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各失鴛侶千古恨
- 雪凌奇緣
- 玉龍凌霄
- 12325字
- 2022-03-21 16:02:06
岳凌騎著馬出了城門,向城外紅泥坡的方向而去。一路之上他雖看見不少唐軍將士,但是卻沒有招呼他們。他既不想拖累其他人,又害怕自己帶人去真的會讓郭哲航對許茗珊有所不利。他心中想著:郭哲航此番定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說不得,我二人總歸需要來一次了斷。只盼他念在昔日情分上,放過茗珊,便是要我死,又有何懼?
大約花了半個多鐘頭,岳凌已經縱馬來到紅泥坡附近。只見四周有三道紅土制成的土丘,而土丘旁邊的土全都是黃土,陣陣微風吹過地面上的黃土,揚起一陣陣的土塵。此地確是荒涼已極,連一根荒草都無法看到。恰在此時,天空漸轉陰暗,空氣中傳來一陣濕漉漉的感覺,似乎不久便會大雨傾盆。
岳凌從馬上躍下,言道:“郭哲航,我來了,你出來吧!”
這時,郭哲航從一座紅色土丘后面轉了出來,他身前還有被繩索綁縛、口中含著破布的許茗珊,郭哲航將一把匕首橫在許茗珊的脖子處。許茗珊見他來到,只是著急地發出“嗯嗯”的聲音,卻是說不出話來。
郭哲航冷笑道:“半個時辰,沒想到你還很準時!看來你還真的很關心你的妻子嘛!”
岳凌言道:“哲航兄,這是你我二人之間的事,與茗珊毫無關系,她根本不知道我臥底的事情,如果你要是恨我的話,盡可以來殺了我,但我求你放過她!”
郭哲航厲聲喝道:“你給我住嘴!還輪不著你來告訴我我要做什么!我是一定會殺你的,但我更想看到你痛苦的樣子,那一定比殺了你更有滋味!你說,如果我殺了你的妻子,然后再把她肚子里的你的孩子也給殺了,這是不是比殺死你更有趣啊?哈哈哈哈哈!”
岳凌搖了搖頭,言道:“哲航兄,你如今是丐幫幫主,又是雪山派的重要掌門人,難道這些還不夠嗎?你我二人深論起來,有何冤仇呢?為什么你一定要這樣呢?茗珊她是無辜的,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還沒有在這個世界走一遭,難道你就因為一些本不存在的仇恨非要把你我二人過去的情誼化為烏有嗎?”
“情誼?你少廢話,我告訴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非常的討厭你,非常!我告訴過江瑩雪,當年她眼瞎了以后,我把她帶走,然后暗中傳信給東方信烏,就是他命令官軍去你所在的酒樓搜捕你的。可惜你運氣好,讓你逃了,否則那時候你就已經死了!”
岳凌接口道:“那你究竟為什么如此討厭我?是為了瑩雪,還是……”
“你給我閉嘴!閉嘴!不許你喊雪兒的名字!我告訴你,我討厭你的一切,這還需要理由嗎?你惺惺作態,虛偽,假裝成一副傻天真的樣子,做著天底下最惡毒的事情。我早就想殺了你!可惜老天一直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因此,今天將會是我的節日。我知道,你武功很高,可我更知道,你從來都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今天許茗珊在我手里,雪兒也離這里不遠,這兩個對你來說最重要的女人都在這里,哼哼,我要讓你親眼看到你最愛的兩個女人為你受盡折磨,我要讓你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感覺!就像你曾經加諸于我身上的!”
“我加諸給你什么了?你倒說個明白!”
“哼,哼哼!也對,像你這樣的傻瓜是不會明白的。你哪里懂什么人生抱負,哪里懂什么愛情信仰?我和你說了也是白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愛過江瑩雪,所有的一切,都是要服務于我稱雄中原來服務的。我控制了丐幫和雪山派,本來可以在大秦一展我的身手,可是你呢,將我的幫眾俘虜了一大批,滅了大秦這個我唯一的依靠,你還和江瑩雪在一塊勾勾搭搭、郎情妾意!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惡心!惡心!”
岳凌怒道:“你胡說!瑩雪一直都愛著你,一直都愛的是你!不管你是什么樣的境遇,她都希望陪伴在你身旁。她的性子,本來是喜靜的,可她為什么會來助你攻打大唐?原因就是因為他想陪伴在你的身邊??赡隳??你什么時候體恤過她?什么時候真正地關心過她?你在傷害一個愛你的人的心,一次又一次!”
