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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復合詞的界定標準

復合詞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詞素按照一定的語法規則構成的合成詞。我們認為今文《尚書》中的復合詞主要有五個界定標準。

(1)意義標準。郭錫良先生認為復合詞的界定標準,主要是意義標準。“我們只能以意義為主,結合語詞的搭配、出現頻率等多方面的因素來確定。”郭錫良:《漢語史論集》,商務印書館,1997年,頁24。馬真先生也曾強調:“劃分先秦的復音詞,主要應從詞匯意義的角度來考慮問題,即考察復音組合的結合程度是否緊密,它們是否已經成為具有完整意義的不可分割的整體。這是最可行的辦法,其他方面的標志都只能作為參考。”馬真:《先秦復音詞初探》,《北京大學學報》(哲社版), 1980年第5期,頁58。意義標準主要是指由兩個詞素連用形成一個組合時,考察這個組合是否已經產生一個新的完整的意義。如果這個組合的意義只是兩個詞素意義的簡單相加,不具有新的完整的意義,則這個組合就是短語;如果這個組合產生了新義、概括義、附加義或者特指義,那么這個組合就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例如: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

《虞夏書·皋陶謨》

 

《尚書覈詁》:“左右,《釋詁》:‘道也。'《周易·泰象》‘以左右民’,鄭玄注:‘助也。'”楊筠如:《尚書覈詁》,陜西人民出版社,2005年,頁63。表示“幫助、輔助”義。但是“左右”的常見義是“左面和右面”,是表示方位概念的“前后左右”的“左右”。“左右”的構形義是“左手和右手”。在《皋陶謨》中,“左右”處于謂語的位置,受能愿動詞“欲”的修飾,由“左手和右手”產生了新的抽象的“輔助”義,詞性也發生了變化,由名詞變成動詞,所以《皋陶謨》的“左右”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柔遠能邇,惇德允元,而難任人,蠻夷率服。

《虞夏書·堯典》

 

《說文·蟲部》:“蠻,南蠻,蛇種。”“蠻”是表示南方的少數民族。《說文·大部》:“夷,平也。從大,從弓。東方之人也。”“夷”表示東方的少數民族。“蠻夷”組合后不是簡單地表示“南方的少數民族”和“東方的少數民族”,而是具有了更為概括的意義,在古代概指中原以外的四方少數民族。因而,“蠻夷”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五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

《虞夏書·堯典》

 

這里的“五禮”“五玉”“三帛”“二生”都有特定的含義。《尚書易解》引鄭玄曰:“五禮,公侯伯子男朝聘之禮也。五玉,即瑞節,執之曰瑞,陳列曰玉也。三帛,所以薦玉也。受瑞玉者以帛薦之。必三者,高陽氏之后用赤繒,高辛氏之后用黑繒,其余諸侯皆用白繒,周禮改之為繅也。二生一死贄者,羔雁,生也,卿大夫所執;雉,死,士所執也。”周秉鈞:《尚書易解》,岳麓書社,1984年,頁16。因為“五禮”“五玉”“三帛”“二生”都具有特定的含義,因而它們也都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當然,以意義作為判定今文《尚書》復合詞的標準,看似簡單,操作起來實非易事。有一些詞素的組合在現代漢語中是復合詞,但是在《尚書》那個時代,卻是短語,這就需要我們仔細辨別,不能用詞語的現代意義去界定今文《尚書》中的復合詞。例如,《虞夏書·禹貢》:“既修太原,至于岳陽。”“岳陽”之“岳”,為“岳”之古文。《說文》:“岳:東,岱;南,霍;西,華;北,恒;中,泰室。”“岳”之本義是泛指大山。但在《禹貢》中“岳”卻是特指“霍太山”,即今山西的太岳山;《說文》云:“山南曰陽。”陽,即指山的南面;“岳陽”連言是指“霍太山的南面”,是一個短語。現代漢語詞匯系統里的“岳陽”則是指湖南省的一個地名,古稱巴陵縣、巴陵郡、巴州、岳州等,1913年改稱岳陽縣,1983年成為湖南省的省轄市。現代漢語詞匯系統里的“岳陽”已經和太岳山沒有任何聯系。岳陽是一個復合詞。古今兩個“岳陽”結構和意義完全不相同。又如“大陸”一詞,見于《虞夏書·禹貢》“北過降水,至于大陸”。“大陸”是澤名,在今河北巨鹿縣西北。今天的“大陸”則有兩種意義,一種是指廣大的陸地,一種是指臺灣島以外的中國國土。雖然《禹貢》里的“大陸”和現代漢語詞匯系統里的兩個“大陸”都屬于復合詞,但是它們在歷時平面上所表達的概念和意義卻不一樣。因此,在界定今文《尚書》的復合詞時,不能簡單地運用現代的意義來界定詞素組合是否是復合詞,還要聯系到詞素組合在具體語境中的意義,更要注意詞素組合在歷時平面和共時平面上的比較。

