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祁宏幾個人再一次的見到了老金,昨天還臟兮兮的房間今天徹底的大變樣了,地面的屎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實木地板,門板也換成了鋁合金,墻壁更是全部被黑漆漆的墻板所代替,原本的白熾燈變成了柔和了壁燈。
房間里擺上了家具和松軟的大床,空氣里殘留著昨夜施工留下的油漆味,還參雜著一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老金身上依舊套著鐵鏈子,依舊是蜷縮在墻角,見到燈光立刻就瑟瑟發抖起來。
“關燈,關燈……”老金歇斯底里的咆哮,雞爪子一樣的手不停的揮動。
“好,關燈。”
何不夜關了壁燈,然后僅留下了門口的一盞微光燈,燈光頓時就黯淡了下來,不過還是能夠看清周邊的事物,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見。
“金總,你還記得我嗎?”何不夜走過去低著頭柔聲詢問。
老金側過頭看著何不夜,目光茫然。
“是啊,你們家的心理專家啊,您當初的病就是我看的啊,你還記得嗎?”何不夜繼續說道。
“你……”老金指著何不夜似乎認出來了。
“對,是我,是我啊。”
何不夜有些興奮,走的更近了。
就在這時候老金突然發作撲上來抓住何不夜的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啊!”
何不夜疼的大叫起來,他猛的一把推開了老金,連退了數步,鮮血順著何不夜的胳膊流了下來,他的右臂上被老金狠狠的咬下了一大塊皮肉,深可見骨,鮮血汩汩的往外狂涌,灑了一地。
老金滿嘴都是血,嘴里還叼著一塊血淋淋的肉,他的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一雙眼睛瞪的老大。
“老金!”祁宏喊了出來。
老金嘴巴一張就把那塊皮肉咽到了嘴里,然后大口咀嚼起來。
何不夜捂著手臂疼的臉都白了,大聲叫罵起來:“瘋子,你就是一個瘋子。
“老金,那不能吃,快吐出來!”祁宏上前想要阻攔。
可老金的喉結翻動了一下,咕嚕一聲吞了下去,然后他張開血紅的大嘴嘿嘿傻笑。
“嘿嘿嘿,好吃,真好吃。”老金舔了舔嘴唇一副陶醉的樣子。
雖然見過不少血腥的場面,可老金生吃人肉的畫面還是把他給震住了,他從背脊深處感到了一陣惡寒,側過頭差點吐了。
瘋子,果然是瘋子。
“你是誰?”老金突然發問。
他的語氣變了,不像是昨天那樣軟綿綿的,相反他的語氣很堅定,明顯就是質問的口氣。
“你為什么不去做事?我怎么沒有見過你,難道你不知道老板今天要開工嗎?讓你們準備的石炭你們準備好了嗎?”老金死死的盯著祁宏。
他抬頭挺胸,雙眼如炬。
祁宏扭過頭看著老金有些愕然。
他想到了金濤的話,老金得了精神分裂,難道現在老金變換角色了?
“你又是誰?”祁宏反問。
“管家助理,朱影。”
朱影?
祁宏自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你是管家助理,那么金川是誰?”祁宏問。
“自然是我們老板,你是新來的嗎?哪里來的?老街還是佤邦?”老金問。
佤邦?
祁宏一愣,問:“你是緬甸人?”
“是啊,我是果敢的,這里的仆人都是果敢人,是我在問你,該你回答了。”老金一本正經,角色完全已經變了。
他的氣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真的是變的一個人。
“我……我是紅河州的,離你們不遠,新來的。”祁宏配合著老金說道。
“原來是這樣,那你記住了,老板叫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什么都不要問,另外絕對不許去祠堂后面的房間,更不許到東廂的工作間,老板會很生氣的。”老金四下看了看又低聲道:“你知道嗎,我前天看見朱管家拖著一個死人,好像就是胡平。”
祁宏又是一呆,他發現老金的語氣又變了,變的尖銳起來,擠眉弄眼,那樣子像極了一個女人。
難道又換角色了?
“你又是誰?”祁宏問。
“阿彩啊,你不認識我啊?”
果然,又換人了。
“不怎么認識,你說朱管家殺人了?”祁宏也壓低了聲音。
“對啊,胡平去了老板的工作室之后就不見了,有人在水邊找到了他的鞋子和衣服,他肯定死了。”
祁宏有些吃驚,難道這島上真的死過人?