“夠了!我不想和你廢話了!現在你必須按照我的話去做!”郭哲航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將那瓶子扔到了岳凌身前,然后言道:“這瓶子里面是五毒粉,人吃了以后不會立刻就死,但他的五臟六腑會慢慢地爛掉,如果你想要救許茗珊的話,就吃了這五毒粉!如果你不想救她的話,我現在就殺了她!怎么樣?”許茗珊聽了這話,連忙沖著岳凌連連搖頭,郭哲航笑道:“你妻子看來有話要與你說,我便松開這塊破布,聽聽她想要說些什么!這不是更刺激嗎?哈哈哈哈哈哈!”
他話語剛落,就取下了許茗珊口中含著的破布。許茗珊的口舌剛一獲自由,就立刻喊道:“凌哥哥,你不要管我,這個惡賊已經瘋了,你快點干掉他!”
岳凌對她笑了笑,言道:“珊兒,別怕,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你和咱們的孩兒出事的!”許茗珊哭著言道:“你不能吃那五毒粉啊!這毒世間無藥可解,縱使你武功高,一時三刻你也必死無疑,我不能失去你!”
郭哲航哈哈一笑,瞪大了眼睛言道:“你們終于也要嘗嘗這種與自己最愛的人相離別的痛苦了。岳凌,給你五秒鐘,你如果不吃的話,我立刻就殺了她!快吃了它!”
岳凌拿起那五毒粉的瓶子,更不猶豫,一張嘴便將那瓶藥吞了下去。剛吞了那藥,他頓時便雙膝著地,額頭間滲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唇間發出低聲的呻吟。他緩緩地言道:“我……我吃了,你……你放了她!”
“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個傻子,我說放了她,你就相信?我要讓你看到她是怎么死的。讓你看著她死卻救不了她!”郭哲航揮動手中的匕首,對準許茗珊的肩膀一刀刺了下去。
這時,一枚飛刀飛將而出,正好擊中了郭哲航的手腕處,他的手腕頓時失去力道,手中的匕首也掉落在了地上。岳凌抓住機會,一記“柳煙花霧”直擊而出,這一招是“柳暗花明掌”中的最后一招,內力綿綿密密,掌力所運轉的軌跡也是精確而又細微,這股掌力繞過了許茗珊,正中郭哲航的右肩,他頓時向后摔跌出六七米。
岳凌急忙沖上,想把許茗珊攬入懷中,不料就在這時,郭哲航從身后又掏出一把匕首,對準許茗珊的后背就擲了過去,這一擲讓人猝不及防,便是岳凌武功再高強,這剎那間也來不及相救,那匕首直直地插入了許茗珊的后背。
就在這一刻,岳凌整個人都怔住了,此時的許茗珊,臉上也是一陣愕然,但隨即便轉為了平靜的微笑,同時向前跌倒。
岳凌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將真氣貫注于手指,將她身上綁縛的繩索拉斷,然后將她擁入懷中。許茗珊此時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她微弱地說道:“凌哥哥,能再見到你,真好!你沒吃那五毒粉吧?”岳凌向旁側地面上一吐,便把沒咽下去的那些五毒粉全部都吐了出來。他哽咽地說道:“珊兒,我沒吃,我沒吃!”
郭哲航從旁邊的地面上爬了起來,岳凌左手扶住許茗珊,右手一掌“龍章麟角”發出,這一掌正中郭哲航的左胸,他頓時向后又摔跌出五六步,吐出一口鮮血,躺倒在地,顯是受了重傷。
岳凌恨恨地言道:“郭哲航,這次我不殺你,但下次如果再讓我碰見你,我一定取你狗命,你給我滾!”郭哲航勉力從地上爬起,看了岳凌、許茗珊、江瑩雪三人一眼之后,便踉踉蹌蹌地獨自一人走了。
原來,郭哲航從高坡城逃回之后,率先來到他們居住的小院,打暈了柳如煙,抓了許茗珊,然后拉著江瑩雪一路來到這紅泥坡附近。江瑩雪一路上問他為什么沒有帶柳如煙,又為什么打暈許茗珊,但郭哲航都沒有回答。只是到了紅泥坡之后,他才淡淡地回答道:“岳凌是李世民的臥底,他背叛了我大秦,今天我要好好和他做個了斷?,撗?,你一會兒就待在那邊的土坡下,不要管我們之間的事。我不讓你過來,你不要過來!”江瑩雪勸他道:“你不要做傻事,論武功你打不過岳凌,再說我也不允許你傷害茗珊?!惫芎窖缘溃骸拔抑?!我不過是要把他引到這兒來,我要和他好好地斗上一場!”江瑩雪反駁道:“何必呢?就算是大秦滅了,但我們和岳凌畢竟也算是自己人,為什么要用這種極端的手段呢?”