(2)結構標準。主要是指兩個詞素組合后,是不是可以在該組合中替換或添加其他詞素。如果該組合結構緊密,不可以替換或者添加其他詞素,則是復合詞。如果該組合結構不緊密,能夠替換或添加其他詞素,則該組合就是短語。當然,有些語例還要進行多層次分析。例如:

 

先王有服,恪謹天命,茲猶不常寧?

《商書·盤庚上》

今至于爾辟,弗克以爾多方享天之命,嗚呼!

《周書·多方》

 

今文《尚書》時代,漢語詞匯正處于由單音詞向復音詞發展變化的過程之中,許多復合詞的結構尚未定型。兩個不同的結構形式,意義完全相同,但有些是復合詞,有些則是短語,區別的標準就是結構形式,再輔以頻率分析。分析結構形式,“天之命”自然是一個短語。那么“天命”呢?“天之命”是在“天命”的中間添加了一個結構助詞“之”。“天命”也應該是一個短語。然而,對今文《尚書》進行窮盡性的語例分析,我們發現今文《尚書》中“天命”出現16次,而“天之命”僅僅出現6次,兩者頻比約為5∶2;“天之命”主要見于《周書》的《多方》,僅有1例見于《虞夏書》的《皋陶謨》。今文《尚書》“天之命”的短語形式正發展變化并趨于定型為“天命”。再考察“天之命”“天命”在句中各自的語法位置和詞匯意義,“天之命”僅能作賓語,“天命”可作賓語,也可作主語。“天之命”的詞匯意義在不同的語境里有變化,“天命”的詞匯意義在不同的語境里沒有變化。因而,“天命”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今文《尚書》中類似的語例還有“天罰”和“天之罰”、“天威”和“天之威”等。

今文《尚書》中還有“一人”也比較特別。有兩種意義:一種意義是“一個人”,凡5見,均出現于《顧命》一篇中。“一人”之“一”是量詞,作定語修飾“人”,“一人”構成偏正結構的短語。例如:“一人冕,執劉,立于東堂。”《白話尚書》:“一人戴著禮帽,拿著大斧,站立在東堂的前面。”周秉鈞:《白話尚書》,岳麓書社,1990年,頁216。另一種意義是指“國君”,凡4見,《君奭》1見,《呂刑》1見,《秦誓》2見。作為“國君”義的“一人”,結構緊密,不可拆分。單獨的詞素“一”和“人”都沒有“國君”義,組合后的“一人”才有特定的意義——國君,這時的“一人”是個復合詞。如《君奭》的“故一人有事于四方”。《尚書新箋與上古文明》:“一人,指國君。”錢宗武、杜純梓:《尚書新箋與上古文明》,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年,頁248。今文《尚書》中還有“予一人”和“我一人”兩個同義結構,“一人”和“予”、“一人”和“我”的意義相同。但是“一人”已經不是一個詞,它分別和“予”“我”相結合,構成固定的結構形式“予一人”和“我一人”,“一人”已經成為“予一人”“我一人”的一個部分,共同用于君王的自稱。《盤庚上》:“惟汝含德,不惕予一人。”《尚書新箋與上古文明》:“予一人:盤庚自稱。”同上書,頁94。《酒誥》:“惟我一人弗恤弗蠲。”《尚書新箋與上古文明》:“我一人:即‘予一人’。古代君王自稱‘予一人’。”同上書,頁182。

