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午夜兇鈴
難道這真的是幻覺嗎?
祁宏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語,這一呆就到了下午。
“我似乎知道王強為什么要逃跑了?”李一琪突然說道。
“什么?”
“我知道他為什么要逃跑了?!崩钜荤髦钢粡堈掌f道。
照片的內容是李陽的茶幾,這是昨晚李一琪錄下來的。
“你看看這里?!崩钜荤髦钢鑾走吷弦粋€不規則的壓痕說道:“你看看,這痕跡的四周都落滿了灰塵,這里卻很干凈,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里曾經放著一個東西?!?
“玉山子!”祁宏立刻就反應過來,“沒錯,就是玉山子,我清楚的記得他幾年前買了一尊壽山石的玉山子,一直就放在茶幾上?!?
“的確,看這里?!?
李一琪指著墻上的一副合影說道:“看,這就是證據!”
合影上李陽和一個男人正在握手,而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擺放的正是壽山石玉山子。
隨后的幾天祁宏和李一琪把李陽去過的場所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四天后王強在老家被抓了回來,審訊的結果讓祁宏大失所望,一切就如祁宏和李一琪的推斷。
這家伙就是因為偷了玉山子心虛才逃跑的。
除此之外他和李陽自殺沒有任何的關系。
經過一周的調查警方最后為這個案子定了性。
李陽確系服用安眠藥自殺,臨死前吸食了大量的毒品,并且處于醉酒狀態。
誘因,感情破裂。
警方的調查有理有據,他們在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外來者,也沒查到李陽有任何的仇家,安眠藥的來源他們也做了詳細的調查,種種跡象都鎖定李陽就是自殺。
至于李一琪說的那種情況,警方并沒有找到證據,一來李陽沒有仇家,二來他最近也沒有什么糾紛,另外警方詳細調查過李陽的手機和通訊記錄,并沒有發現他有被人威脅的跡象。
因為觸犯法律王強進了局子,祁宏想和王強對峙也成了空談。
后來祁宏和李一琪又去了一趟李陽的家,依舊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又過了一天李陽下葬了,就葬在S市一家墓地里。
這段時間祁宏被折騰的筋疲力竭,李陽的事情本來就已經讓他很心煩了,可李陽的后事處理更是讓他焦頭爛額,尤其是陳雅派來的律師,三天兩頭讓警察找他問話,那人甚至還懷疑祁宏和李陽是不是有債務關系。
累,很累。
此刻祁宏只想離開去看望妹妹。
到李陽下葬陳雅也沒有出現過。
“轟隆!”
一聲驚雷,暴雨如注,祁宏撐著一把黑傘,手里拿著一支白菊緩緩行走在曠闊的墓道上,兩邊都是齊人高的松樹。
嘩啦啦的雨滴打在祁宏的雨傘上。
短短幾天,一個活人就變成骨灰,變成了一座冰冷的墓碑。
祁宏將菊花放在墓碑上,手指劃過鑲嵌著墓碑上的照片心中莫名的涌起一陣酸楚。
祁宏蹲下身低聲道:“兄弟,那晚上和我喝酒的真的是你的鬼魂嗎?”
四周除了雨聲什么也聽不見,沒有回應。
雖然到現在祁宏都不相信自己出現了幻覺,可現在除了他自己也沒人相信他了。
“祁大哥?!?
李一琪出現在了祁宏的身后,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這個性格直爽的妹子對祁宏的態度好了不少,從以前的不打招呼變成了祁大哥。
“你來了啊?!逼詈暾玖似饋?,嘆了一口氣,道:“你哥遺產的事情是你的家事我就不插手了,我也該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來找我?!?
“這些天謝謝你了,能留個電話嗎?”李一琪問。
“可以?!?
祁宏把號碼里給了李一琪,李一琪猶豫了下突然撲進了祁宏的懷里,她抱著祁宏身體在微微顫抖,對于一個M國人來說擁抱是很平常的事情,而祁宏也沒有在意。
“祁大哥,你打算去哪里?”李一琪問。
“回老家祭奠我妹妹,好了,就這樣吧?!?
