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余靄微晴
- 斟月光
- 冰凌險境
- 2030字
- 2019-04-14 22:00:00
“人們習慣以常態做判斷,正如奕玨和我,只因他是男子,又是王爺,想也不想,既定我依附他這個結論。”
“這樣看,你的確沒有不自在的理由。”崇含笑應道。
“自在……”蕊流低頭,看向茶杯,悠悠接道:“不是做為他的戀人,而是韓府的大小姐,或許更自在些。”
“夜深了,休息吧。”崇說完,轉身離去。
此刻,皇后宮中,嘉燁正安慰著怒火未消的瑢瑛。
“我要她走,你去請求大汗下旨,我要她走!”瑢瑛不依不饒,雖已不再叫喊,卻也拒絕就此罷手。
“瑢瑛啊,你看你……”嘉燁未現急躁,聲音緩緩宛似流泉。
嘉燁終站起身,留給瑢瑛一簇背影。
“那我問你,你是希望她高興嗎?那名女子,方才舉止,分明就是為了氣你,她成功了,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自己想想。”嘉燁說完,翩然遠去。
瑢瑛腮邊,仍舊掛著淚珠,聽罷嘉燁言語,愣在當場。
靜思審視自己,突如其來莫名恐慌。
隨意陌生之人,若見識她這般模樣,逐一不免厭惡退避。
突然想到奕玨。
她絕不想被他討厭。
“來人,沐浴。”
“是……”
奕玨身份確立,在這朝陽之下,一切更為清晰明朗。
耶魯王爺膝下無子,唯有兩女。長婿為宏,汗王身份,雖是于耶魯家多有助益,卻也君貴臣輕,親情必是放置其后,家事托付無望。
顯而易見,次女之婿,將為耶魯家繼承者。
“怎么樣,奕玨兄,耶魯家的女婿,感覺如何?”奇坐在殿室中,朝跨進門的奕玨揶揄道。
奕玨坐到對面,笑而不語。
“記得,韓府那次,我也這般坐著,蕊流在側,你闖進來,當時你看我的眼神,著實駭人。”奇手撫摸胸口,邊說邊做夸張動作。
“似乎不記得了。”奕玨淡淡說著,繼而又道:“我剛來時,路遇一人。”
“誰?”奇問。
“之前并未見過,看那方向,是自延的住處而來。”奕玨接道。
“能入你眼,想必也只有那個人。”奇略沉吟,隨后又道:“定是林檎。”
奕玨嘴角輕挑,說道:“我只道延天生謀算,未料,在背后藏了人。”
“奇,你于今晚設宴,請延敘話,由我作陪。”說話間,奕玨瞇起了眼,像極一只高冷的貓。
“好。”奇點頭。
入夜,當奕玨再踏入奇的殿室,但見奇于廳中獨坐,未及詢問,奇先開口。
“延差人剛來報過,崇有事相商,他已去赴崇之約。”崇加重語氣,再道:“來人特別強調,延是蕊流親自來請。”
“動作夠快。”奕玨思索片刻,轉身步出。
事實上,蕊流午后便來拜訪了延,與延暢聊幾近黃昏,再同去向崇的住處。
此時,三人對坐暢飲。
“三弟,你我獨處飲酒,過去還未有過,今次算作蕊流成全,韓小姐,我敬你。”說完,延舉杯先干。
蕊流頷首,緊隨其后,一飲而盡。
崇接著道:“你我兄弟,即便平時鮮少交集,總歸血脈親情,不必拘泥這些。”
“嗯,三弟說的極是。”延說完,嘆了口氣,語調柔和起來,接道:“之前覺得,你與奇年齡相仿,秉性相契,兄弟之中,自是最談得來的。”
“想不到,你會找上我。”延說完這句,笑意逐漸散去,再不似一貫委蛇客套,換作一張沉寂的臉。
便似演了太久,如今不想繼續再演,徹底厭了。
“大哥,我是被動的人,奇找我多些,便走得近些,若換大哥,我亦如此。”崇輕柔回道。
“今次請大哥來,便是怕大哥對過往之事有所誤解,我們都不再是天真少年,以后不管發生什么,盼望大哥心中明白,我心無處。”崇語氣緩慢,可自他口里說出,卻使人些許不暇。
崇向來不假言辭,現下的他,話似乎過于多,寓意卻是十分明顯,即使一池春水擾亂,他亦不偏不幫,作壁上觀。
延當下會意,卻故作不解,問道:“以后可能發生什么?”
“每當風暴來臨以前,海面總是異常寧靜。我不知會發生什么,只是知會大哥,我的心意。”崇回道。
延不再多問,這次前來毫無意義,延早想到,卻在離席之際,感覺哪里不對。
延走后,蕊流舒了口氣,見崇默不作聲,問道:“怎么,累了?”
“不是。”崇回。“我只在想,我與大哥,好像從來沒有一次,說過今天這么多話。”
說完,崇望向蕊流,接道:“并且這些話,還不是我的。”
蕊流輕笑出聲。
簇簇燭盞,輕舞跳躍,崇亂了幾縷發絲,貼上臉頰,于明滅中,換著光影。
蕊流邊看,邊開口道:“最初遠望上去,我也只當你們兄弟堅不可摧,是個例外,奈何,終是不可免俗。”
“世事如此。”崇道。
“可惜……皆是欲望之禍。”蕊流喃喃著道。
“欲望誰都會有。”崇接著道。“我也會有。”
蕊流視線,由亂發移到崇雙眼,說道:“你是無所求的人,這不會錯。”
“不。”崇打斷道。“比如現在,我就想要我們這樣,坐著也好。”
蕊流突覺心疼起來。
崇的孤獨使人動容,雖無同感,卻牽動了蕊流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那個部分。
兩下無言。
第二日清晨,蕊流轉醒,發現自己躺在榻上。
衣著穿戴完好,想是昨夜兩人坐著,自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必是崇見此狀,將她移了進來。
自和奕玨鬧翻,蕊流再沒回過當初住所,而在崇處住下。
崇專門把側間空出,留給蕊流。
細微光線透過窗欞,裊裊投射進來,透著絲縷暖意,灑向心間。
蕊流不覺莞爾。
猶記初遇,崇的目光足以讓人結冰,怎知,最冰冷的人,有的,卻是最炙熱的心。
奕玨變故,蕊流心頭,就此蒙上一層霧氣,雖不濃密,卻也縈繞不去。
這刻,無聲息間,消散無跡。
起身,望向晴空,想起不久之前,自己說的仁者愛人。
其實仁者,更被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