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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年危難(1966—1976)(15)

12月中旬,中央下發〔中發〕24號文件,擴大〔中發〕23號文件《打招呼的講話要點》的傳達范圍,海軍也準備召開一次擴大范圍的會議傳達。在常委會討論會議如何開的時候,由于此時蘇振華不在京,有的同志提出要蕭勁光講一講〔中發〕23號文件的重要性和意義。

不提還罷,這樣一提,蕭勁光幾乎按捺不住滿肚子的火,說:

“我不曉得怎樣講!一直到現在,我們連劉冰信的內容都不清楚,不知道的不能講。還是傳達中央23號和24號文件吧。”

1976年4月4日,清明節,百萬群眾為表達對周恩來總理的無限懷念之情,紛紛涌向天安門廣場,舉行悼念活動。但是,這場群眾運動遭到了“四人幫”的殘酷鎮壓。4月7日晚,蕭勁光接到通知,去人民大會堂東大廳參加中央召集的會議。會上由北京市負責人吳德講了天安門幾天來發生的事情,完全隱瞞了事實的真相。接著傳達了中共中央政治局4月4日會議的精神,宣布“天安門事件”是“反革命事件”,并說:“看出存在一個地下的‘裴多菲俱樂部’有計劃地在組織活動。”誣蔑鄧小平是“天安門事件”的“總后臺”。會上宣布了根據毛澤東提議、中央政治局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華國鋒任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國務院總理的決議》和《關于撤銷鄧小平黨內外一切職務的決議》。

宣布完畢,按照慣例,人們鼓掌。但是,蕭勁光沒有鼓掌,他將手中的文件翻過一頁,裝出一副全神貫注看文件的樣子。蕭勁光認為,說鄧小平是“天安門事件”的總后臺沒有證據,不能同意后一項決議,所以,不能違心地鼓掌贊成。

這在當時,是需要極大的政治勇氣的。

散會以后,蕭勁光與海軍政委蘇振華走在一起,蕭勁光對他說:

“劉冰的信寫的是什么,我們還不清楚。說鄧小平翻案,事實根據是什么,我們也不清楚,這件事我們不要搶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從一個方面反映了蕭勁光對批判鄧小平的抵制。

1977年初,人們從粉碎“四人幫”后的興奮之中漸漸冷靜下來,熱切地期望以華國鋒為首的黨中央能夠撥亂反正,拿出治國良策,迅速扭轉形勢。然而,2月7日,《人民日報》《紅旗》雜志、《解放軍報》兩報一刊社論提出“凡是毛主席做出的決策,我們都要堅決擁護;凡是毛主席的指示,我們都要始終不渝地遵循”的方針,這個在當時看來似乎是繼承毛主席遺志的“兩個凡是”,實際上是撥亂反正的障礙。按照“兩個凡是”,當時兩個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就無法解決:一個是“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不能改,一個是“天安門事件”的案不能翻。

看了這篇兩報一刊的社論,蕭勁光十分不贊成,和陳云談過后,又驅車到王震、王諍、耿飆等一些老革命家的住處,傾吐衷腸。蕭勁光認為,鄧小平是受“四人幫”打擊迫害的,說他是“天安門事件”的總后臺完全是莫須有的罪名。鄧小平同志1975年的整頓是正確的,他工作有魄力、有成績,應盡早恢復工作。而毛澤東同志在晚年有些事情是錯誤的,不能以凡是毛主席說過的事就一成不變。對“天安門事件”,他認為不能說是“反革命事件”。

大家在一起經過暢談和議論,感到大多數老同志的心都是相通的,所見也基本相同,越來越感到這兩件事的解決勢在必行。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陳云決心向中央上書,直言自己的意見,蕭勁光等人自然十分贊同,也十分高興,因為陳云同志德高望重,推舉他來挑頭,代表大家向中央陳述這些意見,也正是這段時間大家反復醞釀的事情。

中央工作會議召開的前夕,王震打電話邀蕭勁光商討要事。同去的還有王諍、耿飆等,大家在一起議論的中心議題還是上述兩件事。過了一會兒,陳云也來了,陳云發表了意見,說:

“中央工作會議要召開了,我寫了一個書面意見,準備在會上作個書面發言。”

這時,他對坐在旁邊的蕭勁光說:

“請勁光給大家念念吧。”

這篇書面發言,主要內容就是現在收在《陳云文選》第三卷中的《粉碎“四人幫”后面臨的兩件大事》。這篇文章,體現了陳云行文簡潔有力、觀點鮮明的一貫風格。蕭勁光念道:

“粉碎‘四人幫’反革命集團,這是我們黨的一個偉大勝利,對中國革命具有偉大的歷史意義。”