郭哲航向旁側一指,言道:“你看,岳凌來了!”江瑩雪剛一轉頭,郭哲航便將她打暈了過去,然后把她放到了不遠處的土堆之下。嘴里暗念道:“女人!真是麻煩!若非你是我妻子,我早將你一刀殺了!”
后來,江瑩雪在昏昏沉沉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處土堆下面,而不遠處的地方似乎有說話的聲音,她慢慢地朝說話的聲音那邊走了過去,卻看到岳凌吃下了五毒粉,郭哲航舉刀欲刺許茗珊的肩膀,于是她便從袖口射出一枚飛刀,那飛刀正好擊中了郭哲航的手腕,使他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但她沒有想到郭哲航的身后還有另一把匕首,他那一擲,岳凌都相救不得,更何況是她?
許茗珊咳嗽了兩聲,微弱地說道:“凌哥哥,我快不行了,你……你聽我說!”岳凌心里也明白,郭哲航適才擲出的那柄匕首,正好刺中了許茗珊的心臟,便是在平時她也已經無法可救,更何況她現在還有身孕。許茗珊的背后滲出的血跡越來越多,已經處在彌留之際,岳凌心痛地說道:“珊兒,你說!”
許茗珊微笑著言道:“我這一生啊,說長也長,說短也短,因為等你而長,因為與你相守時日無多而短。我從小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遺棄在路上,或許從那時起,就注定了我現在的命運。但我很高興,我見到了你,見到了玲睿姐,見到了瑩雪姐姐。至于如煙姐姐,她是我的親姐姐,也是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你要替我照顧好她!”緊接著,她把一只手放在岳凌的手心里,另一只手則放在江瑩雪的手心里,言道:“我知道,你們都深愛著彼此。瑩雪姐姐,你知道嗎?我有時候還挺羨慕你的,羨慕你,你能……能被凌哥哥深愛著?!?
江瑩雪搖搖頭,哭著說道:“他愛的是你,你要相信!你一直都是個好姑娘,我一直都知道?!?
許茗珊搖搖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輕地嘆了口氣,對著岳凌言道:“凌哥哥,我……我沒能把這個孩子給你生下來,我……我好遺憾。”岳凌緊緊地抱住她,言道:“要孩子做什么?我愛的不過只有你罷了。只要有你在,我們的家就在!”
“可……可如果我不在了,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就在我們的心里。”
許茗珊甜甜地笑道:“是啊!就在我們的心里!”
此話說完,她便笑著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眼角還有一滴清淚從面頰上滑了下來。
“珊兒!珊兒!”岳凌痛苦地喊著,一次又一次地喊著。
他把許茗珊攬在懷中,兩天兩夜,一動不動地坐在那里,江瑩雪也坐在他身旁。二人在這兩天內都沒吃沒喝,彼此之間也決不說一句話。二人神情憂傷,都已經心碎到了極處。
第三日早上,一騎兵馬從高摭城方向而來。領頭的人卻是李世民和柳如煙二人。李世民見岳凌懷中抱著許茗珊,一言不發,神情委頓,一旁又坐著一個紫衫女子,心中大致已有猜測。他走到岳凌身旁,俯下身子,右手輕輕碰了碰岳凌的左肩,輕聲言道:“兄長,還是節哀的好,茗珊姐也不會希望你這么難過的。她……她也要入土為安啊!”
岳凌低聲言道:“殿下,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我……我這一輩子,顛沛流離,只有她一人憐我愛我,可如今,連她也沒了。我縱使再功成名就,又有何用?我不想,也不能再輔佐殿下共謀大事了!請殿下體恤我這一番心思。岳凌向您提出,辭去韜略校尉一職,請您準許我離開!”
李世民心中也是悲戚萬分,緩緩言道:“兄長既然都這么說了,小弟豈能不允?只是,現在還是先葬了茗珊姐為好。我這就去準備葬禮?!痹懒钄[擺手,言道:“我們本來就是平頭百姓,不需要這么麻煩,她平靜地來,就讓她平靜地走就好了!”他不愿再與人多說,只是抱起許茗珊,然后將她背后的那柄匕首拔出,狠狠地摔在地下,顫顫巍巍地向前獨自走去。
他在高摭城外五里的一處小山坡上挖了一個坑,將許茗珊的尸身放入坑中,在回填的時候,他仔細地看著許茗珊的面容,那張臉雖然已經蒼白不已,但似乎還保留著淺淺的微笑。在那微笑之中蘊含的是已經逝去的溫存善良,蘊含的是成為永恒的刻骨銘心。
他在這小山坡上為許茗珊立了一塊用黃土夯成的土碑,又買來了一些可以在這干旱之地自行生長的植株種子,他將那種子播撒在許茗珊墳墓的四周之后,便坐了下來,開口言道:
“珊兒,這兒風水不好,但是你從這個山坡可以看到高摭城,這里是我曾經作戰的地方,是我成為英雄的地方!我買了一些植株種子,我怕你寂寞,這種子啊,明年就開啦,據說這花叫柳茗花,跟你名字里那個‘茗’字一樣,這花啊,我聽那賣花的說,非常的香,而且非常的美。它和你在一塊,和你一樣的美。”
“珊兒,我……我對不起你!”說到這里,他嗓子里一陣哽咽,兩行眼淚就流下來了,他堅持著說道:“我沒殺了那個害你的人,不過你放心,我總有一天要為你報仇的!從前有你的時候,我就想著怎么去干好事業,怎么去維護好咱們的家。可現在你不在了,凌哥哥就只剩一件事了,報仇!報完仇,我就來陪你!殺你的人,殘害你的人,都要為此付出百倍的代價?!?
