
——大衛·李嘉圖
從股票交易所成長起來的著名學者
亞當·斯密后不久,英國又出了一個幾乎可以與斯密比肩的經濟學大師,這就是大衛·李嘉圖(1772~1823年)。
1817年李嘉圖的代表作《政治經濟學及賦稅原理》出版,并在1819年和1821年兩次修訂再版,影響之深,不亞于當年斯密的《國富論》,而書中所提問題的明確和尖銳,所用方法的一貫和徹底,則大大超過了《國富論》。他因此被稱為第一流經濟學家,兩年后被選為英國議會下院議員。
李嘉圖為工商利潤呼吁,而對地租嚴加呵斥,因而工商業主欣喜地從這本著作中尋找反對地主階級的理論武器。李嘉圖以比較徹底的勞動價值論和反通貨膨脹理論而著稱于世。但他的勞動價值論又被西方學者稱之為分配論,因為李嘉圖為自己的著作指定的任務,是補救亞當·斯密和薩伊及其他人在論述支配分配的規律時存在的缺陷,并對分配規律定義為:全部土地產品在地租、利潤和工資名義下,分配給三個階級,即土地所有者、資本所有者以及勞動者的比例。
令人驚奇的是,這樣一位影響了數代經濟學人的經濟學家,竟沒受過多少教育。他雖出生在倫敦一個富有的猶太人家庭,卻只受了兩年商業教育。李嘉圖的父親在幼年時從荷蘭遷居英國,并作為倫敦股票經紀人而積累了巨額財產。李嘉圖14歲開始參與他父親的業務,但后來因婚姻關系而和父親決裂,也脫離了父親的買賣。他重起爐灶,自立門戶。在交易所,他如魚得水,二十幾歲便成了大富翁,賺了百萬英鎊,購置了一份地產。這位交易所的投機天才“功成名就”之后,想在科學方面顯顯身手。他開始是鉆研自然科學,讀了斯密的《國富論》后,他潛在的經濟學興趣激發起來了。旋即不久,1809年,發表了他的著名論文《黃金的價格》,走上了經濟學之路,直到1819年達到經濟學的巔峰。不過,這位受到很少正規教育的大學者的著作,到底還是寫得邏輯混亂,盡管處處閃現著天才的光芒。
李嘉圖不甘心于只寫寫而已,他要大聲地影響實際政策。他尖銳地抨擊英格蘭銀行的政策,要求制止通貨膨脹,恢復銀行券的兌現。他堅決反對維持谷物高昂價格的谷物法,要求廢除禁止廉價谷物進口的關稅政策,因為它侵蝕利潤,使普通群眾生活惡化,阻礙生產力發展。
比較徹底的勞動價值論
李嘉圖首先要建立他的價值論。他尊重斯密的勞動價值論,但認為斯密做得并不徹底,他要澄清斯密含混矛盾的地方,因此把斯密的勞動價值論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他像斯密一樣,認為效用對于價值是必不可少的,但它不是價值的來源:
“具有效用的商品,其交換價值是從兩個源泉得來的,一個是它們的稀少性,另一個是獲取時所必需的勞動量。”
李嘉圖注意到有些商品的價值,只由它們的稀少性決定,如罕見的雕像和古畫、稀有的古錢和書籍等等,就屬于這一類。但是,這類商品在市場日常交換的商品額中只占極少的一部分。因此,李嘉圖說,談到商品的價值,“我們總是指數量可以由人類勞動增加、生產可以不受限制地進行競爭的商品”。他給定這一限制條件,實際上就是指明,通常的商品價值只有一個來源,這就是勞動。
我們知道,斯密以為生產商品的勞動和購買來的勞動是一樣的,它們都可作為價值的尺度。李嘉圖指出,斯密的第一種說法是正確的,“獲得各種物品所必需的勞動量的比例,似乎是可以為這些物品互相交換提供尺度的唯一條件”。同時李嘉圖又批評斯密不能堅持對于價值的這種解釋,他明確指出:

李嘉圖
“商品的價值或其所能交換的任何另一種商品的量,取決于其生產所必需的相對勞動量,而不取決于付給這種勞動的報酬的多少。”
他也不贊成斯密的三種收入構成價值的說法,認為應該是價值可以分解為三種收入,而不是由后者來決定前者。
他把勞動分為簡單勞動和復雜勞動,但它們的差別只是量的差別。他的看法是:
“各種不同性質的勞動的估價很快就會在市場上得到十分準確的調整。并且主要取決于勞動者的相對熟練程度和所完成的勞動強度。估價的尺度一經形成,就很少發生變動。”