“我對‘天安門事件’的看法:(一)當時絕大多數群眾是為了悼念周總理。(二)尤其關心周恩來逝世后黨的接班人是誰。(三)至于混在群眾中的壞人是極少數。(四)需要查一查‘四人幫’是否插手,是否有詭計。”

“因為‘天安門事件’是群眾關心的事,而且當時在全國也有類似事件。”

“鄧小平與‘天安門事件’是無關的。為了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的需要,聽說中央有些同志提出讓鄧小平重新參加黨中央的領導工作,是完全正確、完全必要的,我完全擁護。”

陳云旗幟鮮明的發言稿,說出了大家的心聲,博得了一致贊同。

這個書面發言,在隨即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上,由于華國鋒仍舊推行“兩個凡是”的錯誤方針,未能在會議簡報上刊登。但是,對華國鋒堅持的“繼續批鄧”“‘天安門事件’是反革命事件”的意見,陳云、王震等在會上旗幟鮮明地唱了反調,蕭勁光在會議上也唱了反調。這次會議,盡管還沒有實現解決粉碎“四人幫”后面臨的這兩件大事,但畢竟將這兩個問題提上了議事日程,改變了一家之言的局面,是進了一大步。

5月,中央轉發了鄧小平給黨中央的信,提出“我們必須世世代代地用準確的、完整的毛澤東思想來指導我們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把黨和社會主義事業,把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事業,勝利地推向前進”。

鄧小平提出“準確的、完整的毛澤東思想”的新觀點,是針對“兩個凡是”的,這使蕭勁光茅塞頓開,大有耳目一新之感。他對身邊的同志談自己的體會時說:

“多少年來,‘左’的思想禁錮著人們的頭腦,最根本的東西是什么呢?不就是把毛澤東的每一句話都當作毛澤東思想,奉若神明這一信條嗎?人們恪守著這個信條,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林彪、‘四人幫’卻利用這一點大搞個人崇拜,把毛澤東晚年一些錯誤的東西也奉若神明,甚至偽造毛澤東臨終遺囑,實現他們篡黨奪權的陰謀。這一點不破除,就無法繼續前進,而怎樣破除,卻是一項艱巨的工程。首先要有理論的準備,這一理論要戰勝多年來肆行無忌、成為體系的‘左’的理論,不僅需要勇氣,而且必須有馬克思主義的深厚功底,有高人一籌的遠見卓識。而鄧小平同志提出的‘準確的、完整的毛澤東思想’,正是為破除迷信、解放思想開辟了一條通道。”

我們完成了任務——與張廷發

張廷發第一次見到鄧小平是1941年底,那是他從八路軍第一二九師三八五旅調師司令部任作戰科長的第一天。幾十年后,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仍歷歷在目。他回憶說:“鄧政委個子不高,兩眼炯炯有神,他見到我,含笑對我說:‘你叫張廷發吧!聽李達參謀長說過,你來作戰科工作,以后我們接觸的機會就多了。’我久聞鄧小平同志的英名,還聽別人說,他是很嚴肅的,不茍言笑。現今第一次見面,鄧政委就親切地呼喚我的名字,使我腦子里的這個印象,一下子就轉變了。我親身感受到,鄧政委講起話來,一句是一句,待人熱情誠懇,平易近人。”

從此,他就在劉伯承和鄧小平的領導下工作,“風雪太行,轉戰中原,創建桐柏新區,直至新中國的建立”。

新中國建立后,張廷發先是任襄樊地委書記,并擔任軍分區司令員兼政委。1951年7月,任第二野戰軍第十一軍副軍長,并進駐東北鳳凰城地區待命入朝參戰。1953年2月,十一軍軍部轉隸空軍,組建空軍第五軍軍部,從此他離開二野到空軍任第一副參謀長,后又任參謀長、空軍副司令員兼參謀長等職。這時,鄧小平也離開西南軍區暨二野,到北京擔任政務院副總理、中央書記處總書記等領導職務。在這段時期,他和鄧小平接觸不多。直至1975年鄧小平擔任黨、國家、軍隊的主要領導職務,張廷發在鄧小平的直接領導下工作,接觸又多了起來。

張廷發后來回憶說:“1975年夏秋之交,是我們黨、軍隊、國家至關重要的歷史時期。在這關系到黨、軍隊、國家命運的嚴峻時刻,小平同志交給我一項保住黨對空軍的領導權不被野心家奪去的重要任務。”

“當時,黨和國家的政治形勢非常緊張。毛澤東病重,周恩來病危。江青等人加緊進行篡黨、篡軍、篡國的陰謀。爭奪軍隊,成為同‘四人幫’斗爭的一個焦點。”