“她更希望你做的,是照顧好你自己!”
岳凌回過頭來,只見江瑩雪、柳如煙二人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后。適才那話,卻是江瑩雪說的。
岳凌怔怔地看著江瑩雪,滿含怨氣地問道:“你為什么要在這兒?這都是你丈夫干的,不是嗎?你為什么還會有顏面站在我的身旁?”他這一句話剛說出來,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從眼睛中奔涌而出。他心中一片寒冷,眼淚的咸澀味道讓他口鼻間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窒息感。他用衣袖擦干了面頰上的眼淚,淡淡地說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見你!為了珊兒,我也不會再見你了!”江瑩雪長長地舒了口氣,言道:“好!我走!但有些話我要和你說明白,我知道你今天不殺哲航是為了我,但日后你若真要殺他,我或許也沒有顏面阻止你。只希望你心中能放下仇怨,你也明白,仇恨只會帶來更多的仇恨!”
岳凌的眼圈紅了,他慢慢地言道:“今天也不只為了你,我只是不想讓一個妻子失去丈夫,不想讓玉兒失去她的爹爹。但郭哲航已經回不了頭了,早晚有一天他會死在我的手上!大是大非,我希望你要明白事理才是!”
江瑩雪嘆了口氣,言道:“我走了!”
“你去哪兒?”
江瑩雪苦笑了一下,言道:“我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回昆侖山去了!除了昆侖山,又有哪里是我的歸宿呢?”她說完此話,便縱身離去。
岳凌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句話:雪山圣女清修地,紅塵凡人莫妄至。這句話是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聽到的,卻有一點印象模糊了。這種模糊,讓他感覺到一陣蒼涼,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在他的心頭聚攏、收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壓得他感到沉重無比。
柳如煙跪在了許茗珊的墓前,哭著言道:“妹妹,我們才剛見面不到兩年,你就這樣離我而去了,難道我們姐妹的緣分,就真的這么淺嗎?”她眼淚簌簌的流下,心中痛苦已極,瘦削的肩膀從淡粉色紗衣中顯出,更覺得她身體單薄、命運悲苦。
柳如煙雖然在柳春居中住了多年,但經過這一年多與許茗珊的相處,對那些十分華麗的衣服倒不是怎么喜愛了,這淡粉色紗衣顏色素凈,并不顯得雍容華貴,是許茗珊十分喜歡的一件衣服。后來她見姐姐衣服很少,便時常地把自己的一些衣服送給姐姐穿。現在這一身衣服穿在她身上,讓岳凌不由得想到了當年初遇許氏姐妹的場景。他心中一陣悲痛,體內內力激蕩,竟致暈了過去。
過了許久,岳凌才慢慢地醒轉過來,柳如煙伏在他身旁,見他醒來,臉上有了少許笑容,言道:“你怎么樣,沒事吧?剛才可把我嚇壞了!”岳凌慢慢地爬起來,問道:“我暈了多久?”柳如煙答道:“最起碼有三個小時!”岳凌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向四周望了望,只看得那大地一片白茫茫,無邊無際,而自己內心的苦楚也和這白茫茫一樣,沒有盡頭。
岳凌看了柳如煙一眼,言道:“如煙姐,我現在要去給珊兒報仇。你在我身旁,我怕自己保護不了你,要不然,你就走吧!或許走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安靜地生活,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柳如煙笑道:“安靜地生活?我們都生逢在這亂世,怎么可能會有一片凈土讓我們安靜地生活?若非像茗珊這樣安靜地躺在這里,就不可能安靜?!痹懒鑶柕溃骸澳悄阆朐趺崔k?”柳如煙嘆息道:“現在,除了你,我無人可信、可依,我生來就不是具有安全感的人。這一點在我失去了母親和茗珊之后,我更加明白。這世間凈是些濁物,像郭哲航是為了權勢,像李云成則是為了色欲,柳春居中我也見過各種貪婪惡鬼的丑態。就算是我找到了一片地方,想要好好生活,也難免不會再遇到那種驕橫跋扈的官吏。所以,不管你去哪兒,我希望你能帶著我!或許這樣,我還能感受到一種家的感覺。”岳凌看著她的臉龐,心頭忽然浮現出了許茗珊的那張笑臉,這兩張臉的容貌確實是完全相同,但柳如煙的眉頭卻常給人一種內斂之感,而許茗珊的眉頭就舒展許多。岳凌暗想道:如煙姐一生孤苦,又無親人照看,心思較茗珊重,因而眉頭自然就常常緊鎖,以致成為習慣了!