由于今文《尚書》的復合詞正處于漢語復合詞逐漸形成的初始階段,兩個詞素之間的次序往往與后世文獻相反。在今文《尚書》中,有些詞素組合的詞素序還不穩定,正序和異序的詞素組合均有出現。例如:

 

今惟淫舍牿牛馬,杜乃擭,敜乃阱,無敢傷牿。

《周書·費誓》

無敢寇攘,逾垣墻,竊馬牛,誘臣妾,汝則有常刑!

《周書·費誓》

 

“牛馬”和“馬牛”的意義是完全相同的,都是泛指“牛和馬”。“牛馬”和“馬牛”兩個組合的詞素也是相同的,只是它們之間的詞素序位不同。漢語詞匯在發展的過程中,“馬牛”逐漸消失,而“牛馬”則保存了下來,這種現象說明了同素異序形式的復合詞經過一定時間的磨合和選擇,最終取得“合法”地位的詞在語言中保存了下來。而“牛馬”和“馬牛”同時出現在今文《尚書》中,這種現象也說明了漢語中有些詞匯的正序形式和異序形式在特定的時間里是共存的。因此,在今文《尚書》中,“馬牛”和“牛馬”都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類似的語例還有“告教”和“教告”。

在今文《尚書》中,還有一些詞素組合只出現一種語序,但是卻與后世常見的復合詞詞素序位相反,這是漢語詞匯歷時發展在共時平面上的反映。這類詞也可界定為復合詞,例如:

 

小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

《周書·酒誥》

 

“小”,《說文》:“物之微也。”“大”,《說文》:“天大、地大、人亦大。故大像人形。”“大”之構形義是名詞,表示人的形狀;其常用義是形容詞,義為“大小”之“大”。“小”和“大”都是形容詞,“小大”連言構成復音形容詞,在句中作定語修飾“邦”。“小大”即“大大小小”,“小大邦”即“大大小小的國家”。后世多用“大小”,一般認為“大小”是正序形式,“小大”是異序形式。類似的語例還有《盤庚上》“短長”等。

(3)語法標準。主要是從語法的角度來考察兩個詞素的組合,如果兩個組合在相同的語法位置上出現,且其中一個詞素組合可以確定為復合詞,那么另外一個組合也是復合詞。例如:

 

寅賓出日,平秩東作

《虞夏書·堯典》

寅餞納日,平秩西成

《虞夏書·堯典》

 

“西成”,《尚書易解》:“成,終也,見《皋陶謨》‘《簫韶》九成’鄭玄注。西成,指日西沒時刻。”周秉鈞:《尚書易解》,岳麓書社,1984年,頁6。這里的“西成”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東作”在《尚書易解》中被解釋為“日東升時刻”周秉鈞:《尚書易解》,岳麓書社,1984年,頁4。。“西成”和“東作”在相同的語法位置上出現,用作動詞“平秩”的賓語。因此,“東作”也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皋陶,蠻夷猾夏,寇賊奸宄

《虞夏書·堯典》

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

《周書·牧誓》

凡民自得罪:寇攘奸宄,殺越人于貨,暋不畏死,罔弗憝。

《周書·康誥》

 

