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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凌霜辭

  • 凌霜辭
  • 伊萬真可愛啊
  • 4083字
  • 2022-05-30 09:03:48

凌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許久。

按照桻洹往常的作息,此時早已起了。

但今天沒有。

凌霜睜開眼,他就在自己身邊。

器靈在識海中嘰嘰喳喳,一連串的問題吵得凌霜有些頭疼。

昨晚自從二人相擁的那一刻開始,凌霜就切斷了與器靈的神識關聯,早上的時候器靈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這個情況只要長了眼睛就能看出來。

器靈有一肚子的話要講,凌霜嫌吵,干脆再度切斷神識。

弟子都到了可以成親的年紀了,這讓凌霜意識到,距離當年庾殤的那件事情真的已經過去許多年了。

新入宗的天瀾宗弟子說不定都不知道這回事。

顧殊鉞也長大了,不再如以前那樣纏著自己。

再者,凌琰和葉汐影剛剛出關,休息一陣也好。

憐希化成人形,溟舟還在尋找燁濘,她自己前一陣子修煉感悟遇到了瓶頸,干脆放著,等過一段時間再繼續好了。

這么一想,似乎沒有什么要現在起床的理由。

倒是院外的月佲很奇怪為什么這個點了還見不到自家師父,但也只當他是有事不在,沒有多想。

桻洹確實有事,他正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凌霜閉目養神的側顏。

他想到凌霜說過的話。

“如果我明日遇見了師父的仇人,我明日就會復仇,哪怕降神之后,神魂俱滅。”

他伸出手輕輕拂去她臉頰上的發絲。

凌霜側過頭,用那雙不帶一絲情欲的眼睛注視著桻洹。

昨夜的溫存稍縱即逝,睜開眼,天地間仍然是那雪白的荒原。

但桻洹似乎并不在意。

“你說你不在意這世俗的儀式,我明白。”

“但若是有朝一日,你愿意讓我為你舉辦婚宴,我會盡我所能,以最隆重的儀式迎娶你。”

凌霜看著他不說話,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溟舟已經走了許久,而她畢竟與他結契,能夠感知到他就快找到燁濘了。

如同昨日回憶的那樣,凌霜沒有參加過什么宴會,雖說對于是否告知世人自己的婚事沒什么興趣,但想想,若是有一個為自己舉辦的喜宴,似乎也是挺有意思的。

桻洹有心,她便收下。

她的狀況自己清楚,若非上次桻洹為她清楚體內的煞氣,早在那時就會被窮奇的力量所吞噬。

若再度以那血色巨斧進行降神的話,就是她的死期。

桻洹明白她心中所想,不禁輕嘆口氣。

他如此的在意她,渴望若是復仇之后她還活著,自己愿意陪她去看天地蒼茫。

桻洹最終起身出去了,凌霜還沒找到起來的理由,干脆繼續躺著。

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活了許久了,似乎現在除了燁濘與沈程殊的消息之外,別的都不會在意了。

器靈在識海中鬧騰的厲害,在她終于恢復神識的關聯后,那器靈先是呆了一下,緊接著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靈狐都化人了,我有沒有什么化形的方法?”

凌霜閉著眼睛:“不知道,沒聽說器靈化形的。”

器靈一咬牙:“你想想辦法,天地之大,肯定有什么法子的。”

“你若是幫我化形,我,我就告訴你天祉秘境的秘密。”

這倒是讓凌霜起了一絲興趣。

“說。”

器靈哼哼唧唧拖延許久,最終才說道:

“天祉秘境有乾坤一說,你可知道?”

“現在你們看到的這一片區域即為坤,而在這之上,對應乾的,是一處神跡。”

“神跡名為天祉,這便是秘境名字的由來。”

凌霜睜開眼,桻洹正好從門外進來。

她坐起身,任由他舀起一勺放了小菜的清粥遞到她嘴邊。

器靈憋悶的快要瘋了,原先的時候,它雖說不敢招惹溟舟,但還有凌琰和葉汐影,它尚能與他們對話,現在秘境里什么人都沒有,它又天天看著凌霜和桻洹耳鬢廝磨,卻無人傾訴,它只能是一遍又一遍的折騰秘境里的妖獸們。

