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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年危難(1966—1976)(14)

有一次,國務院辦公廳的簡報上,把在鄧小平后面的“同志”二字抹掉了,積憤已久的王震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吼叫著要身邊的工作人員把辦公廳的人叫來。后來國務院辦公廳派了值班室的主任來。王震在病床上說:

“別的部門不了解情況,難道你們也不了解?!小平同志主持工作期間,國務院的工作是什么樣子你們不清楚?為什么你們也昧著良心來批鄧小平同志?你把我的意見帶回去!帶到上面去!”

這在當時需要多大的政治勇氣,是可想而知的,充分體現(xiàn)了他對鄧小平的深厚感情。

中共中央“批鄧”的文件下來了,王震連看都不看,拿起筆在文件上針鋒相對地寫下了“人才難得”四個字。可是這些文件按規(guī)定是要退回去存檔的。在退文件的時候,工作人員看到這些話語,知道有悖當時的政治氣候,為了少惹麻煩,也為了王震同志好,就給國務院有關(guān)部門的同志打電話商量怎么處理。沒有別的辦法,只好用橡皮把王震寫在上面的話全部擦掉。

1976年4月5日“天安門事件”發(fā)生后,鄧小平被撤銷了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并再一次被隔離軟禁。在以后的一段時間里,王震一直住院,一是為失去他極為敬重的周總理而悲痛過度,二是為“四人幫”一伙的反動行徑而怒氣積心,而更主要的,則是為鄧小平再次被打倒而義憤至極。悲憤與不平使這位叱咤風云的老將軍幾近失去了理智,他把一些老同志找到醫(yī)院,直沖沖地對他們說:

“我要上山打游擊去!你們敢不敢跟我去!”

他問一些老將軍:

“你們能帶多少隊伍?能帶多少槍?”

他自己也知道這是并非理智的激憤之語,是不可能這樣做的,但他覺得這樣自己更暢快好受一些。

由此可見,他已到了何等悲憤的地步!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逝世,王震將軍灑下了悲痛的淚水。毛澤東逝世后,中國向何處去?當時形勢非常嚴峻,“四人幫”仍在禍國殃民,共和國大廈將傾,王震第一個在葉劍英、陳云等同志之間“穿梭”,商討抓“四人幫”的方案。打倒“四人幫”之后,“文化大革命”并沒有結(jié)束,“批鄧”還在繼續(xù),他所期盼的讓鄧小平出來工作的局面還沒有出現(xiàn)。

王震非常著急,通過各種渠道,不斷給鄧小平傳遞各種消息,甚至在鄧小平還沒有完全解除軟禁的情況下,他就以極大的勇氣,悄悄來到鄧小平在西山的住地,進行了長時間的密談。同時,他又到葉劍英元帥那里,到李先念副總理那里,找各種各樣的人談話,奔走疾呼,要讓鄧小平同志盡快出來工作。

1977年3月,中共中央召開工作會議,會上陳云在書面發(fā)言中提出要求恢復鄧小平的工作。王震在會上也直言不諱地提出恢復鄧小平的工作。

在陳云、王震等許多老同志的強烈呼吁下,1977年7月黨的十屆三中全會做出了順應民心的決定:恢復鄧小平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

鄧小平恢復領(lǐng)導工作后,王震極力支持鄧小平的工作。特別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王震極力支持鄧小平推行改革開放政策,并且是積極的實踐者。鄧小平提出辦特區(qū)后,王震立即帶領(lǐng)國務院十多位部長去深圳,以當年359旅屯邊的精神,親自選項目、下命令。1984年初,他又隨鄧小平視察深圳、珠海特區(qū)。

1991年,王震不慎摔傷骨折,臥床半年之久。1992年,王震病重,需要切開氣管治療,他不同意,醫(yī)生和家人都沒有辦法。無奈之際,家人只好求助于鄧小平家。得知消息,鄧小平夫人帶著女兒毛毛很快去醫(yī)院勸慰,說:

“小平同志很關(guān)心你,問候你,讓你一定要服從醫(yī)生。”

王震說不出話,用顫抖的手,一筆一畫,鄭重地寫下幾個字:

“尊重鄧主席的命令!”