祁宏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最后道別,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去機場的路上雨勢小了很多,的哥是個胖子,聽著土到掉渣的東北輕工業不停的搖頭晃腦。
“一人祁宏飲酒醉,醉把那佳人成雙對……”
“師傅,能換一首輕緩一點的嗎?”祁宏敲了敲車窗看向了的哥說道。
“好嘞,兄弟你等著,我女兒最近給我下了一首好聽的曲子,叫什么最后的莫西干人。”
的哥撥弄了幾下音響里立刻傳來了低緩悲涼的渠道,沒有歌詞,卻讓人打心里傷感,就像是在訴說莫西干人的悲哀,一個文明從崛起到輝煌再到衰亡。
死亡,背叛,屠殺,戰爭,最終走向滅亡。
祁宏想到了自己,年少母親出走,杳無音信,十八歲父親病逝,二十七歲妹妹自殺。
三十多歲祁宏已經是孤家寡人了,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飛機起飛,呼嘯著沖向了天空。
下午六點。
一路顛簸祁宏又回到了闊別一年的老家,重慶半山村。
半山村,顧名思義就是一個位于半山腰的村子。
村子很小,只有一百多戶人。
祁宏出去以后就很少回這里來了,后來妹妹出事以后祁宏只是每年她的忌日六月十六才會回來祭拜一次。
祁宏開著租來的牧馬人行駛著在坑洼不平的山村小道上。
一路上祁宏的精神有些恍惚,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黑眼圈非常的重。
副駕駛上放著祁宏剛剛購買的鞭炮香燭和冥紙,還有一個紙扎的房子,房子里擺放著紙做的汽車,沙發之類的東西。
在祁宏的老家這東西叫靈屋,一般是在七月半的時候燒給死人的,而祁宏每年都會給妹妹燒一座。
迷信也罷,放不下也罷,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嘭!”
一聲悶響,祁宏下意識的踩住了剎車,側頭一看就發現不遠處一個背簍被自己撞翻了,背簍里的青草滾的滿地都是。
“龜兒咋個開車的?看不見我的背篼???”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邊上的樹林里傳了出來。
說話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戴著草帽,嘴里叼著煙頭,手里還拿著一把彎刀,一臉的憤怒。
“二叔。”祁宏一眼認出了來人。
“大侄子,你……你怎么回來了?”二叔也認出了祁宏。
不過他的臉色有些怪。
“怎么,我不能回來嗎?”祁宏笑著問。
二叔擺了擺手,道:“那的話,這次回來打算住幾天?上回你來了就走了,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去我家住幾天?!?
“一兩天吧,那這次就麻煩你了?!?
祁宏一邊和二叔閑聊一邊將青草撿了起來,扎成了小捆,在農村這種青草一般都是用來喂牛的。
二叔的家還在以前的老屋場,不過以前的瓦房現在變成了兩層的小平房,屋前屋后種滿了臍橙和橘子,家門口還停著一臺全新的風神。
“這是你弟娃的車,他去幫忙了,剛剛我給他打電話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倍遄院赖慕o祁宏介紹起來。
“大哥?!?
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祁宏一側頭就看見一個小胖子快步跑了過來。
祁東,二叔家的小兒子,當年祁宏出去的時候還在穿開襠褲呢,沒想到現在都長大成人了。
“老二,快去買酒,讓你媽也回來,就說你大哥回來了。”
二叔一邊招呼祁東去買酒一邊將一把熱情的請祁宏到屋里坐。
“大哥,晚上去狗子家玩嗎?他爸死了,剛好咱們打麻將三缺一?!逼顤|掏出香煙笑著道。
“玩什么玩,你大哥累了,晚上要睡覺,快去買酒。”二叔狠狠的瞪了祁東一眼。
“別管他,晚上我帶你去?!?
“狗子他爸怎么死的?”祁宏笑著問。
“和狗子一樣,睡覺死的,不說了,我先走了?!?
祁東小聲說了一句迅速上車出門了。
“二叔,狗子什么時候死的?”祁宏問。
狗子比祁宏小五歲,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跟著祁宏到處跑了,祁宏小時候出去玩也會經常帶著他,沒想到他居然死了。
“哦,去年七月份?!倍宓谋砬橛行╅W爍。
似乎在躲避什么。
“他睡覺就死了?”祁宏又問。
“是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開了一天的車都累了,晚上哪都別去,好好休息?!倍灏舌舌某橹禑煵辉敢舛嗾?。
見此情形祁宏也不好多問。
沒多久嬸子就回來了,系著圍裙滿臉熱情。
“祁老大,好久不見了,你坐會兒,我去做飯。”嬸子瞟了一眼二叔表情也有些怪。
這些農村人都不擅長演戲,什么都寫在臉上,他們的表情讓祁宏很困惑。
這兩人似乎在隱瞞什么。
他們到底要對自己隱瞞什么呢?
“你們先忙,我出去走走?!逼詈暾酒鹕碚f道。
“你要去哪兒?。俊倍暹B忙起身問。
他的眼中分明閃過了一絲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