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撒大有突然害怕起來，自己幾百口子的吃飯竟然交給了一個如此復雜的人，看著野驢子平靜的臉說，為什么對我這樣關心？

野驢子說，憑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撒大有說，我？善良？

野驢子說，對，我第一次看到你就這樣認為了，所以我找到了你。

撒大有說，我不喜歡大漠花的花酒，我想去涼州的天福寺。

野驢子說，我本想讓你看看城隍廟里那個老頭的嘴臉，不過，現在寺院已關了山門，況且那里只有一老一少兩個僧人，就怕有壞人。

撒大有說，這個不用你管，伴清燈，誦古卷也許是我今夜最好的人心洗禮。

野驢子說，好吧。

……

天福寺座落在城北不遠的山崗上，據說涼州的自流井的源頭就在天福寺的底下，所以這水也叫天福水。

順著石級，撒大有一個人來到了寺門前，抬手拍打起了寺門，誰知拍了幾下，門竟然開了，撒大有順著小門往里一看，院子不大，顯的靜悄悄的。

撒大有抬腿卻又收了回來，抬手繼續拍門，好大一會兒，從大殿里出來了一個駝背的老僧，跑風的嘴說，誰啊，無智，快去開門。

老僧說著走了過來，驚訝的看了看撒大有說，夜黑風高，施主造訪有何貴干？

撒大有說，奉供。

老僧往他手里瞅了一眼說，又是馕，老僧的牙口怕是不能勝任了，來，施主請進。

撒大有說，大師請。

老僧自言到，哎呀，六根清靜者怕是沒有了，無智準是又入紅塵啦。

……

穿過靜靜的院落，二人走進了大殿，撒大有對著佛像行了大禮，轉身跟著老僧進了內房。

房間里清冷極了，撒大有尚未落座，剛剛奉上的供養就被老和尚給拿了過來說，托佛主的福，嘗嘗這人間美味。

撒大有說，東關一把手的棗泥酥，州中阿拉汗的地鍋馕，只求大師給講一段西方天龍經。

老和尚說，哎呀，一把手打餅的活地道，只憑一只手把餅打向了整個西域，棗泥酥好啊，幾年，有個求子女人給佛主送了二斤，至今想起來還如同昨日，愿佛祖保佑她。

撒大有心想這是餓了，在老僧吃了兩塊后，把話題引了過去，對著老僧合掌念了一聲佛號說，靈山秀水，住有一龍，一嘯沖天，降祥瑞之氣，潤靈山靈根……

老和尚說，施主，西方天龍經，已經失傳了，你說的只是后代子孫根據八部天龍柱編的。

撒大有說，為什么會失傳呢？

老和尚說，我們修行的是小乘佛法，承的是大漢高僧法顯以后的佛法，而大乘則是修行是處于蒙世里的佛法，在那一團迷霧之中修的更廣更深。

記得三十年前我還是個游僧的時候，就曾經去了一趟藏南，在一個冒著溫泉的石洞里，在一塊石頭上看到的緣由。

撒大有問，什么緣由？

老僧說，我法號南泉，就是在那個山洞里一個喇嘛給我賜的，可是我一直修行小乘，不過那個故事我還是記了下來。

撒大有氣的恨不得揍他，但此時他卻幫他拿了一塊棗泥酥說，你這么大歲數，定是忘了。

老僧接過棗泥酥并沒有吃，說，佛主腳下的青燈倒了，燒化了桌上的經卷，而這部經卷就是西方天龍經，其罪魁禍首就是天龍。

撒大有說，天龍？她不是一條白蛇嗎？

老僧說，你怎么知道？

撒大有一驚說，我猜的。

老僧說，天龍經母卷化為灰燼，天下子卷皆化為一堆白紙，是天龍毀了自己的前程。小施主，突然提及西方天龍經，想必修得大乘佛法吧？

撒大有說，哦，我修的是夢幻道元。

