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俄羅斯激勵企業自主創新的稅收優惠政策：特點和問題

俄羅斯獨立以后，分別于1991～2001年和2002年以后進行過兩次重大的稅制改革。其中，前一次稅制改革是俄羅斯向市場經濟轉軌的重要舉措之一，后一次則是稅制改革的進一步深化，是以促進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為目標的。2002年以來的改革，有著較為深刻的經濟社會背景。這一時期，俄羅斯的經濟狀況雖不斷好轉，聯邦政府財政也由過去的巨額赤字轉為盈余，但還是存在巨大的隱患和危機，其中尤為嚴重的是產業結構不合理和嚴重依賴產品出口。為促進實體經濟發展，實現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并營造更好的投資環境，俄羅斯政府在為科技創新提供財政支持的基礎上，大力實施稅收優惠政策，以進一步加快新技術的商業化步伐。

俄羅斯聯邦政府于1998年5月18日制定《1998～2000年俄羅斯科學改革構想》。2011年，俄羅斯聯邦政府對稅法中的第1、第2部分做了重大調整，其中第2部分第251條確定了稅收對研究、科技創新活動支持的法律地位基礎，并于2011年10月1日生效。簡化“稅制”，目的是形成更加有利于創新的稅收環境。此外，俄羅斯聯邦政府還先后出臺了《關于民法第2部分在信息技術領域對納稅人有利稅收條件以及旨在提高稅制效率的措施的引進》《關于民法第2部分為資助創新活動創建有利的稅收條件的修正案》《2011年和2012～2013年稅收政策基本方向草案》等多種稅收優惠政策，希望通過這些稅收優惠政策來激勵高新技術的創新與發展。2016年7月，俄羅斯國家杜馬通過了《關于更改俄羅斯聯邦稅典為創新活動創造優惠稅收條件》的第448864－5號法律草案。根據這項新法案，俄羅斯企業和個人投資創新領域將獲得多項稅收優惠。

（一）稅收優惠政策的特點

總體來看，俄羅斯政府為激勵企業自主創新、吸引地區投資而制定的稅收優惠政策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1．特定稅種優惠

特定稅種方面的優惠涉及以下內容：收入稅，用于計算在科學研究和發展方面的支出以及相關折舊補償；增值稅，是對科學團隊所進行的科技創新與發展的相應稅收豁免，以及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土地稅（免除）以及車輛稅，則是對地區利率的減少或全部豁免稅款。在企業財產稅方面，新法案規定創新企業和科研機構在注冊的前3年享有財產稅優惠，3年后如該企業被認定又引入了新的高效創新項目，則其財產稅優惠將得到延續。此外，該法案還規定俄羅斯政府將對創新經濟領域中，企業或個人從俄羅斯機構而非證券市場獲得的股份利潤免征企業或個人所得稅。相關股份持有超過5年后，可在特定的證券市場進行交易。這些旨在為激勵企業創新而提供的大量稅收優惠，能有效減輕企業的稅收負擔，并減少一些稅法不完善所造成的限制。

2．針對高技術人才的稅收優惠

為支持以智力成果為主要產品的公司發展，對開展創新活動的納稅人，在2015年前按14%的優惠費率（全額34%）課征社會保險費。另外，俄羅斯移民法對“高素質”的外籍雇員規定了特別的優惠體制。雇員在滿足以下條件時被視為合格的高素質專家：持有俄羅斯的工作簽證和工作許可，在其簽署的俄羅斯勞動合同規定下每年工資薪金不少于200萬盧布，并且擁有特別的經驗技能（特別的經驗技能由雇主界定）。當然，高素質專家進入俄羅斯的移民過程，包括須從聯邦移民局取得高素質專家工作許可。

3．針對特定區域企業的稅收優惠

對科技園區實行單獨的稅收政策，如10年內免繳利潤稅、財產稅和土地稅，企業社保費上繳減半，等等。另外，政府對參與斯科爾科沃（Skolkovo）創新中心項目的企業給予了較大的稅收優惠。因為只有位于這種技術創新特別經濟區（TISEZ）的企業才可豁免一部分稅收，或者某些創新企業因推動創新而過度承擔了商業風險，才能得到一部分補助。不過，為了成為TISEZ中的一員，企業要滿足大量的條件，并且要有機會在某些特定的領域實施創新活動。同時，位于TISEZ中的企業，租金成本是其重要的支出項目，且該區域內仍有很多閑置土地，區域內的企業經常性地更換。

另外，斯科爾科沃創新中心的企業可享受10年的免稅優惠期。技術和軟件公司也可享受較低的社會保障稅率。一系列教育和醫療服務也可享受全額減免的利潤稅優惠。在其他類似的TISEZ中還存在更多的稅收優惠。

