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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無尾猿的陰謀

迪里安一邊唰唰幾劍把能言馬身上的繩套砍斷,一邊急問:“馬兄弟,馬兄弟,你們怎么會接受這些外來惡徒的奴役呢?最近發生了戰爭嗎?納尼亞被外敵征服了?”

“沒有,陛下!”馬兒喘著粗氣說,“這是阿斯蘭下的命令,他來到這里了,他吩咐……”

忽然,朱爾大叫道:“小心,陛下!”

迪里安猛地抬頭,只見一大群卡樂門人(里面還夾裹著幾個能言獸)手持彎刀從四面八方向他們沖殺過來。之前的兩個卡樂門暴徒被殺死時并沒有發出慘叫,所以這些沖過來的人并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了。

朱爾急道:“快,快到我的背上來!”

國王躍上老朋友的背,朱爾掉轉身子,立刻奔逃。甩開敵人后,朱爾又變了幾次方向,然后跨過了一條小溪。“陛下,我們往哪個方向走?去卡爾帕拉維爾嗎?”朱爾邊跑邊問,絲毫不敢讓自己慢下來。

迪里安說道:“停下!我的老朋友,讓我下來。”

國王從朱爾的背上跳下來,站在他的面前,說道:“我們干了一件可怕的事情,朱爾。”

“可是我們遇上了那種情況!是可忍,孰不可忍?”朱爾說。

“但我們連宣戰都沒有發出,就殺了兩個毫無防備且手無寸鐵的人。這是謀殺,朱爾!這是我一輩子的恥辱!”

朱爾也垂頭喪氣起來,顯然,他也覺得這事做得不光彩。

國王又說:“另外,先是水老鼠,后有那匹馬,都說是阿斯蘭下的命令。他們都說阿斯蘭在這里。如果這是真的——”

“陛下,”朱爾說道,“阿斯蘭怎么可能下這種命令呢?這太可怕了!”

迪里安說道:“他從來不是一頭溫馴的獅子。他要干什么,我們怎么可能想明白呢?朱爾,咱們倆現在是殺人犯,我要回去,交出我的寶劍,任由卡樂門人處置。即便他們帶我去見阿斯蘭,由他親自審判我。”

“可是,這樣您會沒命的。”朱爾說。

“你認為如果阿斯蘭下令處死我,我會覺得不甘心嗎?”迪里安說,“我從來不懼怕死亡,那一點兒都不可怕。如果真的是阿斯蘭親臨,而這個阿斯蘭和我們信仰、期盼的阿斯蘭不一樣,我死了反倒更好。這就好比太陽的的確確升起來了,可升起來的卻是一顆黑暗的太陽。”

“我懂了。”朱爾說,“也好比說,您想喝水,水卻已干涸。陛下,您說得一點兒都沒錯。我們這就回去接受處罰,我也決定了!”

“你沒必要跟我回去。”

“讓我跟著您一起去吧,我們向來都形影不離!假如您出了事,假如阿斯蘭不是我們所向往的那個阿斯蘭,我也覺得生無可戀、死不足惜。”

他們轉身,眼含熱淚,向著返回的路走去。

他們剛一回到之前搬運樹木的地方,卡樂門人就大聲呼喝著,手持武器沖了過來。國王拔出自己的劍,可朝向卡樂門人的卻是劍柄。他說道:“曾經我是納尼亞的國王,而現在我只是個可恥的武者。我現在來自首,心甘情愿接受阿斯蘭的審判。請帶我去見他吧!”

朱爾也說:“我也來自首!”

迪里安和朱爾被這群黑皮膚的卡樂門人圍在了中間,那些人身上散發著一股洋蔥和大蒜的氣味。他們一個個兇態畢露,慘白的眼睛在棕色的臉上閃爍著寒光。他們收走了迪里安的寶劍,將他的雙手捆綁在背后,把一個用繩子做成的籠頭套在了朱爾的脖子上。

有一個卡樂門人的地位顯然與其他人不同,他沒有裹頭巾,而是戴著一個頭盔。他薅住迪里安頭上的金發箍,一把揪了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裝進了他自己的衣兜里。他們押著迪里安和朱爾來到山頭上的一處空地,因為四周全是樹木,所以這塊空地就是他們能看到的全部。