手術(shù)順利,他奇跡般地戰(zhàn)勝了病魔。

1993年2月,王震逝世前不久,在廣東休養(yǎng)時,他還和別的同志一起盛贊鄧小平為中國改革開放設計宏偉藍圖,使國家日益強盛的豐功偉績,對祖國前途充滿了信心。

“我愿拜鄧小平為師”——與陶鑄

曾志在談及陶鑄同鄧小平之間的關(guān)系時,引述過陶鑄一段話:“1949年,二野進軍西南,路經(jīng)武漢時我才第一次見到鄧小平。鄧小平調(diào)中央后,也僅是公事來往,交往不深。1958年八大后,鄧小平擔任總書記,之后接觸就多了,關(guān)系也更密切。我對鄧小平的感覺,確是好的。在1954年的黨代會上,曾說過這樣的話:如果黨內(nèi)允許拜師的話,當主席的學生我不夠格,但我愿拜鄧小平為師。”

陶鑄和鄧小平,沒有很深的歷史和個人關(guān)系,但是在思想上是接近的,感情上是好的。“文化大革命”中,“劉鄧陶”是連在一起的,陶鑄成了“中國最大的保皇派”。

當時,林彪、江青一伙很猖狂,頤指氣使、目空一切,大有搶班奪權(quán)之勢。在這種形勢下,鄧小平推薦擅長實際工作的陶鑄來中央,是很有用意的。“中央文革小組”那班人對陶鑄起初也是歡迎的,因為陶鑄與劉少奇、鄧小平僅僅是一般工作關(guān)系,沒有歷史淵源。再說,陶鑄是個直性子,敢放炮,可以利用其炮打所謂的“劉鄧資產(chǎn)階級司令部”。所以,最初一段時期,“中央文革小組”對陶鑄是采取拉攏的策略,然而很快就對陶鑄失望了。陶鑄調(diào)中央沒幾天,就在派工作組問題上站到了劉鄧一邊。陶鑄來京,先是住釣魚臺,不久即搬出,因江青想拉他帶頭向鄧小平發(fā)難,被他拒絕了。因為保一些干部,陶鑄跟江青、陳伯達他們頂?shù)脜柡Γ鄬λl(fā)了好幾次脾氣。特別是1966年8月召開的八屆十一中全會上,毛澤東主持召開了好幾次政治局生活會,目的是批評劉少奇和鄧小平。江青會前私下找陶鑄布置。陶鑄說:“江青要我在會上打頭陣,要我向劉鄧放炮。我沒有照她的意思做,我對她說我剛來中央,對情況不了解。結(jié)果打頭陣的是謝富治。開了幾次生活會,最后只有我和總理沒有發(fā)言,江青他們肯定不高興。”陶鑄不僅自己沒有打頭炮,甚至連謝富治的發(fā)言都沒允準印簡報。

黨的八屆十一中全會,實際上是以黨的會議的形式組織對劉鄧的圍攻。盡管劉鄧還保留一些名義上的職務,但實際上已被“拉下馬”了。這時陶鑄依然認為,劉鄧即便有錯誤,也是認識問題,況且劉少奇仍然是國家主席,而鄧小平也還是政治局常委。因此,在他主管的新聞宣傳口,一如既往地把劉鄧作為國家領(lǐng)導人對待。

1966年10月,毛澤東主持召開了中央工作會議,主要是為“文化大革命”清除阻力,林彪、陳伯達在會上把矛頭直指劉鄧,指名劉少奇、鄧小平推行了“一條壓制群眾,反對革命的路線”,煽動群眾、學生起來喊打倒,貼大字報。陶鑄則仍認為劉鄧是犯錯誤,不是敵人,不能喊打倒,不同意學生貼打倒劉少奇的大字報。