4．投資稅收抵免

除針對單獨稅種的優惠外，2008年10月1日，俄羅斯聯邦政府批準實施稅收抵免政策，在相關稅收法律中還制定了投資稅收抵免（Investment Tax Credit, ITC）的優惠政策。2016年，第448864 －5號法律草案又對此進行了修訂。根據新法案，政府財稅部門在核算創新企業和科研部門的成本時，將對其實際支出成本（員工工資、折舊費、原材料費和其他開支）乘以系數1.5，并以此結果作為核定成本和稅率的依據。創新企業和科研部門只需將其研發費用列入每月的其他開支中，并附上當月完成的研發項目（包括階段性項目）說明，以及與項目相關的國際標準等文件，便可享受相應的稅收優惠政策。

然而，由于這項政策的明顯偏向，許多俄羅斯公司并未采用。這一方面源自該政策注冊方面的困難；另一方面源自部分企業對其持懷疑態度。2001～2011年的10年間，這項聯邦和州的稅收貸款僅僅在2002年、2004年、2005年和2010年發行過，且各年的數額波動較大。因此，雖然投資稅收抵免在其他西方國家被認為是最有前景的一種稅收優惠手段，但俄羅斯立法者并未將其作為消除其他無效率政策工具的輔助措施。

稅收優惠對俄羅斯科技創新的作用巨大。對科研機構而言，稅收優惠可等同于國家的科研經費撥款。據俄羅斯專家估計，優惠的稅額每年為85億～90億盧布，其中增值稅24億盧布、土地稅60億盧布、利潤稅2億盧布，相當于國家科學支出預算的75% ～80%。但是，從這些稅收優惠政策看，俄羅斯政府刺激企業創新的稅收優惠政策并非系統而完善的，僅僅是一種碎片化、臨時性的應對措施，不是針對某個特定區域、某些特定方面，就是針對某些特殊的人才。

（二）稅收優惠政策存在的問題

1．納稅人和國家層面的問題

以兼顧納稅人和國家雙方利益為出發點的稅收優惠，在實踐中遇到了很多困難。暫且不論納稅人在納稅過程中是否應該做到獨立核算，但可以明顯地看到，俄羅斯稅法中沒有包含獨立核算的過程細節，甚至也沒有對獨立核算做出界定。為獲取稅收優惠，企業需要進行復雜的紙面申請，這成為企業提議斯科爾科沃創新中心設立獨立的稅務機關的理由。在關稅優惠的過程中，優惠資格的認證是一個必要的元素，這種認證也會導致優惠政策被不當利用。因此，一方面，俄羅斯政府不斷地擴大創新企業現場視察的預算支出；另一方面，企業也飽受頻繁審查文件和冗長煩瑣的程序之苦。

2011年11月，一家名為“Expert RA”的評級機構基于斯科爾科沃創新中心的所有企業做了一項調查，旨在以稅收優惠受惠者的主觀感受，表明稅收優惠的刺激效率。該調查囊括了企業對各種刺激措施的反饋，包括對稅收優惠刺激的反饋。雖然稅收刺激效果最明顯，使用范圍也最廣，但1/7的企業認為稅收優惠刺激過程中存在問題。此外，大多數人認為，在面臨融資約束時企業發展的主要障礙是：補助金過低，轉移支付延遲，在產品促銷方面缺乏其他形式的資助以及政府的支持不夠。總之，即使被免除所有稅收，企業仍然面臨資金方面的壓力。處于發展階段的企業仍然需要進行大量的投資，這是稅收刺激政策失敗的原因之一。同時，大量的稅收優惠也會使企業疏于自身預算制度建設。

2．政策公平和效率的問題

現行俄羅斯稅收優惠政策針對的領域分布不均勻，對引進高新技術、享有科研成果收入且已形成科技實力的企業的支持力度明顯大于技術落后、亟待技術改進升級和正在進行科技研發的企業。因此，稅收優惠政策支持“強者”和“成功者”的偏向明顯。另外，實施稅收優惠政策的地區分布不均，導致一些工業園區內的企業在一定時期內享受免稅之后，還可享受更低的稅率。這會傷害同行業企業的平等競爭，甚至可能帶來稅收腐敗。

基于此，俄羅斯大批科學家、經濟學家及權威人士紛紛呼吁減少稅收優惠的數量，并建立一套能有效評估稅收優惠刺激效果的體系。目前，雖然缺乏獨立有效的方式來評估稅收刺激政策的有效性，同時缺乏一套正確的方法來刺激經濟，但是俄羅斯政府仍舊在朝這個方向努力。例如，《2012～2014年度俄羅斯聯邦稅收政策指南》提供了有效的稅收優惠政策認定方法。并且，俄羅斯聯邦政府還指示財政與經濟發展部門制定一套行之有效的評估系統，該系統應能夠起到降低預算收入、創造良好投資環境和維護納稅人利益的作用。不過時至今日，這套系統仍沒有得到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