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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歸府

  • 觸靈—長生脈
  • 玲瓏心下生
  • 3093字
  • 2018-10-12 23:30:00

008、歸府

保童不知道管家爺的話是何意,什么“東西也是人也是的”也沒聽明白,不過既然老管家吩咐了,那自己照辦便是。于是他唱了聲喏,回身就要出門,可他腳還沒邁出半步,便被管家叫住了:“等……等會兒,我同你一道去!”

二人下到樓來,未及理會來往的小仆,徑直奔向大門。去到門前,保童沒有急著開門,而是先向老管家示意了一眼,示意他整理一下自己的容裝,老管家會意,忙把褂子理順,把鞋子穿好,還用沾著血漬的手帕揩凈了淚痕,等捯飭得差不多了,保童才拉開了門栓。

大門敞開的一瞬間,老管家就迫不及待地把腳伸出了門檻,可沒成想前腳剛落地,后腳卻挨了一絆,人整個身子一下子就撲了出去。保童眼快,可手腳卻沒跟上,胳膊伸了出去連衣裳都沒碰著,眼睜睜看著老管家撲倒在了薛嶠的懷里。

“管家爺你沒事吧?多謝!多謝先生出手相扶!”

在保童去請老管家的時候,薛嶠就在想,只要杭叔見著布包里的腕釧,肯定能猜出他的身份,于是他一直候在門口,不曾移步,只為在大門打開時能一眼見著杭叔,見著那個待自己最親最近的小老頭。然而,門是敞開了,人也是見著了,可這相見的方式未免太過突然了。

“杭叔,您沒事吧?”

薛嶠扶起老管家,細細打量了一眼,面上漾起欣悅之色。而老管家一聽那熟悉的聲音,內心頓然翻涌了,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那個凈給自己添亂子,害自己頭疼,又愛朝自己哭鼻子,惹自己心疼的幺少爺。他抬起雙手,輕輕地撫在了薛嶠的臉上,手里的腕釧也應聲落地。

“是你嗎?幺……幺少爺……是你……是你回來了嗎?”老管家淚眼婆娑,聲氣沙啞,撫摸著薛嶠的雙手也不住地顫抖。

當年老管家聽從薛老爺子的話,親自把幺少爺送出的城,并親手交到了別人手里,在他放開幺少爺的手的時候,幺少爺哭得是撕心裂肺,狠狠地從他褂子上拽下去一塊布綢子,可最終也沒令他回心轉意。彼時的老管家已經認定了今生此世與幺少爺絕無再見之可能,然命定之數始終不為人之所欲,誰能料到,十四年后,他居然還能再見著那塊布綢子,居然還能再抓住那雙手,居然還能再摸到那張臉,彼時彼刻的他想不到,此時此刻的他也想不到……

“是我,我是小幺,我回來了。”簡短的回答,包含的卻是最真摯的情感,一聲杭叔,一句小幺,道明的更是最深切的情思,盡管流年似水,我心一如當初,我仍是你眼中的幺少爺,你還是我心中的杭叔,未曾改變。

二人擁泣于府門口,全然未顧及丁點等人的眼光——一個滿目感慨,一個眼里帶愧,一個盡是疑惑。可無論三人想法如何,卻都沒有開口將二人打斷,任由他們互傾互訴,表露思情。

文秀是軍人,因而見不慣男人抹眼淚,可眼下這般情形,他也不好說甚,于是他打算離遠些,求個眼不見為凈。然而當他剛邁出步子時,他就感覺被什么東西硌了腳,移開靴子一瞧,發現原來是管家剛才掉的腕釧。文秀剛要拾起來,不想被丁點截了胡,他抬頭看了眼丁點,其一臉哂笑,冷眉冷眼,掛著一副令人作厭的表情。文秀當然明白這表情的含義,可也只能干笑兩聲,默默的受著,畢竟——誰讓自己沒眼力,識不得貴人呢。

“管家爺,先生……哦不,少爺,是少爺,咱別愣在這兒了,這里風大,咱們還是進府里再說吧。”正當丁點戲弄文秀時,一旁的保童卻突然開了口,他生怕杭叔在冷風里受了寒,于是出言相勸,先行入府再說。

“對對,瞧老仆這事辦的……怎么能讓幺少爺在門口立著,失了禮數,真是失了禮數,快請入府吧幺少爺!”杭叔聽了保童的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失規矩,于是忙讓保童將府門大打開,以迎接幺少爺歸家。雖說薛嶠被杭叔抓著手,可他卻沒有要急著入府的意思,他定在原地,任憑杭叔施禮相請,也不曾挪步。

“杭叔,您毋需多費周折,府里之事我已了然,您還是先帶我去老爺子那兒吧。”

杭叔一聽這話,先是一疑,而后一驚,他松開薛嶠的手,小心翼翼地求問道:“怎么?老爺的事……您都……”

杭叔的話還未問完,薛嶠就拿拂塵一掃,指向了臺階下。杭叔會意,走到階前,一眼就望見了驢車上的楠木棺材,他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薛嶠,滿面不可思議:“這……這是?”