毛澤東在會上也對西北局的劉瀾濤同志說:“把劉鄧的大字報貼到大街上去不好,要允許人家犯錯誤,要允許人家革命,允許改嘛。讓紅衛(wèi)兵看看《阿Q正傳》。”毛澤東在同李先念談話時,還將目光轉(zhuǎn)向全體說:“要準許劉鄧革命,允許改。你們說我和稀泥,我就是和稀泥的人。我沒料到,一張大字報,一個紅衛(wèi)兵,一個大串聯(lián),就鬧起來了這么大的事。”

當林彪于10月25日在會上批判劉少奇、鄧小平“搞了另外一條路線,同毛主席的路線相反”,“是一條壓制群眾、反對革命的路線”時,毛澤東松弛地擺了一下手,語氣平和地說:“什么路線錯誤,改了就算了。我的責任分二線,為什么分一線二線呢?一是身體不好,二是蘇聯(lián)的教訓。我想在我死之前樹立他們的威信,大權(quán)旁落,我是故意地大權(quán)旁落,萬萬沒有想到走向反面。”

當康生插話說“八大政治報告里就有階級斗爭熄滅論”時,毛澤東緊接著糾正道:“報告我們看了,是大會通過的,不能叫他們兩個負責。”他吮吮下唇,又強調(diào):“劉少奇不能一筆抹殺。”

10月28日,中央工作會議結(jié)束。毛澤東講話后,雖然還有些人攻擊劉少奇、鄧小平,甚至言辭尖厲,但毛澤東對劉鄧所采取的諒解態(tài)度是再明白不過了。

陶鑄回到家里,痛痛快快地對妻子曾志說:“毛主席講話了,對少奇和小平同志還是保護的。”“保劉鄧,我是對的。”

然而,正直、豪爽而又十分天真的陶鑄哪里想到,更加殘酷的斗爭正在展開。陶鑄作為“中央文革小組”顧問,他總是與把持“中央文革小組”大權(quán)的康生、江青一伙格格不入,越來越對立,以致最后“劉、鄧”變成了“劉、鄧、陶”。

唯一沒有鼓掌的人——與蕭勁光

1974年鄧小平復出不久,蕭勁光就向他暗示:要提防張春橋和江青。鄧小平被再次打倒,傳達中央文件時唯一沒有鼓掌的就是蕭勁光,這在當時不難想象需要多么大的膽量和勇氣,充分表現(xiàn)了大將軍剛正不阿的性格特征。

1973年初,大地已透出春的氣息。鄧小平結(jié)束了“流放”江西的生活回到北京,住在北京醫(yī)院治療。對于鄧小平回京,海軍司令員蕭勁光打心眼兒里高興,很快去醫(yī)院看望他并推心置腹地談了自己對形勢的看法。當時,正值海軍“四五”會議之后,蕭勁光從自己的親身體會出發(fā),向即將重新出來工作的鄧小平暗示說:

“你出來工作的時候,一定要注意提防那兩個戴眼鏡的。”

蕭勁光指的是江青和張春橋,鄧小平立即明白了蕭勁光的意思,會意地點頭笑了笑。那時,蕭勁光僅僅是在解放干部問題上觸犯了張春橋、江青一伙人,就被認為是企圖否定“文化大革命”,被打棍子、扣帽子。

1975年1月,在毛澤東的推薦下,鄧小平出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兼總參謀長,之后,又被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共中央副主席,擔任了國務院副總理,在周恩來病重的情況下主持國務院工作。蕭勁光十分興奮,感到在毛主席、周總理病重的情況下,由鄧小平出來主持黨中央和國務院的日常工作,是黨和國家的一大幸事。

鄧小平敢想敢干,不負眾望,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首先卓有成效地整頓了鐵路,接著又進行了工業(yè)、農(nóng)業(yè)戰(zhàn)線的整頓,并提出商業(yè)也要整頓,文化教育也要整頓,科學技術(shù)也要整頓……