“奸宄”,《尚書今古文注疏》引鄭康成曰:“強取為寇,殺人為賊,由內為奸,起外為宄。”(清)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中華書局,1986年,頁64。《白話尚書》:“奸宄,犯法作亂,外部的叫做奸,內部的叫宄。”周秉鈞:《白話尚書》,岳麓書社,1990年,頁18。“奸”“宄”是義近的單音動詞,組合后的“奸宄”表示一個整體的意義,即“犯法作亂”。而且,“奸宄”在今文《尚書》中共出現8次,出現的頻率很高,故“奸宄”是復合詞。“寇賊”“寇攘”都是由意義相近的兩個詞素構成,它們與“奸宄”在句中充當相同的語法成分。因此,“寇賊”“寇攘”也都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我們需要格外注意對同義詞素和反義詞素組合是復合詞還是短語的界定,不是所有的同義詞素和反義詞素的組合都是復合詞。盡管這些組合有些從現代漢語的角度看來是復合詞,但是在今文《尚書》的具體語境中還只是短語。例如:

 

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分北三苗。

《虞夏書·堯典》

 

《尚書易解》:“黜,《周語》注:廢也。陟,升也。明,賢明。幽,與明相對,謂不賢也。黜陟幽明,廢黜不賢者,升進賢者。”周秉鈞:《尚書易解》,岳麓書社,1984年,頁26。這里的“黜陟幽明”運用了并提的修辭方法,有的修辭學家稱之為“分承”的修辭格。其語言形式是“動動賓賓”結構,其語義內容實際上是“動賓動賓”表示兩個動賓結構的并列,即“黜幽陟明”,也就是“黜幽者”與“陟明者”。在現代漢語中,“黜陟”“幽明”都可以成為一個單獨的復合詞,但在《堯典》“黜陟幽明”中“黜陟”和“幽明”是短語而不是復合詞。

 

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間。

《虞夏書·皋陶謨》

 

“合止柷敔”與“黜陟幽明”的情況相似,也是采用了并提的修辭手法,“合止”是表示“合樂和止樂”,“柷敔”是指兩種打擊樂器。“合止柷敔”實際上的語義是“合柷”和“止敔”,即“合樂敲著柷,止樂敲著敔”周秉鈞:《白話尚書》,岳麓書社,1990年,頁25。。因而,上例的“合止”“柷敔”也是短語而不是復合詞。

(4)修辭標準。王力先生認為:“詞義的變遷,和修辭學的關系是很密切的。在許多情況下,由于修辭手段的經常使用,引起了詞義的變遷。”王力:《王力全集》第九卷,山東教育出版社,1988年,頁744。《易經·乾卦·文言》有言:“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古人著書作文,十分講究文辭的修飾,必然會引起相應的語言意義的引申發展。修辭標準主要是指兩個詞素組合后,形成新的意義,這個意義是通過使用比喻、借代、委婉等修辭方式來表達的,它們與單個詞素沒有直接的聯系,與單個詞素的構形義也沒有什么聯系,這時可以從修辭學的角度來分析。例如: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

《虞夏書·皋陶謨》

 

《說文》:“股,髀也。”“髀”就是大腿的意思。《說文》:“肱,臂上也。”“股肱”就是大腿和胳膊的意思。在《皋陶謨》中采用了比喻性的說法,并不是指實際意義上的“大腿和胳膊”,而是借用“股肱”一詞來比喻得力的助手。今文《尚書》“股”“肱”各有5見,皆連文為義,喻指帝王左右輔助得力的大臣。“耳目”一詞與“股肱”相類似,也不是指實際意義上的“耳朵和眼睛”,而是借“耳目”指有力的助手。《虞夏書·皋陶謨》:“臣作朕股肱耳目。”鄭玄注“動作視聽皆由臣。”《孔疏》:“君為元首,臣為股肱耳目,大體如一身也。”因此,“股肱”“耳目”都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皆布乘黃朱

《周書·顧命》

 