又想:珊兒讓我好好照顧如煙姐,我現在棄她而去,如何對得起她?不如讓她跟在我身旁,寸步不離,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敢傷害她。心念及此,岳凌便言道:“如煙姐,你跟著我就是,不管到哪里,我都帶你去!”柳如煙聽他這樣說,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微笑著言道:“謝謝你!”
二人進了高摭城,在街邊找了一家面館,坐了進去。這高摭城中的面館以牛肉拉面為當地特色,這牛肉拉面色香味俱全,實是美味一絕。只不過由于連年戰亂,糧食供應緊張,人員流動嚴重,各店鋪的買賣也都不好,因而面館為了減小開支,只賣蔥花面了。
二人各要了一碗蔥花面,熱騰騰的吃了起來。柳如煙吃了一口面,言道:“記得小的時候,家里窮,沒什么好吃的,我就跟媽媽嚷著吵著要吃碗面。她給村里的大戶人家辛苦勞碌地做了一個月的工,才給我換回來一碗蔥花面的錢。那天我吃到面的時候,心里還美滋滋的呢!那感覺至今想起來,都是回味無窮。唉!娘也是沒辦法,但凡有點辦法,又怎么會把妹妹送到南詔去呢?”岳凌嘆道:“我理解伯母,眾生皆苦,迫于無奈,往往會做一些連自己都不愿做的事情。但逝者已去,生者還得好好活著不是?為了他們承載著的對我們的希望,我們也得好好活著。我們還在,就證明他們曾經活過?!?
柳如煙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傷感地嘆息道:“是??!我們還在,就證明他們曾經活過。”
這時,又有三五個身穿棕色粗布衣服,頭戴氈帽的人進到面館。他們坐在旁邊的桌子上,也各自要了一碗面條。其中一人率先開口了:
“你們說,他們到了沒?”
另一人答道:“老大讓咱們和洪巖小隊一起到此,想必他們也快到了。再說了,今晚有那人在,還不把那秦王……”
他的話還沒說完,他身旁那人就推了他一下,于是他們都不再說話了,這時候他們的面條也上來了,于是幾人都安安靜靜地吃面,不再多說一句話。
岳凌和柳如煙吃完了面,便從面館走了出來。柳如煙問他道:“剛才那些人好像要對付秦王,我們不管嗎?”岳凌言道:“殿下畢竟是我的結義兄弟,此時若置之不理,怎能心安?我們跟著他們,看看他們想做什么?!?
那三五人吃完了面條,便沿著街道向前走去。岳凌拉了柳如煙的手,隨后跟了上去。柳如煙見他拉了自己的手,心中不由得怦然而動,但岳凌卻全無感覺,只是想著:這一干人究竟是什么來頭?
岳凌輕功卓絕,體力也甚好,拉著柳如煙疾行也可以使她不至于過度疲累。跟了兩條街后,那三五人進了一間客棧,名曰“紫陽客?!保@客棧也算得上是高摭城中數一數二的客棧,即便在戰時也頗受出門在外之人的喜愛。岳凌讓柳如煙在一旁的茶棚里等候,自己則跟著進到了客棧里面。
那三五人進了客棧之后,伙計便忙著上前招呼,當前一人說道:“我們在樓上訂了包間。”于是那伙計便帶他們上了樓。岳凌緊跟其后,只見那三五人進了最靠角落里的一個房間。于是他就轉身下了樓,來到客棧左近的一條小巷子中,順著客棧的外墻攀援了上來,身子緊貼在那個房間的窗戶外邊,順著窗縫看進去,發現里面坐著十三個人,這時正好聽到里面的人說道:
“老大適才在半路上看到了一個紫衣女子,說那人對我們有用,于是他便帶了幾個人過去了。他今晚會準時到的。洪巖小隊已經帶著那個女人到了九家崗。老六,你那張紙條送到秦王那里了嗎?”
