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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吃飯的時候,吉敷也帶著列車時刻表。但是,“出云一號”進入山陰本線沿著日本海前進后,除了先前的七條列車線外,并沒有和其他的列車線交叉。反復翻閱幾次列車時刻表后,吉敷仍然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不過,“出云一號”在行駛于東海道本線的時候倒還有幾次丟棄尸體的機會。吃完飯,為了進行更完整的查證,吉敷進了咖啡廳。他叫了咖啡,點上香煙,然后再度打開列車時刻表。

“出云一號”從東京出發,在橫濱、熱海、沼津、濱松、名古屋等站停車,接著就從京都進入山陰本線,到了福知山才停車。也就是說,“出云一號”會從名古屋車站直接駛到福知山車站,不會在京都停車。福知山之后,列車會在豐岡、城崎、濱坂等站停車,然后才到達鳥取車站。

“四個!”吉敷想。從列車時刻表上可以看到,利用“出云一號”把尸體的頭部丟棄到其他列車上的機會有四個。只有這四個。時刻表上不會列出始發列車進入月臺的正確時間,只會列出駛出月臺的時間,所以實際上或許會有錯過的情況。

首先是沼津。“出云一號”到達沼津的時間是二十點五分,并于兩分鐘后開走。

這個時候,開往國府津的御殿場線于二十點四十三分開出,抵達終點國府津的時間是二十二點十六分。這趟列車如果在二十點五分左右就進入月臺等待開車,那么沼津就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轉運尸塊的車站。

第二個可能的地點是濱松。“出云一號”抵達這里的時間是二十一點四十九分,離開的時間是二十一點五十一分,也是停留兩分鐘。雖然不知道這個時刻月臺的情況如何,但二十點三十二分從靜岡開出前往岡崎的下行慢車應該正在濱松車站。這班慢車抵達濱松的時間是二十一點四十五分,然后會在二十二點十七分離開,它在濱松停留的時間長達三十二分鐘。“出云一號”在這三十二分鐘內抵達濱松車站,然后又離開,所以尸體也有被丟棄在這里的可能性。這班慢車抵達岡崎的時間是二十三點四十六分。

第三個有可能的地點是名古屋車站。“出云一號”在此停留了五分鐘,從二十三點十一分到二十三點十六分。在這段時間里,有從名古屋開出的中央線列車,那是開往長野的快車“木曾三號”。二十三點四十五分,“木曾三號”從名古屋開出,是“出云一號”進入名古屋車站后三十四分鐘。如果這班列車在二十三點十一分“出云一號”抵達的時候就已經在月臺旁等待開車,那么這班列車就可能被放置了尸體的頭部。“木曾三號”應該在第二天的早上——也就是今天早上五點——抵達終點長野車站。

第四個有可能的地點是福知山。“出云一號”于凌晨兩點五十二分抵達這里,在三分鐘后的兩點五十五分離開。此時同屬山陰本線,開往京都的上行列車“山陰”也停在福知山。在凌晨兩點四十八分到五十八分的這十分鐘里,“山陰”應該停靠在福知山車站的上行月臺旁。“出云一號”抵達和離開福知山車站的時間都在這十分鐘里,而“山陰”抵達終點站京都車站的時間是五點二十四分。

圖六

以上所提到的就是有可能的四個車站,此外就沒有了。尸體的頭部一定被丟棄在從這四個車站開出去的列車中。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錯,頭部至今還沒有被發現,難道是被別的乘客拿走了嗎?不管還沒有被發現的原因是什么,總之有必要讓石田先調查這一點。

疑問比較大的是沼津和名古屋兩個車站的始發列車進入月臺的時間。不過,后面的鳥取、倉吉、米子、出云等車站也還有沒解決的問題。

例如鳥取車站的快車“但馬二號”也是一樣。“但馬二號”從鳥取車站開出去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四分,而“出云一號”抵達鳥取車站是五點三十分。如果“出云一號”抵達鳥取車站時“但馬二號”還沒有進入月臺等候開車,那么剛才吉敷的推理就不能成立了。

關于這一點,吉敷之前和石田通電話的時候就曾經請石田詢問“出云一號”上的列車人員和鳥取車站的站務人員。不知道結果如何,始發列車會不會比預定的發車時間早十四分鐘進入月臺呢?這種事情只有鐵路局的職員才知道。

回到旅館后,吉敷立刻打電話到鳥取警署。石田很快接了電話,吉敷先問他“但馬二號”進入月臺的時間。

“嗯,這一點完全沒有問題。”石田馬上回答,“剛才我問過鳥取車站的人了。他說‘但馬二號’從鳥取車站出站的時間雖然是五點四十四分,但是每次都在五點二十五分的時候就會進入月臺了。也就是說,‘但馬二號’會提早十九分鐘進站。”

“而‘出云一號’進入鳥取車站的時間是……”

“五點三十分,那個時間‘但馬二號’已經在月臺邊了。”

“果然如此。”

“我也查問過其他的車站了,如你所說,全部都有可能。倉吉線列車離開倉吉車站的時間是六點十六分,而‘出云一號’進入倉吉車站的時間是六點十二分。重要的是,倉吉線列車在發車前的十分鐘就已經進入月臺了。”

“是嗎?果然有可能。”

“沒錯,‘出云一號’絕對有可能成為犯人分散尸體所使用的列車。”

“那么從‘出云一號’那邊調查到什么了嗎?”

