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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心路

  • 我在三國覓長生
  • 九years
  • 2919字
  • 2018-11-10 00:03:38

第七天,初一下葬,趕來的人,比守靈時少了很多。

淅淅瀝瀝的春雨中,白頭領很是耍了一場脾氣。

“他金老大、呂老大,仗著曹賊捕的勢頭,就敢不來?”

白頭領向左右老大質問,但每個人都避過他的眼睛。

“管不了,也管不住,變了,變了啊。”宋子錢感嘆。

初一才死七天,他手下的呂老大便徹底脫離他的控制,投在曹賊捕名下,跟著一起過去的,還有孫老大名下的金老大。

“初天王在的時候,那是義字當頭,這一年,他有多少機會拿下我手下的勢力?”

孫老大左右看著,眾人都跟著點頭。

“那金大門牙狗一樣的巴結,就想跟著初天王混,但天王只認我老孫,結果呢,唉,人走茶涼,我們有什么辦法?”

白頭領氣的炸毛,這一年初一、李頭領多在城外征戰,大彘負責守著總部,江湖上的勢力,是他管的。

因此他跟這些老大,很有些平起平坐的味道。

“打啊,你們的狠勁呢?你們的脾氣呢?”白頭領呵斥著問道。

劉老大和孫老大對視一眼,同時哀嘆。

“這一年太安穩了,兄弟們都掙了錢,還有幾個提得起刀的都不知道。”杜老大嘆息著說道。

“我行,杜大哥你說打哪個?”

有人跳出來,眾人望過去,卻是趙柴火。

如今的趙柴火,已經不似一年前那般寒暄,身體也強壯了很多。

“先打這兩個不要臉的,劉烏龜那里,要兕子大姐說的算。”白頭領狠狠的說道。

呂、金兩位老大,都不是自己跑過去的,而是劉龜爺帶頭拉過去的。

誰都不曾想到,最先背叛初一的,卻是第一個跟初一合作的。

諷刺,也現實。

其他人不知道初一手中有多少錢,他知道。

只要是初一的買賣,他都愿意參一腳,所以,他知道的比別人都多。

錢財動人心,哪怕那是一顆懦弱的心。

“兕子大姐說,呂、金可以在良鄉除名了,劉龜爺不要管,只是有件事要通知各位老大一聲:上交的例錢,要再多一層。”

翁老來到眾人中間,傳來兕子的旨意。

眾人微微錯愕,互相打量一眼,都沒說話。

這例錢是初一定的,初一定,他們認,兕子想更改,他們卻未必認。

“李頭領的隊伍,今早入城了。”

翁老掃視眾人一眼,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

“李鉄槍帶人入城了?”宋子錢打了個寒顫問道。

劉老大的目光也有點直,但比宋子錢好一些。

“這良鄉真是要亂起來了。”劉老大感嘆道。

李頭領雖然只有一百人,但那卻是李頭領日夜操練,殺過鹽溝子,斗過船老大的一百人。

這樣不聲不響的入城,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別忘了,城里還有一個杜腸子。”孫老大小聲說道。

宋子錢再次打了一個寒顫,目光左右掃視,很怕旁邊突然跳出人來捅他一刀。

這杜腸子,便是之前的杜頭領,初一把情報、刺殺等工作交給他,一年來做的不錯。

這當然不是讓眾人害怕的,最讓人恐怖的是,自從初一死訊傳來那一天起,被稱為“初天王的腸子”的杜腸子,便徹底消失了。

沒人知道他在哪里,即便兕子出面在江湖上傳話喊他,也只是得到一張紙條。

“要殺誰,說。”

就這四個字,卻讓很多人覺得后脊梁上懸著一把劍。

若沒有他這番作為,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跟著劉龜爺投奔曹賊捕。

“不說了,不說了,按照兕子……大姐說的做就是了。”宋子錢道。

眾人深以為然,開始緘默不言。

…………

城外,一批快馬正狂奔著向草堆子而去,馬上的騎士氣喘吁吁,馬背上馱著一個昏迷的人。

“快快,趙大腳回來了,快把人帶到天王那里去。”

見到一人一馬奔馳而來,有親衛起身上前,不是去扶上氣不接下氣的趙大腳,而是直奔馬背上的人。

“天王,人來了,人來了。”

這人扛著那個昏迷之人,快速跑向草垛子中間。

初一盤坐在最中間的草垛子中,厚實的草垛子讓他的周圍一片漆黑,而他則在黑暗中茍延殘喘。

聽到外面的喊聲,他的手動了動,手上的刀抖了抖,眼睛睜了睜,然后就再沒力氣了。

“師父,續命的來了。”