話一出口，撒大有突然嚇了一跳，這本就一無所知的詞語怎么就這樣講了出來，難道自己的夢境在這處處佛香大雄寶殿中就這樣開始了嗎？

撒大有想到這里正了正衣服做好了講下去了準備，因為他的心在佛面前已經漸漸變得清晰起來，果然不出所料，老僧把話接了過去。

老僧說，天下修行都是有所求，施主的夢幻道元想必與夢有關吧？

撒大有說，不錯，大師，江面上泛起了層層浪花，這艘渡船在江心打起了轉，欲要傾覆一般。大師，而我就躲在這艘船的船倉里，我的夢境就在這里開始了。

擺渡人見了大聲叫，渡船不渡將死人，江神仙姑又要選奴啦，都扔帽子，扔帽子。

我一聽這廝又要生壞心眼了，這時，我突感上面一亮，有人打開了倉板，喊到，江神仙姑的奴隸在這兒呢。

話音剛落，兩雙大手把我們倆給拉了上來。

船上的人齊齊的看著我們，此時我的心緊張極了，縱使我有周天小乘的本事，可那一雙憤怒的眼睛就足以讓我因羞生懼了。

布力面對著眾怒，心中似乎得意極了，對著眾人抱了一個羅圈楫說，諸位，船上有妖啊。

眾人說，有妖也是你們。

捉妖人站了出來，打量了二人說，此二人非妖，而是放妖人。

眾人一愣，捉妖人燕麥川繼續說，我攝魂瓶里一百多只妖魂都被這二人給放了出來，惹的整個青陽鎮妖氣熏天。

布力說，敢問這位這位小哥，后來怎么樣了。

燕麥川說，讓人皮洞中地龍聚在了麾下，欲修妖魂聚體之法。

布力說，堂堂捉妖人心術不正，不就是差你一頓飯錢嗎？等到江南，一并給你就是，不帶這樣誣陷好人的。

擺渡人說，不是妖正好，江神選的就是人，二位請吧。

布力說，我一個糟老頭子，江神是不要我的。

擺渡人對著二人嘿嘿一笑說，兄弟們，幫把手，來，下去吧。

布力被推了進去，大師，我莜哥真的被嚇壞了，濤濤江水的恐懼讓我心沒了底，這時我突然發現，布力卻浮在水面上，根本就沉不下去。

我見壯一甩眾人的胳膊說，看到了嗎，蒼天保佑，江神都不要我們。

眾人見了頓時沉默，一個個擔心著，怕那惡運論到自己頭上。

擺渡人說，江神不喜男人，定是喜歡女人，所有女人，快往江中丟下你們的頭巾帽子。

話音剛落，頓時船上的女人陷入了一片痛哭之中。

布力說，燕大俠，這妖可捉，對于妖人怕是難住了吧。

燕麥川說，怎么講？

布力說，船不在神也不在妖，而是在人，其妖人便是擺渡人。

燕麥川一驚把臉轉向船頭大喊大叫的擺渡人。

這時，我突然有一種上前制服他的沖動，可是船突然動了，就連擺渡人也嚇了一跳，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搖櫓，船是自己走的。

船上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任憑這艘船向岸邊飄去。

這時，船后江面上突然浮出了一具尸體，船上的擺渡人突然大哭起來，兒子，哎呦，我的兒啊。

眾人突然明白了什么，等船靠岸，嘩的一聲，跑了個干凈。

莜哥似乎還沒有在驚嚇中驚醒，而我卻在他恐懼的眼神中看一條白色龍尾在江面泛了一個浪花，而在那個船體上卻出現了幾個字。

……

老和尚問，什么字。

撒大有說，西方天龍經。

老和尚一驚，啊！施主背的就是出現在那里的經文嗎？

撒大有說，不錯。

這時，外面傳來了男女調笑的聲音，老和尚一驚，急忙吹滅了蠟燭，說，孽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