李嘉圖還認為,生產中耗費的勞動,不僅包含直接勞動,而且包含間接勞動(物化勞動)。他寫道:
“影響商品價值的不僅是直接投在商品上的勞動,而且還有投在協助這種勞動的器具、工具和工場建筑上的勞動。”
李嘉圖甚至對商品的價值與交換價值作了區分。他說,一種商品的價值是由生產這種商品時所耗費的勞動量決定的。至于一種商品的交換價值,它既可因為生產這種商品時所耗費的勞動量的變化而變化,也可由于與此商品交換的其他商品所耗費的勞動量的變化而變化。
可以說,勞動價值論是古典經濟學的核心。配第首先以生產白銀的勞動來確定谷物的價值,但他同時覺得在農業方面由于自然力的作用,似乎土地也生產價值。重農學派沒有價值論,不過,他們直觀地以為唯有農業方面的勞動具有生產性,其勞動創造財富。斯密的貢獻是多方面的。他明確地區分使用價值即物的效用與價值,指明效用不形成價值,而是勞動創造價值;而且是生產領域的一般性勞動創造價值,既非生產貨幣的勞動,亦非農業勞動才創造價值。斯密還把利潤、地租歸于勞動價值的一部分。但是,斯密的勞動價值論是二元的,給人留下了多種解釋的機會,后來的效用價值論、生產費用價值論,都從斯密那里尋找依據。我們可以看到,李嘉圖克服了斯密的不一致和矛盾,已使勞動價值論成為前后一貫的、系統的價值論。
但是,李嘉圖最后也遇到了他不能解決的難題。按照他的勞動價值論,同量資本雇傭的勞動力越多,創造的價值越大,利潤越多。而在實際生活中卻是另一種情況:不同資本有機構成、不同周轉速度的資本,也就是說不管同量資本雇傭的勞動力是多還是少,資本家獲得大致相當的利潤,即等量資本獲取等量利潤,與同量資本雇傭的勞動力數量沒有直接關系。這怎么解釋?勞動創造價值、商品按價值等價交換與等量資本獲得等量利潤怎么一致?李嘉圖以“例外”來搪塞。而事實表明這恰恰不是例外。與李嘉圖同時代的馬爾薩斯正是以此非難勞動價值論。后來馬克思通過生產價格和平均利潤理論解決了所謂“例外”的問題。認為,在商品經濟已成社會普遍現象的情況下,利潤已經平均化了,商品不是按價值出售,而是按生產成本加上平均利潤的生產價格出售。因而等量資本獲得等量利潤并不違反勞動價值論。
以利潤為中心的分配論
但李嘉圖關主的是分配。這在斯密看來只是次要的問題,在李嘉圖的著作里成了研究的中心。斯密對于財富或價值在生產勞動者、地主、資本家之間按什么比例分配可以說沒有多大興趣,他所關心的是在這三個階級之外的非生產勞動者的收入耗費,特別是政府的浪費,對財富增加的影響。所以,他提倡節儉,反對奢侈,因為這有利于資本積累,有利于雇傭更多生產勞動者。
李嘉圖則認為,資本的積累,因而財富的增長,主要取決于財富在這三個階級之間的分配比例。他說:“確立支配這種分配的法則,乃是政治經濟學的主要問題。”李嘉圖感興趣的是分配問題,他之所以首先分析價值,也只是為他的分配論奠定理論基礎。他要通過社會財富在社會各階級之間的分配的“法則”的研究,來確立社會的最有利于生產力發展的條件。
在工資、利潤、地租三種收入中,李嘉圖所真正關心的是利潤。在他看來,利潤是一切產業經營的動力源泉,利潤率傾向下降嚴重威脅以追求利潤為目標的制度的生存。他的地租理論、工資理論實際上都時時向著利潤這個中心。
在三種收入中,李嘉圖首先研究工資。可能他意識到工資是影響利潤的首要的、直接的和明顯的因素,對利潤和地租的考察要以對工資的分析為前提。
李嘉圖提出了“生存工資”說,把工資歸結為一定社會傳統下維持工人及家屬所必需的生活資料價值。這是勞動的自然價格。但他也看到實際工資或者說勞動的市場價格和生存水平之間存在短期差異。在短期內,勞動的市場價格或實際工資,可以在自然價格上下波動。這種情況是由于人口的變動落后于工資的變化的結果。當勞動的市場價格超過它的自然價格時,勞動者的景況暫時是“繁榮而幸福的”,他的工資能夠得到“更多的生活必需品和享受品”。但當“高額工資刺激人口增加,使勞動者的人數增加時,工資又會降到自然價格以下”。