黑暗中,小彘的聲音傳來,聲音中,帶著一點規勸的味道。

初一張張口,想說什么,但好似沒有力氣,或不知道說什么,最終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小彘是兩天前趕來的,照顧初一起居,也負責幫初一殺人續命。

四天前,初一染了感冒,渾身滾燙,靈魂能量急速下降,那一天,他差點死掉,直到他狠心殺了一個無辜者。

那是他第一次殺無辜者。

不知姓名,不知好壞,無仇無怨,只為活命。

殺了人,初一便讓人給自己搭了這么一個草垛子,即便在白日里,也漆黑一片。

他不想再看到被殺之人的樣貌。

至今他依然能記得,那個老農滿是風霜的白發和一手掌的繭子。

親衛說,這是一個失了土地的孤寡老農,生不如死,他們給他一筆錢,讓他快樂一場,他便愿意付出生命。

前后一炷香的時間談妥,等這人快活卻等了半個時辰,然后他就坦然的來了。

刀割破喉嚨的時候,老農握著他的手,眼里帶著笑。

“小天王,人來了。”

外面傳來親衛的聲音,很是急切。

小彘把手伸出去,抓著暈倒之人的腿,拉進來。

他一只手握著初一持刀的手,另一只手摸著昏迷之人的脖子。

突然,他身體停滯了一下,隨后又繼續著之前的動作。

“怎么了?”初一氣若游絲的問道。

“沒事。”小彘沙啞著嗓子說道。

“說……咳咳咳。”

因為用力,初一咳嗽起來。

“師父別激動,我說,我說。”小彘趕忙說道,但還是停頓了一下,才道:“是個女人。”

“咳咳……咳咳咳……”

初一咳的更加猛烈,仿佛要把肝臟都咳出來。

“師父,續命要緊。”小彘趕忙勸說道。

雖然詭異于師父能殺人續命,但他哪管得了那么多。

殺一人為罪,殺萬人為雄,屠得百萬人,可為雄中雄。

這可是師父教他的,只是看樣子師父只能言傳,不能身教啊。

咳嗽停下來,初一望了一眼“卍”字符中剩余的靈魂能量:0.083。

再看了一眼體質數值:0.03。

“換一個。”初一喘息著說道。

“師父……”

“換。”

初一用力竭力說道,又再次咳嗽起來。

“是,師父。”

小彘起身把人拉出去,又對外面的人催促兩句才回來。

“人要有底線,小彘啊,底線沒了,就不是人了。”

初一氣若游絲的說著,目光有些渙散。

“照顧好兕子,她太好強了,我看的出來,你喜歡她。”

“師父。”小彘哽咽道:“師父別說了,人就來了,就來了。”

初一臉上掛著笑容,這一瞬間,仿佛很多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那些疑惑,那些徘徊,那些想要卻不敢要的,那些想舍卻不敢舍的,仿佛都明白了,通透了。

舍不得,是因為放不下,拿不起,還是因為放不下。

當生命走到盡頭,人會發現,有些放不下的,早就該放下了。

“太平道沒有未來,回去之后……盡量割舍……咳咳咳……”

初一交代后事一般的說著,不顧小彘哭著勸阻。

“最不濟……咳咳……按照我既定路線走,躲起來……將來有個叫曹操的,跟著他……此人心胸大……容人。”

說道最后,初一已經喘息不過,眼前一陣陣發黑。

他掃了一眼靈魂能量的數值:0.001。

他還想說話,他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張不開口,仿佛要墮入無邊的黑暗,就像蠟燭燒到最后,跳動著、泯滅著。

“噗嗤。”

耳邊有細微的聲音傳來,聽不清晰,但卻傳入他心底。

眼前逐漸明亮一些,身體有了些力氣,睜開眼,“卍”字符在閃爍。

“為什么?”初一輕聲問道。

“因為我不想師父死。”小彘哽咽著說道。

“唉。”初一嘆息一聲。

他想伸手摸一摸死去那個女人的容貌,但又畏懼的收回手。

把整個身體卷縮在雜草中,讓自己向黑暗的地方更深。

“再多找幾個人,男女不忌。”

初一的聲音依舊很輕,但卻很冷。

“是,師父。”

小彘開心的應道,快速爬出草堆,向外面的親衛傳達初一最新的命令。

黑暗,仿佛吞噬人的猛獸,初一躺在最黑暗的地方,仿佛置身在猛獸的嗓子眼,隨時會被吞噬。

他依舊覺得前方太過光明,用力的向后退了退,想要退入黑暗中,退入猛獸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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