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州經濟體制的轉軌

第一節 世界經濟體制的分野

經濟體制的分野往往取決于兩個主要標準：所有制形式和經濟的協調機制。馬克思認為生產資料的所有制是其根本的體制分野標志。西方經濟學家一般將世界經濟體制分為三大類型，具體分類如下。

A型 中央計劃經濟

B型 分散經濟計劃型市場經濟，其中又分四類：

B1型 資本主義市場經濟

B2型 社會福利市場經濟

B3型 福利國家市場經濟

B4型 政府主導型市場經濟

C型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其中又分成三類：

C1型 國家預算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C2型 參與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C3型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一 中央計劃經濟

中央計劃經濟亦稱中央管理經濟或中央集權決策計劃經濟，其典型模式為原蘇聯及前經互會其他各國所采用，改革開放前的中國采用的基本上也是這一模式。

二 分散經濟計劃型市場經濟

分散經濟計劃型市場經濟是以市場經濟來分散計劃經濟，在市場自發形成的貨幣價格基礎上進行經濟核算，企業以贏利和擴大收入為經營目的。主要有以下四個分支。

（一）資本主義市場經濟

資本主義市場經濟亦稱自由市場經濟或競爭性市場經濟或壟斷主導型市場經濟，其典型模式在美國。該經濟體制的主要特點是：私有制為主體，市場物價導向，實行自由企業制度，私營企業為市場主體，以壟斷為主導，鼓勵競爭。政府實行有限的宏觀調控，經濟核算主要建立在產品和生產要素的自由市場上，并通過市場參與者的自治組織擴展到社會福利保障領域，優先考慮以市場來解決社會福利保障問題，而不重視社會福利計劃。

（二）社會福利市場經濟

社會福利市場經濟的典型模式在德國，其主要特點是：私有制為主體，市場物價導向，主張個性發展和自由，堅持競爭，但強調法制和秩序；謀求建立強大的中產階層，突出再分配，控制社會兩極分化；重視社會福利保障和勞工保護；奉行積極的景氣政策，尤其要求貨幣穩定、充分就業和收支平衡，實施結構改革，保證經濟增長所必要的法律、基礎設施和生態條件；國家要采取一切措施來保證達到最大的市場一致，使價格體制能正常運轉。

（三）福利國家市場經濟

福利國家市場濟也叫計劃市場經濟，其典型模式在瑞典，主要特點是私有制為主體，但合作經濟廣泛；市場物價導向，但重國家、集體、法制和社會福利。所謂合作經濟是指那些人們自愿聯合、合作的一種所有制形式，可稱之為個體聯合所有制，主要形式是消費合作社和生產合作社。該體制同時擁有以壟斷資本為代表的企業決策體系和反映各集團利益的集中的國家決策體系；突出社會保障的強制性，奉行福利社會的收入分配政策、工資和勞動市場政策，經濟民主化，利潤分成；主張充分就業和福利平等；國民生產總值中國家所占份額較高，政府的年度財政收入所占的比例也較高。

（四）政府主導型市場經濟

政府主導型市場經濟的典型模式在日本，其主要特點是：私有制為主體，市場物價導向，但重政府介入，重政府指導性經濟計劃，通過各項金融政策來確保分配的公正和經濟的增長；推行產業政策誘導，謀求產業、技術和出口結構的優化，經濟高度組織化，擁有有效的經濟管理體系，“官”“民”結合；強調法制，在投資、公共服務、福利、廣告、反壟斷等領域都有嚴格的立法，保證公平競爭；重視科技、新技術、信息及信息的共享。

三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非必須堅持的）中央計劃經濟同分散的企業規劃經濟相結合的經濟體制。其特點是：公有制為主體，但謀求各種實現形式，同時主張各種所有制的共存；國家從事遠較其他市場經濟強大的宏觀調控，至少有一級調控機構，并擁有強制性權力；基本上取消了對企業的指令性計劃，企業以市場為導向，其終極核算以贏利和擴大收入為目的；謀求“按勞分配”為主，其他分配形式共存，注意控制社會的兩極分化。

（一）國家預算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國家預算型（etatistisch）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典型模式出現在1968年引進新經濟機制以后的匈牙利，其特點是：公有制為主體，國家調控經濟和市場，國家保留對企業生產資料的所有權和使用權，特別是選拔和撤銷企業領導人職務的權力和投資決定權；國民經濟計劃的主要任務是有計劃按比例地將國民收入用以消費和積累，擬定個人、社會消費和各部門、各地區的積累份額，并采用間接的方式通過物價、工資、投資、貸款、匯率和外貿政策等經濟杠桿來實現計劃目標。但該體制謀求市場配置資源，取消了對企業的指令性計劃；企業有權決定日常管理，以市場需求和計劃數據為經營導向，以盈利為目的；國家可以采用非正式的方式進行調控，同時強調有計劃的集中管理和市場的積極作用，強調它們之間有機的聯系。

（二）參與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參與型（partizipatorisch）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亦稱民族社會主義-辛迪加型市場經濟。其典型模式是前南斯拉夫的工人自治管理經濟體制，主要特點是：公有制為主體，不允許私人占有企業的資源和投資，企業中的資金和地產這類資產亦不包括在經濟核算之中；企業采用自主管理、托管或租賃這樣的公有制實現形式，市場物價導向，經濟核算主要建立在產品和生產要素的自由市場基礎上。

所謂工人自治管理是指企業的設置管理活動均由工人自己根據“一人一票”的原則來加以領導，以自治協議和社會契約來取代國家的作用。職工或通過全體大會或通過公決直接參與決策，或通過所選代表，通過工人委員會、職工委員會、生產者委員會間接參與決策。