那個叫老六的說道:“已經送過去了,只是,三哥,他萬一不肯一個人去,該如何是好?”
那三哥說道:“按老大的意思,應該不會。反正他要是敢帶很多人來,我們殺了那娘們兒就是了,憑他們區區官軍想要留住我們,怕也不能。”
那老六言道:“那我們便在這里等候,順便看看李世民的動靜,待到今夜亥時,我們再出發前往九家崗!”
岳凌心道:他們在這里探看殿下等人的蹤跡,莫不是殿下就住在這附近?可他們怎么知道殿下什么時候到達高摭城?又是怎么知道殿下住在哪里的呢?這九家崗危險重重,殿下若真是一人前去,焉能對付得了那么多人?
他縱身一躍,便從墻頭躍下,向著茶棚而去。
柳如煙正在茶棚里坐著等他,見他過來坐下,便悄聲問道:“怎么樣,調查清楚了嗎?他們想干什么?”岳凌答道:“大致意思反正是要以人質威脅殿下,但這人質是誰,就不得而知了。今晚他們讓殿下一人前往九家崗換人,如果多帶一人或者不肯前來,我估計那人質就危險了!”柳如煙問道:“那你打算怎么辦?”
“現在離天黑還有一個時辰,我們就在這里歇歇腳,順便觀察一下這些人的行蹤,等入夜以后,殿下和這些人必會行動,我們屆時相機而動便可,只是這次行動過于危險,我不愿讓你牽涉其中?!?
“我不是說過了嗎?”柳如煙一本正經地言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得跟著你,危險也好,安全也罷,現在茗珊不在了,你就算我唯一的親人,你去哪兒我都得跟著!”
岳凌淺淺的一笑,言道:“好吧!”
夜色漸濃,但客棧里的那十三個人卻一直沒有動靜。岳凌知他們亥時出發,倒也不覺著急,但茶棚卻要在酉時打烊,于是這二人便離了茶棚,到街角找了一個清凈之處坐了下來,觀察著四周隨時可能出現的動靜。
奔波了一日,柳如煙只感覺身心疲倦,便打了個哈欠,低聲向岳凌言道:“說實話,管別人的事還真挺累的,早知道的話,我就不去建議你幫殿下了,這點我還可以歇歇。這街頭可是有點冷??!”岳凌笑道:“可你還是讓我去幫殿下了?!绷鐭焽@道:“能交到像殿下這樣的朋友不容易,我知道你不會坐視不理的,因此還不如主動勸你去幫幫他。不過按照你所說,他們綁架的那個人質,應該對殿下極其重要才對,這么重要的人,現在肯定在宮中居住才對,那么究竟是誰會有這么大本事,將這人綁到這里來?”岳凌言道:“也對。不過當今天下,想要殺殿下的人可是不計其數。各路諸侯均知道大唐是最難對付的,而大唐的秦王殿下又能征善戰、極富謀略,如今武林之中又有那么多潛在的高手,我可真猜不到是誰對殿下出手了?!绷鐭熜Φ溃骸盎蛟S今晚便可知曉?!?
到得亥時左右,忽然聞得有馬蹄聲從街口傳來,不一會兒,只見一人身穿灰色長袍,腰間別著一把寶劍,縱馬疾馳而過。岳凌一見那人身影,便知那人是李世民,正欲跟上,忽然發現那客棧之中走出十個人來,領頭的便是那個叫作三哥的。那三哥言道:“老大剛才飛鴿傳書,命我們小隊跟上李世民,如果可能的話,在半路截擊干掉他,即使干不掉他,也要確保他身后無人護衛。老四,你帶著五個兄弟埋伏在此,樓上的那三個兄弟會配合你們,你們一定要隨時注意城中唐軍動向,尤其要注意長孫無忌和李方存這兩員大將,只要他們不在李世民的身旁,我們就足以對付他。好了,剩余的人跟我走!”這些人都身負輕功,奔跑起來健步如飛,不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岳凌和柳如煙躲在暗處,看到了這一幕,柳如煙問道:“現在怎么辦?”岳凌答道:“我們趕緊去追殿下才是,要不然他很可能會中埋伏。救了殿下,我們去九家崗便是!”