李嘉圖提出的勞動者生存標準并不嚴格限于肉體需要,它還包括由風俗習慣形成的需要。他指出,在他的時代,英國農舍中享用的許多便利品,在早一代一定被認為是奢侈品。雖然如此,他仍堅持這樣的觀點,即人口將繼續對食物供應造成壓力。雖然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但也不多,僅有的補救辦法“不是減少人口,就是迅速地積累資本”。在一切肥沃土地都已投入耕種的“富庶國家”中,后一種補救辦法(亦即增加資本積累)“并非十分實際可行,也非十分有好處”,因為它會“使所有的階級陷于同樣的貧困狀態中”。但在肥沃土地尚未投入耕種的“貧窮國家”中,增加資本積累是有好處的,因為它將“提高所有各階級人民的生活”。
他指出,一般而論,“在社會的自然發展中,勞動工資……將有下降的傾向。因為勞動者的供給繼續按照相同的比率增加,而其需求的增加率則較慢。”
可能這只是一定歷史時期的情況。在技術水平不變和市場相對飽和的情形下,勞動供給的增長有超過勞動需求和生活資料增長的趨勢。但如果技術出現革命,勞動生產率迅速提高,新市場迅速開拓,勞動者的工資會繼續增長將完全可能。在這一點上,李嘉圖的預測與斯密比較起來似乎悲觀了一點(斯密認為實際工資會隨財富的增長而提高)。
在李嘉圖的分配論中,他的級差地租說較為出名。他說,地租是“為使用土地原有的和不可摧毀的生產力”而付給地主的報酬。他認為,土地具有三種質量。在新國家中,人口相對較少,而土地豐饒,因此只需要耕種最好的土地。如果只有最好質量的土地需要耕種,那么,“全部凈產物將屬于耕種者”,也就是說這時不會有地租。可是在“人口增長的過程中”,當有必要把次等肥力土地投入耕種時,頭等或最好質量的土地馬上就開始有了地租,因為農民會在兩種質量的土地之間有所選擇;只有當這兩份土地生產力的差別作為地租支付的時候,這兩種質量的土地對于農民才有同等的吸引力。如果人口再有增加,三等或質量最劣的土地也將為人所耕種。地租將支付給二等或中等土地的所有主,同時頭等土地的地租會相應增加。西方學者對此認為李嘉圖比他的前輩有進步,因為像重農主義者和斯密似乎沒有擺脫對一切耕種的土地都交納同等地租的假定。
當然,李嘉圖也看到了實際的情形,即人們在廣耕劣等土地時,必然同時伴隨著對土地增加投資以增加產量:
“常常出現的情形是: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等或更差(質量)的土地投入耕種以前,人們能使資本在已耕的土地上生產更多的東西來。我們可能發現,把用在第一等土地上的原有資本增加一倍,產量雖然不會加倍或增加100夸脫(約合33640升),但卻可能增加85夸脫,這個數量超過了在第三等土地上使用同量資本所能獲得的量。”
因此,李嘉圖提出了一種學說,大意是說:人口的多少以及由此產生的對于食物的需求規模,決定了①廣耕劣等土地有多遠,和②資本投入上等土地有多深。
有人認為,李嘉圖的地租論以邏輯為特征,而不是建立在歷史基礎上。以土地定居的歷史來說,通常的情況是人們首先定居在較易接近的土地,并不像李嘉圖所假設的那樣較多考慮土地的質量,還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例如保持社會接觸的欲望。
李嘉圖接著分析利潤。利潤首先是商品價值中扣除工資后的剩余。這與斯密的看法沒有多少差別,不過,李嘉圖做得更為徹底。而且,李嘉圖把地租當作從利潤中派生出來的一種剩余的價值形式,地主不過是寄生在資產階級身上的虱子。
李嘉圖研究工資與利潤的關系,得出的結論是,工資與利潤相互對抗,而且利潤與地租也相互對立。他毫不猶豫地指出,現存社會的分配關系建立在階級對立的基礎之上。
