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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讀韋拔群

◎ 覃劍

就像面對一棵參天大樹,大可去盛贊它入云的枝葉、茁壯的軀干以及虬結的根基,品讀韋拔群,任何審視過后流露的美譽都不足為奇。

韋拔群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著名農民運動領袖,從1921年到1932年前后共12年的崢嶸歲月里,他帶領身處水火的底層群眾,打土豪,分田地,建立紅色政權,救苦救難的革命圣火照亮了廣西灰暗的天空,翻身解放的吶喊震撼了中國蒼茫的大地。怎奈叛徒出賣,粉碎多次大規模軍事“圍剿”的他最終還是倒在了血泊之中。領導秋收起義的毛澤東最后一統華夏江山,開創了中國歷史的新篇章,他對韋拔群杰出的貢獻一直念念不忘:“韋拔群是個好同志,我過去搞農運,很多東西還是從他那里學來的”, “東蘭是革命根據地,過去韋拔群就在那里領導人民鬧革命”。曾經與韋拔群并肩戰斗的鄧小平同志在日后的題詞中也毫不吝嗇地吐露了肺腑之言:“他不愧是名副其實的人民群眾的領袖”, “他不愧是一個模范的共產黨員”, “他不愧是無產階級和勞動人民的英雄”。而東蘭人民,近百年來,早已將韋拔群不怕困難、不怕犧牲的精神深植于骨髓。

從有“東蘭州”的那一天算起,東蘭已有近700年的歷史。東蘭的革命史詩得追溯到500年前的明朝,那時的東蘭土司韋虎臣一家祖孫四代率領廣西狼兵輾轉江浙沿海抗擊倭寇長達60年,譜寫了中國少數民族抵御外敵的壯麗篇章。1894年,東蘭出了個韋拔群,因看不慣那個社會的腐朽與不平等,他帶領與發動了一大批窮苦大眾揭竿而起,從而在桂西大地刮起了一股股紅色的旋風,開創了中國少數民族地區農民革命運動的先河,使東蘭成為中國農村最早的革命根據地之一。1921年10月,韋拔群領導成立了“改造東蘭同志會”和國民自衛軍,在東鳳一帶組織開展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廣西最早的農民革命團體由此產生——沒有韋拔群,哪會有右江大地上那一聲聲驚雷?沒有韋拔群,又哪會有廣西現代歷史上那一連串由東蘭人創造出的“歷史之最”?

人民群眾的領袖韋拔群銅像

1922年3月,韋拔群在北帝巖組織發起“三三同盟”,討論并發表了氣壯山河的《敬告同胞書》,成為東蘭早期農民運動的宣言書、動員令和戰斗檄文,成為廣西農民運動史上最早的綱領性文獻。同年秋,韋拔群又組織發起“九九同盟”。這些組織與文件,有力推動了廣西農民運動的蓬勃發展,吹響了反帝反封建及武裝斗爭的號角——《敬告同胞書》成為廣西最早的民主革命綱領。

1923年初夏,韋拔群創建了廣西最早的現代農民革命武裝——東蘭縣農民自衛軍,同年7月1日韋拔群發動和領導了中國現代農民革命運動史上最早的一次武裝斗爭——東蘭農民武裝起義(即“三打東蘭城”),趕跑了反動縣知事和六哨團總,開啟了中國新民主主義時期農民武裝奪取政權的先河,東蘭由此成為中國農民運動的策源地之一。

“三打東蘭城”取得勝利后,韋拔群組織召開了2000多人的群眾大會,宣布成立東蘭縣革命委員會——這是現代中國農民運動中最早建立的縣級革命政權之一,對右江農民運動和右江蘇維埃政權的建設具有重要的探索引導作用。

1925年9月,韋拔群在東蘭成立了廣西最早的縣級農民協會——東蘭縣農民協會,至1927年3月,東蘭有13個區成立170個鄉的農民協會,農民協會會員8.7萬人,占廣西省農會會員總數58%,占右江地區農會會員總數七成以上。

1925年11月,韋拔群在列寧巖創辦第一屆廣西農民運動講習所,此后又在武篆開辦了第二、三屆農民運動講習所,為右江地區11個縣培養農運骨干596人——韋拔群創辦的農講所成了廣西最早傳播馬列主義的學校。

1929年10月,韋拔群領導的農軍一舉解放東蘭太平、武篆兩個重鎮,打響了百色起義第一槍。接著解放了東蘭、鳳山縣城,鞏固了右江革命根據地的后方。隨后,相繼攻占凌云、向都、恩林、奉儀等縣城,右江地區大股反動武裝基本上被消滅和擊潰,為百色起義掃清障礙。

1929年12月,在韋拔群的組織下,東蘭縣召開第一屆工農代表會議,宣布成立東蘭縣蘇維埃政府。同年底,東蘭全縣9個區150多個鄉相繼成立蘇維埃紅色政權——東蘭由此成為廣西最早建立縣區鄉蘇維埃政權的地方。