“那你知道他的尸體在哪里嗎?”祁宏問。
這時候老金突然一把抓住了祁宏的手,祁宏下意識的躲閃,可還是慢了一步,就在他以為老金要咬他的時候老金卻是低聲求饒。
“他們都說我瘋了,可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你說,我瘋了嗎?”老金面容沮喪,一臉期待的看著祁宏。
“你沒有,你很好。”祁宏慢慢的將手抽了回來,后退兩步保持安全距離。
老金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太對了,終于有人相信我了,那些專家他們都說我有問題,說我得了抑郁癥,你看我樣子像是有抑郁癥嗎?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讓他們不要電我了,真的不要電我了,不要用燈照我的眼睛,我要吃東西,我要睡覺。”
老金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眼淚鼻涕一起來,非常的傷心。
“誰電你了?”祁宏問。
“醫生,那些醫生,他們電我,還打我,他們都說我有病,可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我真的看見鬼了。”
祁宏無語,看樣子天底下的瘋子都一樣,他們都認為自己沒瘋,不過他算是明白為什么老金不愿意離開小島了,原來他遭受過虐待,還被強光照射,所以老金怕光怕人,或許電他的是個女醫生,所以他才那么的懼怕女人。
這讓祁宏就不明白了,金濤難道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為什么不聞不問?
老金斷斷續續的和祁宏說起了鬧鬼之后的事。
因為摔斷了腿老金在醫院里待兩個月才回到別墅,住院的這段時間他讓兒子詳細調查過別墅,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至于什么人頭根本就不存在,也沒人相信他的話。
心理醫生為老金做出了判斷,他因為工作和思念兒子患上了重度焦慮,建議修養。
為此集團不得不將老金撤下來,所有工作由他的兒子金濤替代。
老金再次回到了別墅。
別墅的房門換了門鎖,四周還裝了監控,為了更加的保險老金還在門口養了一條獵犬。
老金也接受了心理醫生的建議,開始服用一些精神類的藥物。
現在連他自己也懷疑自己是得了精神病。
這天老金吃了藥很快就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噩夢。
他夢見了自己死去多年的父母,他們穿著一身白衣,披頭散發的站在窗戶前呼喊他的名字。
老金一聲慘叫從睡夢中被驚醒。
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呼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一個敲門聲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嘭嘭!”
聲音沉悶,但非常的清晰,真的有人在敲門。
老金頓時就變的緊張起來,他豎起耳朵去聽,可那聲音又消失了。
“爸爸……”
金林的聲音又出現了,就來自客廳。
這一次老金沒有急著沖出去,相反他從心底深處感覺到了恐懼,難道自己的病又犯了?
又出現幻覺了?
“爸爸……”
兒子的呼喚再一次出現了。
老金手忙腳亂的打開床頭柜,倒出一些藥丸胡亂的塞進了嘴里,然后就著水灌了下去。
他倒下繼續睡覺。
可是一閉眼那些怪聲又響起來了。
翻書的聲音,盤子摔碎的聲音,水滴聲,敲門聲,老鼠抓門聲,接二連三。
這樣的事情連續了好幾天,老金再也受不了了,他又跑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告知他的病更重了,需要換個環境。
于是老金搬到了島上。
島上有仆人還有管家,老金住到這里很有安全感。
他上島的第一時間就去是祭拜父母和列祖列宗,他跪在祠堂里燒了一整天的紙。
“我沒有精神病,我是被鬼找上了,是我的父母,還有我的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要把她推到水里的,我錯了……”
說著老金就嗚嗚哭了起來。
祁宏咳嗽一聲低聲安慰:“老金,你姐姐她是不會怪你的。”
“會,她就是怪我了,我看見她了,就在我上島后不久,她來了,他們都來了,只要我一閉上眼睛他們就會出現在我腦海里,我的姐姐她還穿著那件紅色的小襖,她就那么躺在水里,她瞪著眼睛看著我,喊著我的名字,別走,別走……”
老金說著就伸出了雞爪子一樣的手,聲嘶力竭,全身顫抖。
“可是后來有神仙托夢告訴我,只要我鑄造銅像他們就能放過我了,我做了,他們消失了,真的都消失了……”老金的臉色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那后來呢?”祁宏問。
老金一愣,目光陡然變的嚴肅起來:“你為什么還在這里?我剛剛讓你去準備的石炭呢?”
“啊?哦,我……我馬上就去準備。”祁宏聳了聳肩,看來老金又變成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