“嗯。剛才我和十九日從東京開出的‘出云一號’的乘務員談過了,他說他在一號車廂里……”

“是有個人包廂的車廂嗎?”

“是的,他說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和受害者很像的女性。”

“他看到了?”

“嗯,他看到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還算漂亮的女人。”

“哦?那個女人全身上下都穿著白色的麻質衣服嗎?”

“不,他沒有看到這個。”

“沒有看到?他的意思是不記得了嗎?”

“不,就是沒有看到。”

“那個女人穿著別的衣服嗎?”

“也不是那樣。因為他只看到那個女人蓋著毯子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女人?那怎么知道是這次的死者?”

“根據他說的種種狀況所做出來的推斷。首先,十九日從東京開出來的‘出云一號’個人臥鋪包廂中符合那個年齡段的女客人只有一個。”

“只憑這一點的話……”

“請聽我繼續說下去。這個躺在七號個人包廂的女乘客中途不知怎么消失了。她買的車票是到出云,但是她并沒有在出云市車站下車,中途就不見了。”

“會不會中途就下車了?或許她在松江或米子就下車了。”

“鳥取、倉吉、松江、米子等車站都沒有收到‘出云一號’中途下車的車票。”

“可是,這還不能說明什么吧?”

“還有其他可疑的情況。雖然車票上是從東京始發的,但是這個女人上車的地點并不在東京。乘務員確定她是過了橫濱以后才上車的。”

“哦?”

“因為查票的原因,乘務員知道列車經過橫濱以前,七號個人包廂里面是空的,并沒有乘客在里面。”

“說不定是去餐車用餐了?”

“不可能。因為列車在經過沼津以前,也就是在晚上八點左右以前,七號包廂里一直都沒有人。你也知道‘出云一號’從東京開出來的時間是六點十五分,誰會在餐車里吃兩個小時飯呢?我也問過餐車里的人員了,他們說不記得有那樣的女客人。”

“哦,然后呢?”

“列車經過沼津,快接近濱松的時候是九點左右。此時乘務員曾經去敲女乘客的房門,但沒有任何回應。乘務員心想還是沒有人在吧?于是便打開門進去看。那個包廂的門并沒有從里面上鎖。乘務員說他看到一個女人蓋著毯子躺在床上。還說他想要查看女人的車票,正要出聲時,一名男子從隔壁的包廂走過來,說女人把車票寄放在他那里。”

“隔壁的包廂乘客是男性?”

“是的。他說他認識那個女人,還說女人的身體不舒服,吃了藥,正在睡覺,所以把車票寄放在他那里。”

“他們是男女朋友或什么嗎?”

“這就不知道了。因為不好意思問這種私人的問題,所以乘務員只是默默地看了一下。不過他問了女人是從哪里上車的。”

“哦?結果呢?”

“他認為是從沼津上車的。”

“認為?”

“嗯,就是這么說的。而躺在床上的女人臉色看起來非常蒼白。”

“唔,她的身體情況很不好嗎?”

“或許當時已經被殺死了吧。”

“被隔壁的男人嗎?”

“這種可能性很大。因為那個男人的樣子好像是特意打扮過的,他的頭上抹著發油,戴著眼鏡和口罩。”

“戴口罩嗎?果然像是特意打扮的樣子。”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特別打扮的。”

“那么,那個男人的身材體格呢?”

“不算肥胖,也不是很瘦,應該說是中等身材吧。”

“他身上的穿著呢?”

“大概就是普通上班族的穿著,好像是穿西裝打著領帶。乘務員說他記不太清楚了。”

“乘務員忘了嗎?”

“嗯。不過這也難怪,對方又不是什么妙齡美女,而且藍色列車個人包廂里配備著浴衣。”

“不是只有個人包廂才有浴衣呀!”

“那位男性乘客好像很快就換上了浴衣,所以乘務員不記得他剛上車時的穿著了。”

“原來如此。那么,那個男人在哪一站下車呢?”

“乘務員說不記得男人是在哪一站下車的,也不記得男人車票上的終點是哪里。還說,大概是在濱田車站下車的吧。”

“那個男人大概的年齡呢?”

“二十四五歲的樣子。”

“這么年輕的男人會干下殺人、分尸這種事嗎?”

“當然有可能。又不是沒有十幾歲就殺人、分尸的案例。”

“乘務員是否看到那個男人隨身攜帶著什么特別的行李?”

“他說沒有。”

“沒有?他清楚地這么說了嗎?”

“他是這么說了。”

“那么……車廂內有血跡之類的痕跡嗎?我們可以想象,二十四五歲的男人在個人包廂里殺害了嬌小的女人,并且將她分尸,那么包廂內的地板上,或是床單、浴衣上應該會沾染有血跡吧?狹小的包廂里應該處處血跡才對呀!”