他認為如果提高了勞動生產率,生活資料的價值就會下降,工資則會隨之降低。他得出結論,利潤的變動完全取決于工資的變動:高工資降低利潤。根據他對地租的分析,預測利潤率的總趨勢是傾向下降。“因為在社會和財富的發展中,必要的食品增加量是通過犧牲越來越多的勞動獲得的。”人口增加,人們開墾劣等地和追加更多的投資來增加農產品,使食品等農產品價格上漲,地主向更多的土地收取地租,和向原來交納地租的土地收取更多地租。所以,社會上越來越多的剩余價值落入地主腰包,利潤率因而傾向下降。
李嘉圖并不以為除了降低工資以外還有其他辦法可阻止利潤率的趨向下降。因此,他堅決要求廢除阻止外國廉價農產品輸入的關稅保護法,竭力提倡自由貿易。他與當時名氣很大的馬爾薩斯在這個問題上形成尖銳沖突,因為后者竟斷言沒有地主和貴族的地租收入帶來的消費,現存經濟制度就不能正常運轉。
從配第以來,是李嘉圖比較清晰地理明了社會分配關系。他首先把工資、利潤、地租歸于共同的源泉,即勞動創造的價值。然后,他從扣除工資以后的剩余價值來理解利潤和地租,從利潤來理解地租,并清楚地說明了這三種收入的此消彼長的對立關系。在他看來,一個社會生產力的持續發展,利潤率是必須關注的中心,處理分配關系,重要的是如何阻止或延緩利潤率的下降。李嘉圖的學說講究簡單明確,他的分配關系就是如此。
馬克思認為,李嘉圖的分配論的主要貢獻是:把地租理論與勞動時間聯系起來,否定了配第以來,直至斯密等人認為地租是“純粹是自然的恩賜”、“使用土地的自然報酬”之類錯誤認識,指出地租是農業中超額利潤的轉化形態。
比較成本和貨幣數量說
李嘉圖和斯密一樣是自由貿易的熱情支持者,但他們的依據各有不同。為什么自由貿易最有利于國家財富增長?斯密說是因為國際分工。每個國家專業于某些商品的生產,用它們去交換他們國內生產成本較高的其他類商品,這就會使一國資源得到最充分的利用,最大限度地生產財富。李嘉圖有進一步的新見解,他舉例說:
“英國的情形可能是生產毛呢需要100人一年的勞動;而如果要釀制葡萄酒則需要120人勞動同樣長的時間。”
“葡萄牙生產葡萄酒可能只需要80人勞動一年,而生產毛呢卻需要90人勞動一年。因此,對葡萄牙來說,輸出葡萄酒以交換毛呢是有利的……雖然葡萄牙能夠以90人的勞動生產毛呢,但它寧可從一個需要100人的勞動生產毛呢的國家輸入,因為對葡萄牙說來,與其挪用種植葡萄的一部分資本去織造毛呢,還不如用資本來生產葡萄酒,因為由此可以從英國換得更多的毛呢。”
對于這個例子,李嘉圖評論道:“在這種情形下,如果葡萄酒和毛呢在葡萄牙制造……毫無疑問,不僅有利于英國的資本家,而且也有利于兩國的消費者。”但為什么這兩樣商品不都在葡萄牙生產?阻礙這樣做的因素,是資本和勞動不能在兩國之間自由移動。之所以不能自由移動,是由于:“資本不在所有者的直接監督下時將使他發生想象的或實際的不安全感;并且每一個人自然都不愿意離鄉背井,帶著已成的習慣而置身于異國政府和新法律下。”
伴隨國際貿易的進行便是現金跨國移動,李嘉圖對此早有研究。他的結論是,黃金只有當它的輸出可以比輸出其他貨物能夠提供更便宜的手段來支付進口貨物的時候,才被輸出。比如英國與葡萄牙交換毛呢和葡萄酒的例子。假若輸出的貨物數量不足以抵償進口的貨物,就必須輸出黃金。一國貨幣減少和另一國貨幣的增加,勢必降低前者的物價而抬高后者的物價。他進而評論道:
“正因為是這樣,所以貨幣在各國的分配數量都剛好只是調節有利的物物交換所必需的數量。英國之所以輸出毛呢以交換葡萄酒,是因為這樣做時,它的工業生產效率更大,它可比它自己兩樣都制造時得到更多的毛呢和葡萄酒。葡萄牙之所以輸入毛呢并輸出葡萄酒,是因為葡萄牙的工業用于生產葡萄酒對兩國都有利。”
現金的數量就是按照這個規則在各國之間進行分配的。“因此,可以看出,任何一個國家制造業的改良都會改變貴金屬在世界各國間的分配情況。”