1930年,韋拔群在東里村創辦了廣西乃至全國最早的、具有初級農業合作社性質的生產組織——東里共耕社,為鄧小平在右江地區開展土地革命提供了標本。

這一系列“首創”、“最早”或“第一”,就像參天古木的無數枝條,它們伸展搖曳,投射成一地柔和的樹蔭,鳥獸歡愉,蟲草悠吟。

歷史沒有如果,歲月沒有假如。從對歷史的回顧中我們不難看出,韋拔群是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著名的農民運動領袖,是右江革命的開拓者,是百色起義的領導人,是紅七軍和右江革命根據地的創建者,是眾多開國將軍的引路人——沒有韋拔群,就不會有轟轟烈烈的東蘭農民革命運動。沒有東蘭的農民革命運動,就不會有永垂青史的百色起義和紅七軍。沒有百色起義和紅七軍,張云逸大將、韋國清上將、李天佑上將這些如雷貫耳的名字就不一定出現在共和國的史冊上,也不一定會涌現韋杰、覃健、冼恒漢、莫文驊等開國中將以及韋祖珍、覃士冕、姜茂生、覃國翰、盧紹武少將等這樣一大批馳騁沙場的風云人物。如果沒有韋拔群、沒有那一代英雄壯士打拼的春秋日月,中國現代革命注定會經歷另外的風雨,另外的坎坷和悲壯。

有數據為證:韋拔群在東蘭前后創辦的三屆農講所師生中,后來有5人擔任紅七軍師級干部,有31人擔任團職和營職主官,而從紅七軍中走出的開國將軍就達19人之多。如果說黃埔軍校造就了一大批國共將帥,那么韋拔群創辦的廣西農民運動講習所及參與創建的紅七軍,就為中國工農紅軍輸送了一批將才、創造了一串歷史的傳奇,韋拔群甘為人梯的胸懷令人敬仰。難怪幾乎所有從紅七軍中走出的開國將領,一旦回到廣西、回到東蘭,他們都會在韋拔群的墓前深深地鞠上一躬,因為他們都視拔哥為他們革命的引路人。

在韋拔群的身上,那些用生命和熱淚澆灌的氣息,總能讓人振奮精神,震撼心靈。韋拔群雖然出身富貴,卻有著勞動人民所特有的艱苦奮斗的品質。革命征途,險象環生,他什么苦都能吃,什么困難都能克服,什么危險都能處之泰然。身為縱隊司令,他吃南瓜,啃紅薯,以巖洞棲身,以石板當床。黨需要他搞農民運動,他就把農運干得如火如荼。黨需要他搞土地改革,他就把“共耕社”辦得有聲有色。黨需要他培養革命骨干力量,他就開辦各類培訓班,為地方和軍隊輸送一大批優秀骨干。甚至,為了革命,他不顧家人反對,先后五次變賣田地、耕牛和其他家產,籌集經費外出考察、購買槍支彈藥……韋拔群的人格魅力,在點點滴滴之中得以體現,升華。

有人說,韋拔群是全國人民的大恩人——因為有了韋拔群的忠誠與捍衛,鄧小平當年在右江、在東蘭的日子才多次逢兇化吉、轉危為安。如果沒有韋拔群的精心呵護,鄧小平的生命將難以得到安全與保障;如果鄧小平出現個三長兩短,那么今天之中國,又何以能享受到鄧小平理論所帶來的甘甜?

1929年夏天,作為中共中央代表的鄧小平初次來到廣西。百色起義之后,他有三個多月的時間是生活戰斗在東蘭。在那兵荒馬亂的年代,鄧小平來到東蘭,猶如一位天外來客落入一個險象環生的惡劣環境,其生命時時都面臨著諸多威脅。他能在這種環境下順利、安全、有序地開展艱巨復雜的革命工作,如魚得水般地指導著右江及東蘭的土地革命,無疑得益于他身邊的忠誠戰友韋拔群的支持和保衛。

1930年4月的一個晚上,鄧小平在幾名警衛人員的護送下第一次來到了紅七軍第三縱隊所在地東蘭武篆,與三縱隊司令員韋拔群首次會合。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向紅七軍軍部領導傳達中央有關指示精神,當得知紅七軍軍長張云逸等軍部領導已率部北上河池,第二天,鄧小平即啟程北上河池尋找軍部。為確保鄧小平的安全,韋拔群從武篆親自陪同鄧小平走了一天山路到達東蘭縣城。次日清晨,韋拔群精心安排,挑選有經驗的紅軍營長黃昉日率兩個連兵力護送鄧政委前往河池。隊伍行至東蘭與河池交界之側山頂山腰時,突遭民團襲擊,處境十分兇險。面對突如其來的敵情,黃昉日營長沉著冷靜,指揮護送隊伍搶占有利地形進行偵察,然后命令九連連長率隊在正面射擊吸引敵人,他自己和黃紹權排長各帶10多名戰士,分別繞道至敵兩側之制高點向敵包抄掃射。敵見勢不妙,迅速撤退逃亡。韋拔群的部隊繼續護衛著鄧小平向河池方向前進……