空地的中央有一個小棚子,看起來像馬廄一樣,棚子的屋頂是茅草做的,屋門緊掩著。這里也是這座山上最高的地方。

一頭無尾猿蹲坐在屋門前的草地上,看到這頭無尾猿,迪里安和朱爾全都糊涂了,畢竟他們期待見到的是阿斯蘭。

這頭猿猴自然是希福特,然而現在的他比在鍋潭時丑了十倍不止,因為他穿戴了太多的玩意兒。他身上穿著極不合身的、專門為小矮人做的那種大紅色外套,后爪子上耷拉著一雙鑲有紅寶石的拖鞋——這就更不搭調了,因為猿猴的爪子本來就挺像人的手掌,這一點大家是知道的。他頭上還戴著一頂紙糊的王冠。

此時這家伙正忙得不可開交,他不停地用牙齒嗑開堅果,把果殼吐出來——他的身邊堆著小山一樣的堅果。他還時不時拉扯一下那件大紅色的外套,好給自己撓癢。他身前站滿了能言獸,所有能言獸都是一臉的茫然、擔憂和痛苦。看到被押解上來的迪里安和朱爾后,他們都不由得低聲哭泣起來。

卡樂門人的長官稟告道:“尊貴的阿斯蘭的代言人,希福特大人!我們將殺人犯給您帶過來了。在偉大的塔斯神的允許下,武藝高超、英雄無畏的我們活捉了這兩個人神共憤的殺人兇手,把他帶過來了。”

希福特開口說道:“把那個人的劍給我拿過來。”

國王的劍,連同劍帶,就這樣被送到了無尾猿的手里。希福特把劍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天!你簡直想象不到他現在的樣子有多么愚蠢、可笑!他原本就丑得夠驚世駭俗了。

希福特朝迪里安和朱爾吐了一個果殼。“讓他們先等著吧,等會兒再處置這兩個嫌疑犯。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們去做。所有的人,你們都給我聽仔細了,我要說的第一件要事是關于堅果的。你們誰是松鼠首領?”

“是我,大人!”一只紅毛松鼠站了出來,走到前面恭敬行禮,一看就知道他非常緊張。

“哦,是你?是你,對嗎?”希福特一臉的不高興,訓斥道,“現在你給我聽好了,我需要——我是說,阿斯蘭需要更多的堅果,你們先前貢獻上來的實在太少了。再多弄一些來,聽明白了嗎?數量至少要多一倍。不能有壞的,不能有小的。明天太陽落山之前,必須把堅果送到這兒來。”

松鼠們聽到這話后,一個個全都露出絕望的神色。終于,松鼠的首領壯膽說道:“請讓獅王阿斯蘭親口吩咐我們這件事,可以嗎?我們想見見阿斯蘭……”

“不行!”希福特斷然說道,“你們不能見他。今天晚上他才可能出來讓你們見幾分鐘,他是一位仁慈的獅王(雖然很多時候你們不配得到這種仁慈),到那時候你們才可以見他。不過,不管怎么說,不可能讓你們這一大群家伙圍在他的身邊嘰嘰喳喳。你們有什么想說的話,我可以代為轉達,當然,必須是我認為值得去叨擾他的問題。好了,你們這些松鼠立刻去準備堅果吧。最好明天晚上之前能送到這兒來,不然有你們好看!我從來都不講情面!”

可憐的松鼠們就像是被獵犬追趕一樣,火急火燎地分散開來了,可見這道新命令對他們來說有多么可怕。那些為了過冬而辛辛苦苦囤積起來的堅果本來就要告罄了,僅剩的那一點兒又上交了很大一部分給希福特,他們自己都不夠吃了。

正在這時,動物群里忽然傳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原來是一頭長著長長的獠牙、滿身剛毛的野豬,他的個頭實在太大了。

“為什么不讓我們去見阿斯蘭呢?我們想面對面地和他說說話。”野豬說道,“以前他出現在納尼亞的時候,誰都可以和他面對面地講話。”

“你腦子壞掉了嗎?”希福特說,“就算你說得沒錯,可是時代已經變了。阿斯蘭親口說的,他以前對你們溫和地過分了。你懂了嗎?現在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樣軟弱了,他要好好整治你們一下,讓你們知道,他根本不是一頭溫馴的獅子。”