其公有制的實現形式是生產資料的社會所有制，經濟所有權和使用權均為職工集體所有，實行企業非國有化。聯邦預算收入只占國民收入的11% ～12%；強調激勵機制，強調計劃服從和適應市場，計劃經濟同市場調節相結合，職工的收入同企業收益掛鉤，職工以謀求個人最高收入為自己的行為準則。但社會可實行嚴格的調控，直接控制價格，凍結工資。謀求合作精神支配下的市場資源配置，實行開放經濟。銀行采用分散的體制，實行低貸款利率。

（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正在建立之中，西方學者對此的研究尚不多，亦不系統，主要根據我國公開發表的資料。已經可以看到如下主要特點。

（1）把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同社會主義制度的建設結合起來，把經濟建設與經濟體制的改革和建設放在國家工作的中心。強調市場經濟是法制經濟，重視在生產、流通、經營、消費、投資等方面的立法和司法。

（2）形成以公有制為主體，國有、集體、個體、私營經濟和外資經濟等多種經濟成分并存、平等競爭、共同發展的新格局，積極探索公有制的實現形式，以股份合作制和股份制為主要形式的產權制度改革步伐不斷加快。

（3）形成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相結合（例如按資分配、按經營分配等）的分配格局，兼顧效率與公平。

（4）強調市場起決定作用，市場物價導向，市場配置資源。大力發展商品經濟，培養市場體系，推進價格改革，逐步放開絕大多數商品的價格，大力發展各類零售和批發商品市場，積極培養生產要素市場，包括資本市場、房地產市場、勞動市場、技術和信息市場等。絕大部分的農產品已經放開經營，農產品的商品率有了極大的提高，絕大部分商品已進入市場自由流通，計劃管理的生產資料與生活資料品種已經大幅下降，基本形成了市場決定價格的機制。

（5）加大國有企業的改革力度，進行企業改革試點，擴大企業自主權，增強企業活力，探索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途徑。企業向獨立的法人實體和市場競爭主體轉變，靠自我改造、自我發展向自主經營和自負盈虧的方向發展。推進企業的承包、租賃、兼并、出售、拍賣、破產等項改革向縱深發展。

（6）發展多種形式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調動農民發展商品生產的積極性，建立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調整農產品價格，改革糧棉流通體制和農業生產資料流通體制，健全農產品市場體制，向專業化、商品化、社會化發展。

（7）重視宏觀調控，強調由行政指令性的直接控制向主要運用稅率、利率、匯率和貨幣量等經濟、法律手段的間接調控轉變。

（8）拉開收入差距，同時又重視防止和消除社會兩極分化，使整個社會逐步地走向共同富裕。

（9）大力進行國家財稅體制改革，引進了所得稅，并不斷調高起征稅率（從800元提高到3500元）；從2016年起全面推行“營改增”（即將營業稅改為增值稅）政策，建立以增值稅為主體，以營業稅和消費稅為補充的新型流轉稅制度。實行分稅制財政體制，建立轉移支付制度。

（10）建立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的二級銀行體制，初步建成中央銀行宏觀調控體制，逐步改進調控方式。將原有國家專業銀行劃分為國家政策性銀行和國有獨資商業銀行，以國有商業銀行為主體、政策性金融與商業性金融分離、多種金融機構并存的金融體制初步形成。運用各種貨幣政策工具調節貨幣供應量。金融業務不斷創新，金融資產不斷擴大。

（11）不斷完善對外開放體制，加強對外開放的法制建設，先后頒布了一系列的法律規章，引導外商投資農業、能源、交通、原材料等基礎產業、基礎設施以及高新技術和出口創匯型企業。努力發展對外經貿關系，開展對外經貿合作，積極引進外資，建立經濟特區，加速與世界經濟接軌，向多層次、全方位的對外經貿格局發展。2013年9月29日正式建立了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政府對該地區的貿易活動不過多干預、對外運入的貨物不收或征收優惠關稅，并取得了積極的效果。于是2014年底中央決定，進一步建立中國（廣東）自由貿易試驗區、中國（天津）自由貿易試驗區和中國（福建）自由貿易試驗區。

（12）重視在建設物質文明的同時建設精神文明。

2016年3月中國政府提出了《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有下列六大要點：①保持經濟中高速增長，推動產業邁向中高端水平。②強化創新引領作用，為發展注入強大動力。③推進新型城鎮化和農業現代化，促進城鄉區域協調發展。④推動形成綠色生產生活方式，加快改善生態環境。⑤深化改革開放，構建發展新體制。要全面深化改革，堅持和完善基本經濟制度，建立現代產權制度，基本建成法治政府，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和更好發揮政府作用，加快形成引領經濟發展新常態的體制機制和發展方式。2016年和2017年更要大力推進國有企業改革。推進股權多元化改革，開展落實企業董事會職權、市場化選聘經營者、職業經理人制度、混合所有制、員工持股等試點。同時要更好激發非公有制經濟活力。在項目核準、融資服務、財稅政策、土地使用等方面一視同仁。依法平等保護各種所有制經濟產權，嚴肅查處侵犯非公有制企業及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合法權益的行為，營造公平、公正、透明、穩定的法治環境，促進各類企業各展其長、共同發展。⑥持續增進民生福祉，使全體人民共享發展成果。

經過近40年的艱難摸索，中國終于找到了一條通向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這是馬克思主義新的發展，是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道路。然而無數的事實告訴人們，沒有試驗就不會有成功，沒有犧牲也就不會有勝利。當人們跨過“卡夫丁峽谷”建成真正的社會主義的時候，就能真正體會到今日試驗、奮斗、犧牲的價值。在這條道路上是絕不會缺少后來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