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走出皇城的時候，慕茜辰隨口問道：“我們這是要往何處去。”

鄒子語：“關外。”

慕茜辰：“哈哈哈哈！”這果然是出遠門。

好在鄒子語還算體貼，雇了一輛還不錯的馬車，鄒子語，慕茜辰和吟香坐在馬車里，留十弦一個人在外面驅趕馬車。不過大多數時候吟香都會覺得自己多余，只好出去陪一下駕車的十弦了。

馬車里一般只有鄒子語和慕茜辰大眼瞪小眼，有十弦和吟香在的時候慕茜辰還能和他說上幾句話，可是當只有他倆的時候氣氛瞬間尷尬到頂點，誰也不說話，甚至不看對方。

四人一馬車就這樣走走停停時而游山，時而玩水，也是這幾日慕茜辰深刻感受到鄒國大好河山的壯美，這就是她一直以來渴望的生活。

馬車在一條清澈的溪流邊停下來讓馬兒喝水，四人也跳下馬車舒展筋骨，尤其是十弦，一路上都是他一個人趕車，定然累的夠嗆。

這大鄒的山川河流美則美矣，卻不是她的歸處。

如果一切結束后，還活著，慕茜辰想離慕國和鄒國十萬八千里，也去看看別國的無限風光，如果吟香愿意的話，也可以帶她一起。

如果沒有這么幸運，死了，那就還是回慕國好了，橫死之人，最好還是魂歸故里的好。

慕茜辰眼里的哀傷只停留了片刻，一絲憧憬剛浮出眼底，就被鄒子語冷冷一聲質問打斷：“你在想什么？你想去哪？”

慕茜辰只覺得鄒子語難道是她肚子里的蛔蟲，總是能一眼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不由得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幸而鄒子語扶了她一把，才勉強站定。

慕茜辰抬手撓了一下自己的鼻梁，道：“沒，沒想什么，殿……呃……常歡，我們往哪里走？”

鄒子語明顯還在懷疑，但也不想在這個問題過多糾纏，指著一條路道：“這里。”

慕茜辰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雖然她一路來到這里都像是心無旁騖的愉快玩耍，其實是心事重重。

他們走的路，就是她當初出嫁時從慕國到鄒國的原路，而他們的行駛路線也朝著慕國的方向去，剛才鄒子語指的那條路前方三十多里處就是慕國的重要關卡——振遠關。

鄒子語所說的出遠門，就是奔著慕國的振遠關而來，果然如攝政王所料，雖然鄒慕兩國已休戰三年，也以和親來表明兩國友好的決心，可鄒子語從來就沒有放棄過攻打慕國的計劃。

他就是這么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整日在不同的女人中周旋，看似風流多情，實則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對身邊的女人又有多少真心？

對樓心月他或許是有真心的，可這種真心在權勢沖突中卻顯得微不足道，不然他又怎會連一個名分都不給她。

在鄒子語心中，最愛的或許就是這蒼穹之下延綿不絕的萬里江山吧。

慕茜辰莫名的陷入沉思，就連鄒子語看了她許久也沒發現，他無奈道：“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來此見一個故人。”

從來不解釋的鄒子語再次破例，誰叫慕茜辰就是這么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呢，他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擔憂什么，他也知道她來到這鄒國與自己成親其實并無真心。

或許她嫁給自己，是因為絕望，心如死灰。只是不知后來見到江思遠，她是不是馬上就后悔與自己成親了？

每年這個時候都來？慕茜辰側過頭問道：“故人？朋友嗎？”她覺得鄒子語不像是那種會交朋友得人，就連與他一同長大的師兄……江思遠都很是疏離。

不出所料，這個問題鄒子語果然懶得回答，率先下了馬車，還很不耐煩的回頭拉了一把緊緊跟在身后的慕茜辰。

馬兒也飲夠了水，十弦和吟香又架著馬車行駛了八九里，在一塊空地上停了下來。

慕茜辰撩開簾子跳下馬車向四周張望，這里四面都是山包，只有一條小路通往這片空地，典型的易守難攻的好地勢。

這離振遠關差不多三十幾，如果慕茜辰沒記錯得的話，這里就是四年前鄒慕兩國最后一次開戰時鄒國的營地，當年鄒國的主帥正是鄒子語，而慕國的主帥是她的哥哥，慕錚。

不明白鄒子語為何每年這個時候都要故地重游見所謂的故人，而這里除了他們四人，再沒有半個人影。

鄒子語下了馬車就朝著一個山包后走去，慕茜辰忙跟了上去。吟香牽著馬兒去吃草，十弦則是去找了一些干木材。

沒想到繞過山包居然有一個林子，雖然深秋時節樹葉已然落光，但慕茜辰還是看得出來，這些全都是梨樹。

雖然不見鄒子語所說的故人，但慕茜辰似乎也明白了一點，他不是來見故人，他是來祭奠的。

鄒子語站在一片落葉紛飛的梨樹從中，狹長的丹鳳眼里滿是柔和的情愫，這樣的鄒子語，讓慕茜辰覺得陌生又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