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守護
- 凌霜辭
- 伊萬真可愛啊
- 2353字
- 2022-09-29 14:07:45
夜色之中的彥府四周守衛森嚴,主院靜靜的坐落在那里,數百年未曾變遷。
彥瑞進入主院的時候,頭也不抬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正中間的屋門開著,屋中悠悠閃著不算太亮的火光。
海風吹拂著院中的桃花樹,粉白色的花瓣片片飄落,落在了墨藍色的地板上。
墨藍色的磚石地板材質似玉,半透不透,顏色純凈至極,花紋規整,磚石的面上光潔如鏡,一塵不染,似乎一不小心就會滑倒。
映襯著屋內的燭光,月色下隨風飄落的花瓣染上了淺淺的橙色的光,墨藍的地板如同深夜的天空。
彥瑞看清了屋中的來人,眼神中波瀾不驚。
無人知曉,他其實等了她很久。
無人知曉,就是他告知庾殤,她是白偌的轉世。
無人知曉,當時帶她離開天瀾宗的那名雜役弟子劉奕——
是他的人。
尋常的雜役怎么可能輕易帶著一個罪人離開天瀾宗,以至于這么多年未被察覺?
天瀾宗身為正道七宗之首,天下修士向往的宗門,也只有天幕之海的人才能有這個本事,保她數十年無虞。
當年她并不知道的是,劉奕并沒有真的走上與她相反的方向,而是極為謹慎的,抹去了她在每一座城鎮中的存在。
當時她靈力低微,根本沒有察覺到劉奕暗中的保護,包括后來她孤身修煉的那一片雪白的天地,沒有被人打擾過,也是因為劉奕設下了隱匿的法術。
劉奕的哥哥劉鄴,是天瀾宗機誅宮宮主婪漠的大弟子。
機誅宮弟子最少,但可窺天機。
琛月秘境試煉之后,凌霜去往宣荒秘境之前,有一個夜晚,婪漠曾預言天瀾宗百年之間必會滅亡,為此,還被宗主認為是一派胡言。
可如今看來……人家倒是真的有些本事。
他曾對宗主說,因何緣起,必將因此而滅。
他曾說,有什么不該活的東西將要活過來了,命中如此。
他曾說,有人在背后操控。
這一句句,指的分明是燁濘,溟舟,和彥瑞。
可惜宗主太過自傲。
當然了,劉奕能夠順利的帶走凌霜,與他那個哥哥劉鄴毫無關系。
甚至說,劉鄴都不知道自己有這么個弟弟。
至于說彥瑞,他當然有想過,要不要直接把她帶回天幕之海或者彥城,但他活的時間也不短了,很清楚這種環境就只是象牙塔而已,凌霜此生會遇到什么樣的事情,走上怎樣的道路,如何歷經苦痛而變得強大,是她自己的事情。
若她即使是在擁有禁梵之軀,以及持有燁濘的儲物戒指的狀況下仍舊隕落,那他也不必等。
不值得。
倒是沒想到,她能和厲家那個昔日落敗的繼承人兩情相悅。
彥瑞就這么靜靜地看著坐在屋中的凌霜,如同凝視數百年之前的燁濘。
不過,凌霜幾乎算得上的是正襟危坐,不如燁濘那般放肆。
終歸是不同的。
當初不曾知曉的事情,現在凌霜也明了了,清楚自己當初可以離開天瀾宗,歸根結底是因為面前的這位彥城主。
二人相視無言,只有海風靜靜吹過,院中樹枝輕搖。
彥瑞步步走進屋內,看著凌霜坐在燁濘曾經霸占的位置上。
他倒是開門見山。
“天瀾宗前任宗主,是我的摯友,甚至說——”
他頓了頓,這個看上去還算是面善,但眼神中永遠是深不可測的城府與精明之人,周身正有悲傷一寸寸緩緩的浸染著屋中的氛圍。
“我的摯愛。”
凌霜看著他一言不發。
那個在溟舟的記憶中,天瀾宗高臺之上,身穿白衣的女子,原來和他是這樣的關系嗎。
那他和燁濘又是怎么回事,被搶上癮了?
彥瑞看了一眼凌霜,有些欲言又止。
以他的城府來講這個舉動并不常見。
似乎在斟酌,此事有無告知凌霜的必要。
燁濘是燁沄一脈的最后一位長公主,說起來,她的皇室血脈是來源于誰?
如果是來源于她的娘親,那她爹爹……
不會是彥瑞吧?
他此生并未婚配,天瀾宗那位前宗主才是他此生摯愛,算算時間,那位宗主不可能是燁濘的娘親。
而且依照溟舟告知凌霜的狀況,彥瑞的態度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燁濘的爹爹。
凌霜如此想著,可彥瑞的神色越看越不對勁。
她不再浪費時間,一道纖細的神力轉瞬之間洞悉了彥瑞的識海。
末了,凌霜靜靜的打量著面前之人。
同時詢問遠在不知道哪座小城中守護明輝的溟舟,是否知曉此事。
溟舟具有回溯過去的能力,哪怕他人的記憶被篡改,他仍然能夠看到真相。
前提是,他愿意去看。
溟舟的態度模棱兩可,表示他雖然這么想過,但并不在意,未曾查證。
他活了上萬年,見了無數的生死變遷,溟舟連自己的爹娘都不記得了,自然也不會去管別人的身世。
彥瑞不算是出身名門,在遇到那位宗主之前也未曾與人兩情相悅。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直至她死去。
直至彥瑞明了此事,才清楚燁濘的性格究竟為何如此恣意。
隨了她的娘親。
一生都被拘束于皇室的那位公主,唯一一次不為人知的反叛,是燁濘。
燁濘不是她那位早早就被安排過來的駙馬的孩子,她甚至酒醒之后都不記得彥瑞的長相和名字。
她也不清楚這份沒有緣由的怨氣究竟是在針對誰,是那個除了出身一無是處的駙馬,還是除了延續血脈之外漠不關心的宗室。
她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活下去。
帶著不明不白的怨恨,反叛的舉動如同利刃,朝著不可違抗的命運一刀刺去。
她自己的天賦不算萬人之上,放在皇室之中只能是資質平平。
她希望這個孩子擁有強大的天資,強大到足以對抗宗室的掌控。
她走得太早,宗室甚至想要將燁濘推上祭壇經歷接引儀式,被偶然游歷此地的沈程殊帶走。
燁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彥瑞更不可能知道。
他活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怎會去在意一段露水姻緣。
燁濘在活著的時候從未來見過彥瑞,第一次相遇,她已經是往生池中走過一遭,禍亂人間的鬼。
要說燁濘長得有多像她娘親或著彥瑞,倒也沒有,更像是外祖母。
認不出來也是正常。
初次相遇便是彥城,身后的銷金窟火光沖天,她四處游蕩,聽聞彥城主還是天幕之海的掌控者之一,起了順道打劫的主意。
那夜之后,彥瑞暗中派人殺她,失敗之后,他第一次在書房中看見了歪歪斜斜靠在那里,霸占自己椅子的燁濘。
“小氣鬼,你該不會覺得這些嘍啰就能殺掉我吧?”
她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顯得有些細長,更捉摸不透她此時的心情。
彥瑞心中驚訝她的實力,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燁濘素手一揮,殺手的信物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而反殺他們的人,正好整以暇的倚在屬于彥瑞的桌邊看著他。
響聲過后,更顯寂靜。
明明是白天,四周卻沉默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