詞素“黃”與“朱”在今文《尚書》中都已經成為單個的顏色形容詞。《白話尚書》:“黃朱:指芾。諸侯禮服上的蔽膝叫‘芾’,芾是黃朱色。這里用顏色詞代指事物。”周秉鈞:《白話尚書》,岳麓書社,1990年,頁226。今文《尚書》中用“黃”“朱”兩種顏色來表示“芾”,其意義并不是黃色與朱色的簡單疊加,而是表示一個完整的意義。“黃朱”共同指代“芾”。因此,這里的“黃朱”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周書·洪范》

 

“曲”,《說文》:“象器曲受物之形。”“直”,《說文》:“正見也。”“直”之構形義是動詞,表示“正視”義;“直”之常用義是形容詞,表示“不彎曲”義。“曲”與“直”都是表示事物外形的形容詞。《尚書今古文注疏》:“曲直者,言木可揉曲,亦可從繩正直。”(清)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中華書局,1986年,頁297。即木有可曲可直的特性,容易加工成各種不同的形狀。“曲直”在上例中被用來指代“木”。因此,“曲直”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賓稱奉圭兼幣,曰:“一二臣衛敢執壤奠。”

《周書·顧命》

 

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臣衛,謂藩衛。”(清)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中華書局,1986年,頁505。楊筠如《尚書覈詁》:“衛,《逸周書·職方解》孔(晁)注:‘為王捍衛也。'”楊筠如:《尚書覈詁》,陜西人民出版社,2005年,頁432。《白話尚書》:“臣衛,藩衛的臣仆,諸侯自謙之詞。”周秉鈞:《白話尚書》,岳麓書社,1990年,頁226。不直接稱呼自己,而是用“藩衛的臣仆”來自稱。從修辭學的角度來看,“臣衛”是運用了委婉的修辭手法,以表示對君王的尊敬。因而,“臣衛”是復合詞而不是短語。

借助修辭的手段來判定今文《尚書》中的復合詞,可以為復合詞的界定提供一個新的角度。

(5)文化標準。這里的“文化”并不是指人的知識和修養,而是指今文《尚書》中表示專屬文化概念的名詞,這些詞都是人們在長期使用過程中約定俗成的具有特指文化意義的詞。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①表示人名的詞:虞舜、皋陶、兜、伊尹等;②表示地名的詞:幽州、青州、太原、東原等;③表示山名的詞:鳥鼠、大別、熊耳、昆侖等;④表示水名的詞:滄浪、黑水、大野、震澤等;⑤表示官名的詞:御事、司徒、納言、秩宗等。把這些詞單獨作為一類列出來,是由于這些詞在意義上具有整體性,結構緊密,都是表示專屬名概念的名詞;同時,這些詞中的一部分詞很難分析它們的結構,具有結構的不可拆分性。例如:《堯典》中的“皋陶”,我們就很難分析它的結構。因為單獨的詞素“皋”和“陶”沒有意義,它們只有組合起來才有意義,專指皋陶這個人。但是詞素“皋”和“陶”以什么方式組合的,是動賓式還是并列式,還是其他方式,我們難以確定。又如《禹貢》中的“昆侖”,單獨的“昆”和“侖”也是沒有意義的,只有“昆侖”連言才能表達一個完整的意義,是特指一座山名。至于“昆侖”的結構方式,我們也難以確定。這些專有名詞或是人名,或是山名,或是水名,或是地名,或是官名,由于它們之間的組合多數沒有很強的理據性,但它們都是約定俗成表示專屬概念的名詞,意義和結構都具有不可拆分性,應該歸為復合詞。

今文《尚書》中每篇文章的篇目名都是表示專有的概念,如《堯典》《禹貢》《盤庚》等,也應該歸為復合詞。

總而言之,今文《尚書》復合詞的界定,要以意義標準為主,結構標準、語法標準、修辭標準、文化標準為輔,同時還要考慮到復合詞出現的頻率、語境等因素,綜合使用各種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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