“空軍有幾十萬人,那么多作戰飛機,部隊遍布全國,是解放軍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也是‘四人幫’要爭奪的一個重要目標。”

“1974年江青給空軍寫信,送材料,派聯絡員,煽動軍隊‘放火燒荒’,搞‘三箭齊發’,點名攻擊軍隊領導機關。毛澤東及時發現了江青一伙的陰謀,嚴肅批評了他們,材料不學了,聯絡員撤銷了。被江青指定在空軍當聯絡員的那個人,原先就是空軍司令部的干部。聯絡員的名分雖沒有了,但這個人還在空軍做業務工作。我們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的視線之內,他隨時可以向江青報告。”

“慶幸的是,此時小平同志擔任了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他采取一系列措施,消除江青一伙的流毒和影響,特別是他和葉劍英副主席共同主持了1975年7月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兩位副主席旗幟鮮明地提出軍隊要整頓。小平同志以他一貫的抓本質、抓主流的作風,在整頓中抓了影響全局的中心環節。7月14日,小平同志在軍委擴大會議上講話,以他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大無畏精神,頂住江青一伙的壓力,堅定地說:‘在步驟上,我建議首先自上而下地調整好各級領導班子。’會后,經毛主席批準,小平同志和葉帥一起迅速地調整了軍隊一些大單位的領導班子,把一些追隨江青、堅持派性的人調下去,把那些黨性好、作風好、團結好、能艱苦奮斗的人選進班子。”

“8月,在空軍領導班子中增加了被林彪、‘四人幫’打成‘楊余傅反黨集團’的余立金同志,任命余立金為空軍第二政委兼民航總局政委;10月1日,又任命我為空軍政委、第一書記。”

“任命之初,小平同志把我找去,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軍隊要整頓,當前你的首要任務,就是要保住黨對空軍的領導權。當年見面的情形,我至今記憶猶新。”

“那天,我正在北京南苑機場,同部隊同志一起研究機場建設和飛機噪聲擾民問題。”

“小平同志辦公室的電話打到機場找我,說:‘小平同志請你來一下。’”

“當天下午,我到小平同志住處。”

“在客廳里,我向小平同志敬了發自內心的崇敬的軍禮,深情地凝視我的老領導,這是‘文化大革命’復出后,我第一次到小平同志家里去見他。經過那場暴風驟雨式的磨難,他身體依然那樣結實,目光犀利,神采奕奕。小平同志沒有客套話,這是他幾十年來的習慣,說話談問題,總是開門見山,抓住要害。”

“小平同志說:‘你現在是空軍主要負責人,你對當前空軍的工作有什么打算?’”

“我簡要地匯報了空軍工作的情況和問題之后,就毫不猶豫地說:‘我們準備從整頓入手,對空軍的工作進行全面整頓,改變面貌,開創新局面。’小平同志在1975年1月總參干部會上和后來召開的軍委擴大會上,都提出軍隊要整頓。從1975年2月開始,他大刀闊斧地對工交戰線和其他部門進行整頓,取得了有目共睹的成效,得到了全國人民的擁護。空軍要改變面貌,也只有從整頓入手。”

“小平同志聽了,表示滿意。他說:‘好,就照這么干。部隊要整頓,還要全面整頓好,今天我找你來,就問這件事。你當前的任務,就是要保住黨對空軍的領導權不被野心家奪去,保證每個空軍部隊的領導權不被野心家抓走。’”

“簡短的談話,使我想起三十多年前在一二九師,在劉鄧首長身邊工作時,我們參謀人員都知道鄧政委的特點:辦事簡單明了,沒有多余的話。這次談話,同當年一樣,又一次體現了小平同志善于從千頭萬緒中抓根本,從戰略高度把握大局的領導藝術。”

“不久,我又見到葉帥,他對我講的第一句話,也是講領導權問題,他說:‘廷發同志,空軍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葉帥同我談話時,特意關上門,把收音機的音量擰得最大。他雙手做了一個合圍的手勢,示意只有把野心家抓起來,黨和國家才有安寧之日。”

“歸納兩位副主席說的,就是兩句話:一是保住黨對空軍的領導權,另一句是軍隊要整頓。這兩句話,也是兩項千斤重擔般的任務。我聽了兩位領導人這樣簡短明確、嚴肅鄭重的交代,深深感到形勢嚴峻,責任重大。”

“此時,我思緒萬千。聯想到1974年,江青一伙那么猖狂,那么囂張;聯想到1975年軍委擴大會議后期,葉、鄧副主席向部分大單位領導同志傳達了毛主席對‘四人幫’的批評,并嚴肅指出,決不容許野心家插手軍隊,搞陰謀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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