柳如煙武功低微,輕功更是全然不行,岳凌拉著她剛跑了兩三里,她便已經累得氣喘吁吁了。岳凌只好將她負在背上,全力向著城外跑去,但追了許久,也沒有追到李世民和那些隨后趕去的黑衣人。無奈之下,他只好背著柳如煙先向著九家崗方向而去。
岳凌雖然身上背著柳如煙,但他畢竟輕功奇佳,過不多時便已經來到九家崗附近。這九家崗位于高摭城外七里,地勢險峻,一座斜坡橫立的孤山構建于此。山崗上有一間年久失修的破廟,這廟中祭奠著高摭城中九戶大姓人家的祖宗,本來是最受當地人尊崇的地方,但由于連年戰亂,人們為了躲避戰亂自顧不暇,哪里還有人來祭祀祖宗、修繕廟宇?因而這廟宇的外墻已經損壞嚴重,窗戶紙上全是破洞,屋檐上橫掛著一道道的蜘蛛網,屋頂的磚瓦上也凸顯出一道道的裂痕,甚至有些地方的磚瓦已經塌陷下去。至于山崗之上,只見到一片片荒草順著暗夜的風在緩緩搖動,部分地方寸草不生,只有一塊塊焦黃色的石頭凌亂地散落在黃色的土地之上。
岳凌帶著柳如煙來到山崗之上,躲在破廟附近的一片草叢之中,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不一會兒,只聽得破廟的門吱扭一聲開了,而一陣馬蹄聲也清脆地在這山崗附近響了起來,透過月色的那一點點光亮,岳凌識得騎馬而來的人正是李世民,而從那破廟門中走出來的人,身穿一襲棕色外衣,面部戴著面巾,無法直接識別他的容貌。但岳凌聽那人的呼吸聲均勻而又沉穩,加之步履間行止穩健,似乎武藝頗深。他心中暗想:這人究竟是誰?
李世民從馬上縱下,言道:“閣下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把我的妻子綁到這里來?若是想要殺我,又何必戴著面罩不敢見人呢?”
那戴面罩的人言道:“我向來倒是佩服殿下的,只不過我現在受人之托,就不能不與殿下為敵了。此人乃是殿下的至親兄弟,至于他的名字,恕我不能告知。殿下今晚同愛妻長眠于此,倒也是人間佳話!”李世民怒道:“我的妻子在哪里?快把她帶出來!”
“哈哈哈!沒想到殿下竟然這么著急!把人帶出來吧!”
兩個黑衣人從屋中押了一個女子出來,草叢中又有六名黑衣人竄出,張弓搭箭對準了李世民。那女子渾身被繩索綁縛,神情委頓、臉色蒼白,但容貌清麗、長相不落俗套,實是一位美麗佳人,一身繡著牡丹花的淡粉色長衣便顯出那女子必是皇室中人。那女子一見李世民,便立刻喊道:“世民,你快走!不要管我!這是陰謀陷阱,要害你的!”
李世民微微一笑,言道:“放心,菲兒,不要害怕,我會救你的。”他轉而對那蒙面人說道:“閣下要殺的不過只我一人,何必牽累了我妻子?”那蒙面人笑道:“殿下,今日你們若有一個人回去,那不是給我留下了隱患嗎?我怎會如此行事?不過我倒是很佩服你,孤身一人居然可以來到這里,看來你的武功也不低啊!”李世民從腰間拔出寶劍,言道:“倒要領教閣下的高招!”
那蒙面人笑道:“你出招吧!我不用兵刃,一樣可以勝你。”李世民心思縝密,倒沒有被這狂妄之語激怒,心中卻是暗想:此人言語如此狂妄,加之內息均勻,恐怕真是個厲害的對手!萬萬不可輕敵才是!于是李世民一劍刺出,這一劍上使足了他自身的內力,這一招卻是木易峰云劍法中的雷霆劍法,這門劍法招式雖然平平,但威力卻異常強勁。其招式的滯塞本來是這門劍法中得以蓄力的方式,但由于李世民內功尚淺,這種招式的滯塞反而使得他劍法不夠靈動,因而頻頻在那蒙面人手下吃虧。那蒙面人一掌推出,正中李世民的右腰,李世民一陣吃痛,登時向后退出數步。
正當那蒙面人準備上前進招之時,遠處忽然有十數支箭射了過來,那蒙面人立馬側身躲過,但那六名弓箭手卻立時胸前中箭而死。不一會兒,一騎兵馬從山崗之下沖將了上來,看那陣勢,似有一兩百人。岳凌見那領頭之人便是長孫無忌,心中稍安:看來殿下早有安排。
長孫無忌扶起李世民,言道:“殿下,你沒事吧?”李世民搖了搖頭,言道:“放心,死不了!”
那蒙面人喝道:“李世民,我要你一人前來,現在你居然帶了這么多人來,是不想要你夫人的命了嗎?”
長孫無忌言道:“我們適才已經帶人肅清了你在半路準備襲擊殿下的人,當然,高摭城里,紫陽客棧中的三個人以及留在城中的那些人,全都被我們干掉了?,F在就剩你們了!”