與此同時,鄧小平也提出了“軍隊要整頓”,提出了整頓軍隊,革除“腫、散、驕、奢、惰”,解決領(lǐng)導班子“軟、懶、散”的問題。在鄧小平和葉劍英的領(lǐng)導下,軍隊的整頓工作在艱難中起步了。蕭勁光參加了軍委擴大會議,對于鄧小平關(guān)于整頓軍隊的一系列主張十分贊成,他欽佩鄧小平的勇氣、膽略和魄力,但又暗暗為鄧小平捏一把汗。根據(jù)當時的形勢,蕭勁光已預感到一場新的較量不可避免,因為“四人幫”是不會讓鄧小平這樣干下去的。

果然,為時不久,這場預料之中的較量就開始了。

1975年11月底,蕭勁光和蘇振華一起參加了軍委會議,傳達中央打招呼會議精神,宣讀了中央〔中發(fā)〕23號文件《打招呼的講話要點》。

這個打招呼要點傳達了毛澤東對由鄧小平轉(zhuǎn)呈的清華大學黨委副書記劉冰寫給他的一封信的批示。這封信反映了該校黨委書記遲群、副書記謝靜宜在思想、工作、生活方面的一些問題。

對于由鄧小平轉(zhuǎn)呈的這封信,毛澤東說:“我看信的動機不純”,“矛頭是對著我的”。《打招呼的講話要點》指出:“中央認為,毛主席的指示非常重要。清華大學出現(xiàn)的問題并不是孤立的,是當前兩個階級、兩條道路、兩條路線斗爭的反映,這是一股右傾翻案風。有些人總是對這次‘文化大革命’不滿意,總是要算‘文化大革命’的賬,總是要翻案。”

顯而易見,所有這些實際上是把矛頭公開指向鄧小平,把鄧小平1975年以來的工作說成是翻案。軍委會議除了傳達《打招呼的講話要點》,還傳達了毛澤東其他一些批評鄧小平的講話,如“小平偏袒劉冰”“永不翻案靠不住”“翻案不得人心”等,并要求與會人員回去以后向常委傳達文件精神,分步驟地向各級領(lǐng)導打招呼,認真搞好“三個正確對待”,參加“反擊右傾翻案風”的“斗爭”。

蕭勁光聽了這個傳達以后,覺得好似迎頭一瓢冷水,心里透涼。

幾個月來,在鄧小平和葉劍英的領(lǐng)導下,軍隊整頓出現(xiàn)了大好形勢,海軍的工作也有了不少起色。特別是1975年5月3日,毛澤東說了“海軍很小,敵人不怕”,“海軍要搞好,使敵人怕”的話以后,海軍黨委迅速研究了貫徹意見,蘇振華還專門給毛澤東寫了報告,表示一定要“努力把海軍各項工作搞好,力爭在十年左右建成一支較強大的海軍”。對此,毛澤東5月23日批示:“同意,努力奮斗,十年達到目標。”

在進行了多年的動亂以后,毛澤東提出了“把國民經(jīng)濟搞上去”的號召,又對海軍作了這樣的批示,蕭勁光感到海軍建設又有可能得到一個大的發(fā)展,心里是非常高興的。很快,海軍黨委下發(fā)了文件,提出要重新修改擬定裝備、生產(chǎn)、科研、工程等十年規(guī)劃,常委會議首先討論了海軍裝備建設的十年規(guī)劃。同時,抓部隊訓練,抓干部培訓,抓院校建設,抓各種規(guī)章制度的建立健全……部隊精簡整編、體制改革等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這一切,與鄧小平“軍隊要整頓”的方針是合拍的。

而此時,由于否定了鄧小平1975年以來的工作,對海軍的這些工作是肯定還是否定?還能不能繼續(xù)搞下去?蕭勁光想:文件說的毛主席的這些指示,是通過他的聯(lián)絡員毛遠新傳達的,可靠程度究竟有多大,不能不令人懷疑。而且,毛主席年事已高,病勢沉重,江青、張春橋他們會不會從中做手腳?

回來的路上,蕭勁光坐在車里一言不發(fā),心情非常郁悶。他在替鄧小平的命運捏一把汗,替中國的前途命運擔憂,替海軍的建設和發(fā)展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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