能化形的話,就能出去了。

不必再拘泥于這方天地,日夜等待著下一個人來奪走畫卷。

凌霜并不食言,得知了天祉神跡的事情,也就告知桻洹,問他有沒有什么辦法讓器靈化形。

桻洹放下勺子:“一般來說,器靈成型與妖獸化人并不相同,它是秘境自己生出的神志,若說這世間有什么法子能讓它脫離桎梏……”

他沉思一陣:“大概要得到秘境的認可。”

“它生于此,若要離開,也只能從本源上尋找機緣。”

這就是說,器靈大概只能看看那神跡中有沒有什么方法了。

器靈有些著急:“可是,我雖說掌管秘境,但那神跡的封印我無法觸動,只能等著試煉者來開啟,若離開的法子就在這其中,我已經等了幾萬年了。”

“為何從來沒有試煉者開啟過?”

“因為……”器靈有些心虛。

“我怕好東西被他們拿走了,所以一直隱藏了入口。”

“那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去幫你開啟?”

器靈忙不迭的點頭:“你是秘境的主人呀,肯定與那些雁過拔毛的修士不一樣。”

凌霜有些沉默,沒有告訴它,先前的葉汐影和凌琰就是這樣的人,不過因為是自家宗門所以有所收斂而已。

院外,月佲又過來畢恭畢敬的等著,桻洹只得是先去問問他有什么事。

原來是關于每隔三年招收新弟子的事情。

本來到了這個時候,就該籌備了,但今年……

不是還要回伝厲城嗎。

桻洹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無論伝厲城還是厲家,皆是以陣法著稱,帶月佲一起回去也有好處。

見桻洹有意讓自己權衡,月佲想想:“若我和靈紜一同前去伝厲城,新弟子的教導可以委托葉菁梔梁二人,以及宗門長老。”

“至于說宗門的守護,除了陣法之外,還可以交付給榕栶幾名弟子。”

“若是如此,今年的招收事宜,也可繼續進行。”

“嗯。”

桻洹沒說什么,覺得早點讓月佲處理這些事也好。

“今年弟子的招收,你和靈紜進行挑選就好了。”

月佲意料到會是這樣:“弟子明白。”

桻洹目送他離開,意識到已經沒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操心了。

只是月佲的靈力還不夠強大,不能完全交給他守護。

他自己還處在需要人指導的階段。

師徒一場,桻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加在意這個弟子。

直到月佲走遠,他才回到屋中。

器靈吵吵著要凌霜幫它打開神跡,凌霜就問桻洹去不去。

早點幫它脫離畫卷也好,省得總是在識海中煩她。

桻洹剛剛意識到自己的弟子已經長大了,正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不想一個人糾結,也就同意了和她一起進去。

秘境中仍舊是美不勝收的樣子,在中心的一片空地上,緩緩出現一道白色的天梯。

天梯的一層層臺階似玉似霧,看不到頭。

緩緩的走上去,等到看不見清地面的時候,二人感受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威壓。

卻不似平常的靈力威壓,是另一種無可抵抗的,如同天道般的壓迫。

二人都想到了萬年前,那些宗族世家讓小孩子進行的接引儀式。

即使改造了經脈,那令人畏懼的神力又如何能承受的住。

但這些所謂的神子,在接引過程極有可能死亡,更不要說成功后還有神魂俱滅的危險,他們自然不會讓家族的繼承人去參與儀式,只把這些小孩當成可以拋棄的兵器。

桻洹是尋常修士之身,只覺得有些難以承受。

但對于凌霜而言,影響要更大一些,那些神力隨時可能進入她經歷過禁梵儀式的經脈。

凌霜止步不前,器靈有些著急。

但它也無法改變,要么是極為強大的修士以靈力抵抗,要么是以禁梵之軀承受神力。

又緩緩走了幾步,恍惚能看見上面寬闊無邊的白玉平臺。

此刻的凌霜體會到了那些被當成神子的小孩的恐懼。

只要根骨尚可,就會被宗族帶回去,那些窮苦人家吃不起飯,有修士愿意帶走他們,少一張吃飯的嘴,豈不是感恩戴德。

這一舉動,便是將自己的孩子推向地獄。

光是要靠著自己的毅力活過禁梵期已是痛苦不堪,終于熬出了頭,本以為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卻被帶去祭壇之上,被迫承受那令人恐懼的神力。