動物們全都低聲地抱怨起來,場面亂糟糟的。忽然,現場一片死寂,氣氛凝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只聽希福特說道:“哼,還有一件事,我要讓你們長點兒記性。我聽見你們當中有人說我是一只猴子?可惡!我是人,怎么會是猴子呢!我只是年紀有些大了,所以容貌才變得跟猴子有點像,畢竟我已經好幾百歲了。我之所以智慧無雙,就是因為我活了太久太久。阿斯蘭之所以只愿意跟我一個人說話,也正是因為我的智慧無人可及。讓他和一群沒腦子的動物談話,你們覺得他能受得了嗎?他想讓你們做什么,肯定會先告訴我,我再把他的命令傳達給你們。所以你們最好還是聽從我的建議,把我交代下去的事情用最短的時間辦好。對于那些亂嚼舌根四處造謠的家伙,阿斯蘭絕不會容忍的。”

一只小獾被嚇得大哭起來,獾媽媽趕緊安撫他,讓他安靜下來。除了這個聲音外,現場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希福特又往嘴里丟了一顆堅果,繼續說道:“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情要說。我聽見有些馬說‘我們抓緊干,快些把這些木頭運完,我們就重獲自由了’。哼,我建議你們不要癡心妄想了。不光是馬要干活兒,以后但凡是能干活兒的,都別想偷懶。阿斯蘭已經和卡樂門的國王協商好了——我們的黑皮膚朋友稱呼他為蒂什洛克——以后所有的馬、驢子、公牛,都要被送到卡樂門干活兒。其他國王統治下的動物都必須馱東西或者拉車什么的,你們也一樣。擅長挖洞的,比如兔子、鼴鼠和小矮人,不管是誰,都要前往蒂什洛克的礦井里干活兒。另外——”

“不,不,不!這不是真的!”動物們哀聲一片,“阿斯蘭不可能把我們賣給卡樂門國王做奴隸!”

“閉嘴!”希福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們全都理解錯了,沒有人說要送你們去當奴隸。你們會獲得不菲的報酬,怎么能說是奴隸呢?你們所獲得的每一分錢,阿斯蘭都會幫你們存起來,然后把所有的錢都用在改善你們的生活上。”

希福特掃視著眾動物,并悄悄向卡樂門的長官使了個眼色。

這個卡樂門人就鞠了一躬,用卡樂門人一貫的諂媚語調說:“全天下最睿智的阿斯蘭的代言人,您的這個計劃實在是絕世英明啊!我們的蒂什洛克國王(愿他壽與天齊)完全同意大人您的意見!”

希福特說:“看吧,你們也都聽見了,一切都是為了你們的利益著想,好在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我們會用你們用汗水掙來的錢,把納尼亞建設成一個人人都安居樂業的樂土。不管是香蕉還是橘子,永遠不會斷貨。我們會讓道路四通八達,會建設起一個又一個朝氣蓬勃的城市,我們會有無數間學校,會有槍炮、鞭子、馬鞍、鳥籠、狗屋、監獄等設施。總之,一切該有的都會有。”

“我們想要的只是自由!你說的這些東西都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需要阿斯蘭面對面跟我們說話!”一頭年老的熊說道。

“哼,你沒有資格和我爭論,我最無法忍受的就是這種事情。”希福特回應道,“我的身份是人類,可你呢?你只不過是一頭又老又蠢的胖熊。你理解自由是什么嗎?你所說的自由,難道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嗎?錯了,錯得太離譜了!那根本不是真正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嚯……嗯……嗯……嚯……”老熊哼哼了半天,急得抓耳撓腮。可是他根本想不明白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這太難了。

“抱歉!抱歉!”一只渾身長滿絨毛的小羊羔盡量抬高嗓音說道。可是他實在太小了,以至于人們聽到他出聲都感到驚訝無比。

希福特問道:“你有什么事嗎?快點說。”