陳列在遼寧丹東紅七軍軍史博物館內的百色起義情景大型油畫(畫面中央為鄧小平與韋拔群雙手緊握在一起)

鄧小平曾先后四次來到東蘭,五渡紅水河。每次進入東蘭或每次渡過紅水河,韋拔群都派出精干部隊,精心地保衛著鄧小平的安全。曾多次護送過鄧小平的紅七軍三縱隊特務連指導員牙美元,曾有過如此溫馨的回憶——

“寒暄片刻,拔群牽來一匹大黑馬,請鄧政委上馬出發。路上,我們四人和鄧政委走在前頭,短槍警衛班在后,當天下午到達長江那耀圩住宿。第二天翻山越嶺到達金谷的拉圩。第三天早上,我們來到了紅水河邊準備渡河,可是,鄧政委騎著的黑馬望著滔滔的河水,怎么也不肯上船,我們只好找來一塊黑布蒙住馬眼,把它牽上木船。快到南丹邊境的拉譚村時,我考慮這個村地處偏僻,是土匪出沒無常的地方,便對鄧政委說:‘鄧政委,這個地方情況復雜,請政委叫警衛班注意,握槍在手,以防萬一。’鄧政委微笑著說:‘老牙呀,不要緊的,一旦發現敵情,用不了一兩秒鐘,槍就拿出來了。’說完又驅馬向前,踏上了崎嶇的山路。”

“行至中午,烈日當空,人馬饑渴。不久,我們走到一個冷水潭邊,鄧政委下馬,要喝冷水。我忙勸說:‘鄧政委,山泉水冷,喝生水容易生病。’鄧政委說:‘我喝慣了,不要緊的。’休息了一下,我們又繼續趕路。”

回顧拔哥與東蘭人民曾經給予的呵護,鄧小平曾對他的女兒毛毛(鄧榕)動情地說:“東蘭、鳳山地區是韋拔群同志長期工作的地區,是很好的革命根據地,這給紅七軍的建立與活動以極大的便利。東蘭是當時全國農民革命運動基礎最牢固、最活躍的地方。沒有東蘭,我難以在很短的時間內打開廣西工作的新局面;沒有東蘭人民的呵護,我當年馳騁疆場也難以有人身安全。”

不僅鄧小平的體會如此,張云逸大將和紅七軍老戰士葉季壯也感同身受。張云逸大將直言不諱:如果沒有韋拔群,他不會到右江來,鄧小平也不會到東蘭來,如果沒有韋拔群的農民運動武裝斗爭,紅七軍也不會在右江誕生。

葉季壯說:“紅七軍如果不能夠和右江地區的革命群眾結合起來,并且以已有的根據地為依靠,部隊就很難在短時間內鞏固和發展,更難以在這個地區堅持較長時間的革命斗爭。韋拔群和他的戰友們多年艱苦奮斗、發動群眾,建立根據地的勝利成果,對紅七軍的建立、鞏固、發展,和對人民的解放事業,確有不可磨滅的功勛。”

韋拔群對鄧小平的信賴與支持,說來還不僅僅這些。1930年11月,紅七軍在河池整編后奉命北上,韋拔群服從軍前委的決定,把自己精心組建出來的紅七軍第三縱隊的2000多名將士和裝備全部交給了鄧小平、交給了張云逸,而拔哥自己則只帶不到80個殘弱士兵及軍部頒發的21師番號回到東蘭,承擔起艱難的歷史任務……

縱觀歷史,韋拔群對中國歷史的貢獻是巨大的,全國人民都應感謝他——因為鄧小平在右江、在東蘭期間,隨其左右的韋拔群總是他最貼身的“保鏢”、最忠誠的戰士。是韋拔群確保了鄧小平的人身安全,讓鄧小平得以安然無恙,得以在中華民族最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掀開了中國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改革開放。億萬中華兒女,由此跨過貧困交加的關隘,開始步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康莊大道……

品讀韋拔群,還有很多種可以切入的脈絡,比如家室,比如子女,比如親屬,比如財富,比如人生的快樂與追求……作為后來人,我們更希望品讀到的是一種精神,尤其是這種精神迸發的能量。

有專家學者把“拔群精神”解讀為“對黨忠誠、一心為民、追求真理、百折不撓、顧全大局、無私奉獻”,東蘭人民則樂意濃縮為“敢為人先、勇于奉獻”,兩種見地,一樣精華。近百年來,東蘭各族同胞正是以這種精神武裝頭腦,激勵前行,共同造就了東蘭這片山清水秀,美麗和諧,自然天成,為世人所敬仰的生態家園。

品讀韋拔群,其實也是品讀東蘭。韋拔群的氣節便是東蘭的氣節,韋拔群的精神便是東蘭的精神。這種高尚的精神與氣節,足以令荒漠的種子發芽生根,足以令懸崖峭壁的幼苗承受風雨,最終成長為參天大樹。

 

【作者簡介】覃劍,男,壯族,1963年12月出生,廣西東蘭縣花香鄉人。現任東蘭縣政協黨組書記、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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