一個又一個,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但那些宗族并不滿意,為了出現一次成功的降神,可以屠戮無數的嬰孩。

祭壇上本該怨氣沖天,可神力之下,魂飛魄散,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這似乎有些熟悉。

在無法平復的恐懼之中,凌霜想起頗為遙遠的那日,在天瀾宗大殿之上,他們所說的罪名。

私通邪魔外道,折損百名嬰孩性命,更是讓他們魂飛魄散,無可轉生……

這說的分明是降神。

當初在木梁秘境,試煉者們在山谷之中也見到了活人祭祀的壁畫,之后見到了神獸的浮雕,這一切的線索都指向慘無人道的接引儀式。

在無法承受的神力威壓之下,凌霜波瀾不驚的心中掀起層層浪涌。

那些被當做神子的小孩是多么的痛苦,多么的害怕。

原本白色的祭壇被鮮血染紅,遠方是無光的濃霧,唯有神力一道道降下,接引者一個個的死去。

連哭喊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消亡于世間。

一切,為的只是成為那些無可違抗的宗族手中,一件只能用上幾年的兵器。

凌霜尚不知曉為什么那兩柄血斧會出現在燁濘的儲物戒指中,但她使用的時候,并不算是真正的接引神力。

更像是短暫的借用。

凌霜察覺到不對,原路返回。

本以為威壓會就此減輕,但耳邊雷聲陣陣,天空中竟是劃過了金色的閃電。

晃神之間已是不容她抵抗,無數的神力進入她的經脈,睜開的雙眼驟然失去了光彩。

“凌霜!”

桻洹頃刻間便接住了生機流逝的她,但已經晚了,四溢的鮮血早已染透那原本素白的紗衣。

器靈嚇呆了,若是它有眼淚,此刻早就哭出來了。

它無意害她,只要到達那還有幾步之遙的平臺上就沒有威壓了,以凌霜的靈力,就算是短暫經歷降神也可以撐過去的。

但它并不知道,凌霜的魂魄不是完整的。

它害怕極了,不想凌霜死掉,悔恨逐漸蔓延,將它淹沒于幽深的水底。

此時此刻,雪山上的憐希和遠在千里之外的溟舟都感受到了危機。

憐希顧不得多想,透過契約,以全部的妖力護住了凌霜一瞬。

在這一瞬之間,器靈反應過來,調動秘境的意志阻隔了不斷滲透的神力。

溟舟顧不得震驚為何凌霜此刻會經歷降神,在那意志消散前拯救了凌霜快要化為虛無的魂魄。

上一世白偌幾乎要魂飛魄散,雖說庾殤以各種手段養了百年才敢放入輪回,但始終是殘缺的。

那本就脆弱的魂魄此時直接暴露在神力之下,溟舟好不容易才重新將它凝聚,雖說留下了記憶,但再無轉世的可能。

但在下一刻,秘境的意志與憐希的阻擋徹底消散,神力再度降下,那千辛萬苦凝聚起來的記憶也消失不見了。

憐希,溟舟和器靈都感知到了契約的消散,震徹了憐希與溟舟的心。

器靈早已呆若木雞,是它的請求害死了她。

……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修士的一生并無定數。

無數人都有著自己的哀傷與仇恨,但又有多少能夠完成自己的心愿呢。

白偌與凌霜有何區別呢,不都是至死也并不重要的人嗎。

講述她們的故事,像是以她們的雙眼了解其他人的人生。

而這雙眼睛的主人,卻是在為了別人而活。

白偌為了燁濘,凌霜為了庾殤。

雖說是自己的念想,可她們有哪一個瞬間是真正為了自己活著。

桻洹抱著生命早已消逝的凌霜,尚未凝固的鮮血順著臺階淌下,如同纖細的溪流。

悲哀在轉順眼淹沒了萬物,凌霜隕落,秘境中的花草都逐漸枯萎。

桻洹不敢想,她昨夜竟是一語成讖。

原本沒什么危險的事情,卻陰差陽錯的奪去了她的性命。

桻洹緊緊懷抱著她的尸體,沉默的哀樂在乾坤中回響。

只剩死寂。

天地之間再無凌霜,她就此算作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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