杭叔實在是驚著了,老爺子病故,自己也是今晨才知曉,緣何……

薛嶠看出了杭叔的驚慮,于是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杭叔,事出有因,稍待再說與您聽。”

杭叔老于世故,自然領會得了此中深意——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于是他忙換回了欣悅的面容,打著手勢將薛嶠等人請入了府,還吩咐了一眾小仆將棺材和驢車也給弄進了門。

丁點原本是不想進門的,他事先打算的是把人和棺材送到就走,可薛嶠卻在來時的路上跟他講了自己歸家的意圖,還明言相求要他幫忙,于是他此刻只得隨同入府。至于文秀,他雖然打算進去瞧瞧老爺子的情況,可一側臉又看見了丁點的那副令人不爽的尊容,想了一想還是沒再進去,仍舊候在了門口。

入得門來,薛嶠顧不得張看四周,也顧不得唏噓感慨,只求杭叔前邊引路,好盡快去看薛老爺子。杭叔不敢怠慢,囑咐了幾句話后,就領著薛嶠等人往后院趕。一路上,小仆們不時投來別樣目光,或疑或奇,可薛嶠哪管這些,只顧前行。沒多時,一行人便到了目的地,薛嶠最先入門,老管家緊隨其后,而丁點則駐足在了門口。

一進屋,薛嶠就看見桌上放著頂軍帽,再向前,又看見滿地的碎屑與倒地的屏風,他從碎屑上踩將過去,不想驚了立在床前的柏青,柏青側身一瞧,見是一道人,心下生疑,正欲詰問,不料卻被杭叔搶了先。

“表少爺,這是幺少爺啊,小時候你們還常常一起玩耍哩。”

“幺少爺?一起耍?”

經由杭叔提點,柏青忽地憶起一些往事——小時候自己每每到薛家串門,總會去找三兄弟玩,幾人還經常偷摸溜到樓坊去看大戲,他記得其中最小的那個就是幺少爺,名字好像是叫……

“薛嶠!你是薛嶠!”

柏青用手拍了兩下腦袋,張口喚出了薛嶠的名字,薛嶠也點了點頭,以示默認。柏青走到薛嶠面前,端詳了半天,直至眼前人的音容相貌與記憶中的那個幺少爺慢慢重合。

“真是你……”

杭叔看著柏青慢慢地將手搭在了幺少爺身上,私以為二人是要宣泄一番思情,然而下一瞬,他就覺察出了氣氛的異常。

“可以呀,還知道回來?你離家多久了?有十來年吧?虧你還記得回來的路啊……”

“表少爺!幺少爺離家實是有苦衷的,您不甚了然,還請免開尊口啊!”杭叔老道敏銳,眼見表少爺越禮,急忙打斷了他的話。

“……我沒聽錯吧?杭叔你居然在幫著他說話?幫這連親爹都不管不問的小王八蛋說話!”

“柏青少爺!還請您慎言,老爺尸骨未寒,您說這話會辱沒他老人家的!老仆求您,既然幺少爺回來了,那這本家人的事就交由本家人來操勞好了,您也累了,還是暫且回避稍作休息吧!”

柏青怎么也沒想到杭叔居然會幫著薛嶠說話,而且還當著薛嶠的面給自己下了逐客令,著實是氣得不行,他揪住薛嶠的領子,怒目切齒道:“你小子真行啊,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個時候回,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這種見利忘義的東西老子見的多了!”

薛嶠本以為自己這位表哥還和小時候一樣耿直純良,可一聞此言,他便心寒了,這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不顧雙親、只圖家產的不肖子孫了,這……唉……

杭叔見二人劍拔弩張,生怕他們會動手,正欲上前勸阻,卻不想表少爺竟松了手,撇下一張黑臉就走了。臨出門柏青還瞪了丁點一眼,而丁點看他那樣,既不懼也不氣,只假笑著回了一個眼神,提醒他別忘了拿放在桌上的帽子。

柏青走了,杭叔也就省心了,這位莽少爺實在是讓他有些招架不住,還是走了的好。

“辛苦您了,杭叔。”薛嶠見杭叔極力維護自己,還在自己與柏青之間幫忙斡旋,心里甚為感激。

“不妨事的幺少爺,如今家中逢此巨變,老仆忝為薛家管事,自然得多擔著點。不過幸好您回來了,這下可算是有人來穩住人心了。”

聽杭叔如此說,薛嶠頗為無奈,他很想直言相告自己此番歸來的意圖,可又實在不忍糟了這位老管事的心,兩權相較,一時又難以辨出輕重,薛嶠只好心下計定——一切順勢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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