“這一點特別查問過了。可是,經過檢查,并沒有發現任何血跡。我打電話之前,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

“怎么會這樣呢?真的那么厲害?難道包廂里連床鋪上都鋪著塑料布?”

“確實很厲害,連噴到墻壁上的血跡也擦拭得一干二凈。”

“那是只供一個人使用的空間,所以相當狹小,要把整個室內都鋪上塑料布并不是什么太困難的事。不過,鋪滿整個包廂的塑料布絕對不是可以放進口袋的大小,至少要用兩三個旅行箱吧?可是,剛才你又說乘務員表示那個男人沒有攜帶行李……難道乘務員連旅客有沒有行李都知道嗎?”

“至少和我通電話的時候,列車上的服務人員確實說男人沒有帶行李。”

“或許直接問會比較清楚。不過,一點血跡都沒有留下這倒是令人很疑惑。莫非我們的推測錯了,必須重新思考這個案件?”

“目前我們署里鑒定科的人已經去濱田做調查了。幸好今天早上抵達的‘出云一號’還在濱田。”

“魯米諾爾試劑的血液反應呢?”

“還不知道,還在等待結果。”

“老實說,我并不相信我自己的推測。行駛中的藍色列車個人包廂里可能進行那樣的殺人、分尸事件嗎?基本上我是無法相信的。”吉敷的意志并不是很堅定。

“我和你的想法不一樣,我覺得那是很有可能的。”

“石田,你不要急著下結論。你說乘務員沒有看到女人身穿白色麻質的服飾,那是為什么呢?”

“乘務員說,只看到女人躺在臥鋪上,身上的毯子從下巴蓋到腳,所以只看到女人的臉和腳。”

“這樣并不能認定那個女人就是死者啊!”

“或許真的弄錯了。不過,被視為有問題的‘出云一號’上確實有一位那樣的女性乘客,而且她的狀況也很可疑。再加上這位女性乘客中途就消失了,所以可能性真的很大,不是嗎?即使從乘務員的角度去看,那位女性乘客也給人留下很奇怪的印象。”

“可以依他的描述畫出那位乘客的相貌嗎?”

“問過這個可能性了,但是乘務員說他沒有自信。因為他是從下巴的方向,也就是從下方的傾斜角度往上看的,而且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不過他也說了,如果讓他看照片,他大概可以認得出那位女性乘客。”

“我了解了。知道那位乘務員的姓名嗎?”

吉敷打開記事本,然后將之疊放在膝蓋上的列車時刻表上。

“姓須賀,叫須賀留廣,今年四十九歲。要他的住址嗎?”

吉敷把石田說的全記在本子上。

“還有那個頭的問題。”吉敷說,“還沒有找到頭吧?”

“還沒有,或許就快了。”

“你有沒有想過,頭部可能和什么東西混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或許是那樣吧。”

“那么頭部可能被混雜運送到什么地方呢?我們要想想這個問題,盡快把頭部找出來。”

“要從哪里找起?”

“列車時刻表里面呀!你也試著找一找吧!”

“不行,我沒有時間啊。”

于是吉敷把剛才自己想的四個可能性說給石田聽,石田邊聽邊小聲地回應著。他好像把聽筒夾在肩膀上,然后在做筆記。

“我復述確認一下。”石田說。

“好。”

“第一個是從沼津開往國府津的御殿場線,然后是濱松開往岡崎的東海道本線、名古屋開往長野的中央本線和福知山開往京都的山陰本線,以上四條列車線。”

“沒錯,就是這四條列車線。”

“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我想是沒有了。”

“這四條列車線都在昨天晚上或今天早上到達終點站。”

“是的。國鐵的所有車站都已經做了必要的部署吧?”

“部署的范圍不只國鐵的車站。”

“那么,有什么新的消息嗎?”

“沒有。那顆頭不知道被運送到什么地方了……該不會被別的乘客拿走了吧?”

“或許那顆頭另有處置的方法。”

“你的意思是犯人處理尸體頭部的方式與處理別的部位不同?犯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啊,不,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不錯。找不到尸體的頭部就不知道受害人的長相,也就更難了解受害人的身份了。這個兇手的心思細密,連這樣的小地方都想到了。”

“唔,說的也是。總之要謝謝你。這次多虧你,提供了不少看法,否則還真不知道要從何調查起。我現在就去調查那四條列車線,你呢?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接下來我要睡覺了。”

“我是說明天。”

“我的假期到二十二日星期日為止。”

“可以放假到后天嗎?真讓人羨慕。”

“我打算明天去出云,吃出云面,然后去出云大社參拜,后天坐車回東京。”

“那么你明天早上再打個電話給我,或許這個案子會有什么進展。”

“希望是那樣。你好好加油吧!幫我問候你太太和孩子,這次就不和他們見面了。”

“嗯,我也不是隨時都有時間和他們見面的。總之,還是要謝謝你的幫忙,否則真不知道要怎么應付那些記者們的問題。好了,等你的電話。旅途要小心。”

“知道了。晚安。”吉敷說。

但是電話另一端的石田卻煩惱地咂著嘴,今天晚上恐怕他要在署里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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