那蒙面人笑道:“我便是只有一個小隊,也足夠完成任務了!李世民,今天如果想要救回你的妻子,你就速速上前來受死,否則我立馬就殺了她!”
李世民躬身言道:“先生,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必與我為難?這樣,你想要什么,我雙手奉上便是,為何定要如此呢?”那蒙面人言道:“不與你廢話!你丟了寶劍,往前走十步,要不然我立刻殺了你妻子!”
那被挾持的女子喊道:“世民,你萬萬不可上前,命你的將士們殺了他,給我報仇!”
“你還不上前?”那蒙面人喝道。
李世民丟了寶劍,向前走去。那蒙面人掌心發力,只待李世民走到第十步,就立刻將他斃于掌下。
李世民踏到第七步的時候,周圍有五六名將士都皺緊了眉頭。
第八步的時候,長孫無忌用勁地攥了攥手里的刀。
第九步的時候,那蒙面人也向前踏了一步。
第十步的時候,那蒙面人一掌便沖著李世民打了過去,這一掌力度奇大,速度極快,根本不給人反應的時間。李世民身邊眾將見此情形,都想上前相救,但他們相距太遠、速度太慢,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這時,兩枚飛刀從草叢中激射而出,挾持著那女子的兩名黑衣人頭部中刀,立時斃命。一人從草叢中猛地竄出,擋在李世民身前,同時發出一掌與那蒙面人相抗,二人掌力相對,堪堪打成平手。
眾將見那擋在李世民身前之人正是岳凌,心中頓時寧定,岳凌立時喊道:“長孫兄,快去救王妃娘娘!”長孫無忌聽他言語,也不猶豫,立馬趕到那女子身旁,替她解開繩索,將她救回。不料就在此時,一支狼牙箭從不遠處的草叢中猛地射出,正中李世民的后背,李世民噗地噴出一口鮮血,隨即昏暈了過去。
長孫無忌自是看到了那邊草叢中隱藏著的弓箭手,便立刻喝道:“快,你們幾個去把他給我抓?。 庇谑鞘嗝栖姳愠遣輩卜较蜃窊袅诉^去。長孫無忌趕到李世民身旁,見他身負重傷,口噴鮮血,立馬向自己的副將宋文康言道:“快帶殿下回去療傷!殿下有個什么好歹,我拿你是問,快去!”宋文康將李世民扶到馬上,帶了五十余名兵士向山下而去。
這一邊岳凌還在與那蒙面人對掌,那蒙面人冷笑著言道:“看看!李世民中了箭,他這次是必死無疑,你即便替他擋著,又有何用?”岳凌怒道:“卑鄙小人,倒專會偷襲!”
“我早就算到你會來,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看起來我給你準備的菜倒是沒有白準備!”
岳凌對他突然說到的這句話感到詫異,心中暗想:莫非此人認識我?要不然何以說出這樣的話?心念轉動之際,岳凌又猛攻一掌,這一招卻是“玉龍凌霄掌”中的“矯若驚龍”,是他這一路掌法中最為剛猛的一招,那蒙面人見他忽而變招,便也隨之變招,兩股掌力相撞,二人同時向后退開五六步。
岳凌略微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內息,然后言道:“沒想到會在這里再次見到你!空無鋒,摘下你的面罩吧!不必再遮掩了!”那蒙面人先是一驚。隨即便笑道:“你果然厲害,那正好我也不用再遮掩什么了!”他拿下了面罩,一張面色略顯紅潤的中年男人的臉就呈現了出來,此人正是西域第一高手空無鋒。
空無鋒笑道:“不知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岳凌言道:“起初我還有些拿不準,因為你在刻意掩飾自己的武功,你攻擊殿下的那幾招,有的來自丐幫,有的來自少林,反正很雜,絕不代表你本身的武功修為。適才與我對掌,我發現你的內力屬于陽剛一派,但我還是有些拿不準,直到最后我用了一招‘矯若驚龍’,你回擊我的那一招卻是‘火風魔掌’里面的招數。我自幼便身中火風魔掌,對這一掌法可以說再熟悉不過了。能夠把這一掌法使得如此爐火純青的,天下除了你空無鋒外,也再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空無鋒笑道:“你這算是在恭維我嗎?”
岳凌言道:“今天我倒想和你算算總賬!你殺了雪山派那么多人,今天我不會再放你離開,繼續去害別人!”
空無鋒言道:“還是我說的,我早就算到你會來,因此我也給你準備了一道菜,你等著!”
他拍了拍手,又有一名黑衣人押著一個紫衣女子從那廟中走了出來,那紫衣女子渾身也被繩索綁縛,面色蒼白,雙目緊閉,嘴角含血,一動不動地立于當地,顯然是被人點中了穴道。這女子,卻不是江瑩雪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