最后,我們還要提及李嘉圖的貨幣理論。英國在拿破侖戰爭期間,物價水平大為上漲。紙幣不再能依持有者的請求立即按規定價格兌換黃金,英鎊紙幣的黃金價值跌落了。李嘉圖試圖說明這種現象,并提出補救措施。他轉向貨幣數量說,并且指出,物價水平之所以上漲是由于增發銀行紙幣。他建議的補救措施,是英格蘭銀行應當逐步減少紙幣的發行,直到黃金貼水(亦即黃金市價超過以前定的平價率的金額)消失為止。戰事終止以后,這種措施被采用了。
李嘉圖的另一補救辦法是實行“金塊本位制”,也就是流通中的紙幣只能交換成金錠的制定。他認為實行金本位,黃金可用于大量數額(尤其是國外)的償付,因而得以保持紙幣的黃金價值,但不會招致國內流通黃金的成本耗費。
警示:推升成本可嚴重打擊一國經濟
推升成本可嚴重打擊一國經濟,這是我們可以從李嘉圖學說里得到的一個重要啟示。其實,這是一個簡單的道理,卻又是一個關系經濟增長的、極為重要的核心問題。一國經濟,無論從歷史上看還是從現實上看,大體上都是靠投資推動的,而引誘投資的激勵,無非就是利潤率。利潤率越高的經濟體,經濟激勵越大,因而經濟發展越快;利潤率很薄的經濟體,它的人民一定缺乏投資的激勵,除非國家不計利潤地進行投資,而私人投資、企業投資者是缺乏動力的。李嘉圖是最早看到這個問題的人,所以,他竭盡全力為利潤率呼吁,堅決要求通過自由進口農產品而把工資物價打抑下來,以提升企業的利潤率,保持英國經濟增長所需要的激勵。后來的馬克思看到了這個問題,再后來的凱恩斯再次看到了這個問題,并把提高資本利潤率(資本邊際效率)作為他宏觀經濟學的主題。
這個問題在我們國家卻沒有引起重視,似乎對利潤率傾向下降還有點幸災樂禍。原因不是別的,原因是我們總把利潤與剝削聯系起來,而社會主義是最終要消滅剝削的。但是,我們錯了!在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中,利潤率仍然是最為重要的激勵因素,像任何其他經濟體一樣,日益下降的利潤率將嚴重傷害我國經濟,維持我國經濟長期的較快發展,我們需要保持足夠水平的利潤率。
國內政治雖然使我們仍然有點不清醒,但國際經濟政治卻給我們敲響了警鐘。當美國自21世紀元年開始明顯表露出全面遏制中國以來,我們無奈地發現,一個本來擁有極為廉價勞動力和土地等成本的國家,產品的成本卻日益推升。不是因為勞動工資漲了很多,也不是土地價格漲得太多,而是原材料、礦石、石油等價格成倍成倍地往上漲。而在經濟發展過程中,我們對外國礦石的依賴、石油的依賴度迅速攀升。以管理部門的話說,我們需要什么,就漲什么。一波又一波的成本沖擊,使我們的利潤大幅度地流向外國,巨型鋼鐵企業、石油企業、航空公司虧損,不得不漲價轉嫁,這又連帶影響它們的下游企業,導致整個經濟體的成本攀升,利潤率日益下降。這非常令我們擔心。同時使我們感覺到,要打擊一個國家的經濟,最好的辦法就是推升這個國家的生產經營成本,使其工商產業無利可圖,利潤率趨向于零。
在日益下降的利潤率下,中國的經濟能保持長期持續較快增長嗎?這是不可能的。面對日益推升的成本,我們需要采取“對沖”辦法來抵抗利潤率的下降。我們認為,通過內部改革,減少企業成本,從而沖減進口資源成本上升對利潤的強烈沖擊,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其實,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今天,我們深切地感到李嘉圖的偉大。李嘉圖當年就是通過內部的制度變革來消化日益上漲的工業成本,而且,他成功了,《谷物法》的廢除帶來了英國較長時期的迅速增長。

圖11 商品的價值只有一個本源,這就是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