小羊羔說:“抱歉,我有些糊涂,我們和卡樂門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我們是阿斯蘭的臣民,卡樂門人是塔斯的臣民,那他們的神不是塔斯嗎?聽他們說,塔斯長著禿鷹的腦袋,有四條胳膊。卡樂門人在祭祀塔斯的時候,還會殺害人類做祭品。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塔斯這樣的神,如果真的有,阿斯蘭是絕不會跟這種神交朋友的。”

這一刻,所有動物的目光都亮了起來,他們抬起了頭,凝視著希福特。這個問題問得實在太好了,先前他們誰都沒想到。

希福特忽然跳起來,朝小羊羔吐了一口唾沫。“小羊崽子!蠢羊崽子!滾回家找你娘吃奶去吧!至于其他動物,你們給我認真聽著。聽聽你們的愚蠢觀念吧,居然說我們是正義的,卡樂門人是邪惡的——你們根本不知道,塔斯是阿斯蘭的另外一個名字。只是卡樂門人所使用的詞匯與我們有所不同而已,但指的都是同一個事物。不管是阿斯蘭還是塔斯,都是同一個神的名字。你們以為他們倆為什么從來沒有發生過爭執?就是因為這個。你們這些愚蠢的家伙,塔斯就是阿斯蘭,阿斯蘭就是塔斯,你們給我牢牢把這個觀念記在腦子里。”

如果你有一條狗,有時你一眼就能看出它的悲傷。那么,想一想這些能言獸的表情吧。不管是熊、獾、兔子、鼴鼠、鳥兒還是老鼠;不管是忠貞不渝的、謙虛謹慎的,還是一臉迷茫的,這一刻,他們的悲傷都會更為強烈。你看他們那一條條有氣無力地垂下來的尾巴和胡須,再看看他們那充滿遺憾的臉,就知道他們有多傷心了。

所有的動物當中,只有一位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開心。他是一只肥胖的姜黃色大公貓,現在正處于壯年。他筆直地端坐在所有動物的最前面那一排,尾巴卷在腳趾上收著。從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沒有離開過希福特和卡樂門人的長官,甚至沒有眨過一次眼睛。

“抱歉!”這只姜黃色公貓彬彬有禮地說道,“對于這一點,我也特別感興趣。我想問問你這位從卡樂門王國來的朋友,他也是相同的看法嗎?”

卡樂門人的長官說:“這你不用擔心,無尾猿的智慧——哦,不,我是說,他這個人——他說得完全正確。阿斯蘭的確就是塔斯,這不用懷疑。”

姜黃色公貓又問道:“這么說,阿斯蘭不見得比塔斯神更英明?”

“確實是這樣的。”卡樂門人死死盯著姜黃貓的臉,回答說。

希福特冷聲問道:“這個回答你滿意嗎,姜黃貓?”

“哦,當然,多謝了!我非常滿意!我只是想把問題搞清楚而已。現在,我好像弄明白了。”姜黃貓語氣平淡地說道。

國王迪里安和朱爾一直沒有說話,他們的沉默只是單純為了等待,等待無尾猿叫他們說話。他們覺得,冒冒失失地插話根本于事無補。然而這一刻,迪里安看到周圍那些納尼亞臣民全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還誤信了“阿斯蘭就是塔斯,塔斯就是阿斯蘭”的說法,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迪里安大聲叱罵道:“猿猴,大騙子!你這個無恥的小人!你口中沒有一句真話,和那些卡樂門人是一丘之貉,和其他猴子一個德行,從來都是鬼話連篇!”

迪里安本來還要繼續說下去,想要質問:喝人民的血、殘害納尼亞臣民、無惡不作的塔斯神,與那個不顧自身安危、拯救整個納尼亞的仁慈之神阿斯蘭,怎么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可惜,迪里安的話未能說出口,因為兩個卡樂門人使出全身力氣打在了他的嘴巴上,還有一個家伙從他的背后進行了攻擊,狠踹迪里安的雙腿,讓他摔倒在地上。

如果迪里安的話有機會講出來,那么希福特的地位頃刻就會不保,那些動物們一旦了解了真相,希福特的統治也就宣告結束了。恐懼和憤怒一起沖擊著希福特,他尖聲吼叫:“帶走!把他給我帶走!我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把他帶到聽不見我們講話的地方,綁到樹上!看我待會兒怎么——我是說,阿斯蘭怎么——審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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