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冰火斷弦
- 云裳輪回劫
- 于長生
- 2491字
- 2024-08-12 09:28:29
九幽冥火陣的余溫在玄冰宮密室中縈繞,云裳盯著銅鏡里自己愈發蒼白的臉色,指尖撫過手腕上幾乎透明的冰蝶印記。自從在密室看過魔后日記,她終于明白,每次用晝夜分修術為蕭墨寒續命,其實是在透支靈脈本源——她的發梢已完全褪成雪白,而他的魔核裂痕,卻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別再用靈根了。”蕭墨寒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著刻意的冷硬,“我能感覺到,你的壽元在倒流。”
云裳轉身,看見他倚在石門上,墨色長發失去了魔骨的幽藍,卻在火陣光芒中泛著微光。自從冰魄陣后,他總是這樣,明明心疼得指尖發顫,卻偏要板著臉孔,像極了十五歲那年,在洗劍池外看她受罰時的模樣。
“那你呢?”她舉起手腕,冰蝶印記幾乎看不見,“魔核裂痕又發作了吧?剛才在密室,你差點站不穩。”
蕭墨寒忽然別過臉去,望向火陣中翻涌的冰晶:“我是魔骨,本就該承受這些。”他的聲音輕得像碎雪,“而你,該是天劍宗的驚鴻劍主,不該被我拖入這萬劫不復——”
“住口!”云裳突然爆發,承影劍穗在掌心繃直,“你以為推開我就能保護我?”她指向火陣中交纏的冰火,“千年前,你在天罰雷劫中替我碎了羽翼;十五年來,你用魔骨為我擋下所有鞭刑。現在輪到我了,你卻要說這種話?”
蕭墨寒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那里還留著她系銀發劍穗的紅繩勒痕。他看見她發間的雪白,突然想起在冰火兩儀眼,她赤身相擁為他煉體的場景,想起她唇角的血珠混著自己的魔血,想起她在寒潭劍試時,為了頓悟共生劍意,任由他的冰棱刺進腰側。
“小裳,我只是……”他的聲音突然哽咽,“只是怕你像前世那樣,為了我魂飛魄散。”
這句話像冰棱刺進云裳心口。她忽然看見,火陣的光影中浮現出前世畫面:神魔大戰的終章,她作為劍靈即將魂飛魄散,而他化作魔將,將自己的魔核強行融入她靈脈,羽翼在天罰中碎成齏粉:“若有來生,我做你的劍,你做我的鞘……”
“所以你就打算獨自承受一切?”她扯下他腰間的玄冥劍穗,銀白穗子在掌心發著微光,“你看,這穗子上的每一根銀絲,都是你為我白的發。”她將自己的承影劍穗與玄冥穗子打了個死結,系在手腕,“現在,它們再也分不開了。”
蕭墨寒望著她手腕上交錯的劍穗,忽然想起七歲那年,她在雪地里哭著拽住他的衣角,發間落滿冰晶:“蕭哥哥,劍穗掉了,你幫我系好不好?”而現在,同樣的場景在火陣光影中重疊,只是當年的小丫頭,早已長成能與他并肩的劍修。
“你知道嗎?”云裳忽然貼近他,指尖劃過他心口的劍形傷疤,“在幽冥界看見魔后虛影時,我終于明白,所謂的共生,從來不是負擔。”她的靈根殘力涌入他魔核,“就像她用心臟換我們的生路,就像父親用劍心換我們的未來,我們的命,從千年前就拴在一起了。”
蕭墨寒忽然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進骨血。他聽見自己魔核深處,那道幾乎消失的共生印記,正在她的靈根殘力中,發出細微的共鳴。火陣的冰火在他們周圍形成漩渦,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交纏的劍穗,竟與千年前初代宮主與魔后的剪影,分毫不差。
“對不起,”他埋首在她頸間,聲音悶得發顫,“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從七歲撿到你開始,我就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魔骨碎裂,而是再也看不見你眼里的光。”
云裳忽然笑了,眼淚卻落在他肩頭:“傻瓜,我的光,從來都是你。”她抬頭,發現火陣中的冰火,竟在他們相觸的瞬間,凝成了半金半藍的雙色劍穗虛影,“你看,連天地都在說,我們該在一起。”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天劍宗特有的戰鼓聲,一聲比一聲急。小璃的聲音混著劍鳴,從密道傳來:“離姐姐!蕭墨寒大人!天劍宗新任掌門帶著‘弒父劍冢’來了,說要當眾處決你!”
蕭墨寒的魔核位置突然發燙,盡管魔瞳已恢復清澈,他仍能感受到,劍冢中傳來的、屬于天劍宗禁術的壓迫感。云裳望向他,發現他的指尖已掐入掌心,卻仍在強裝鎮定:“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
“不。”云裳打斷他,將雙劍合璧的劍穗舉過頭頂,“這次,我們一起面對。就像在弒神劍臺,在寒潭劍試,在所有生死時刻那樣。”
火陣的出口突然炸開劍光,天劍宗的滅魔弟子破陣而入,為首者正是戴著斗笠的新任掌門,他手中捧著的,是刻滿于長生劍痕的弒父劍冢——那是用天劍宗歷代叛師者的劍心煉成的兇器。
“于云裳,”掌門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冰冷,“你私通魔修,修煉禁術,今日便用你的靈根,祭了這劍冢!”
云裳握緊蕭墨寒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與自己的靈根殘力,忽然想起在玄冰宮密室看見的、父親與魔后并肩的畫面。她望向劍冢,發現劍冢中央,竟嵌著半塊熟悉的幽冥界鑰匙——那是大師兄眉心的魔后心臟碎片。
“原來,你就是冰魔的容器。”蕭墨寒的聲音突然恢復魔骨特有的低沉,盡管魔瞳不再雙色,他的劍意,卻在看見她受威脅的瞬間,徹底覺醒,“但你漏算了一件事。”
他抽出玄冥劍,劍穗上的雙結在火光中閃爍:“我們的劍穗,早已在混沌中,煉成了這世間,最牢不可破的羈絆。”
云裳同時催動承影劍,劍穗掃過之處,滅魔弟子的劍鞘紛紛炸裂,露出底下刻著的蜈紋——原來,所謂的新任掌門,不過是蘇若雪用借尸還魂術控制的傀儡。
“驚鴻玄冥?共生斷弦!”
雙色劍光在火陣中炸開,劍穗虛影化作千萬火蝶,焚盡所有蜈紋。云裳看見,劍冢中的幽冥鑰匙突然飛向蕭墨寒,與他心口的魔核碎片產生共鳴,而新任掌門的斗笠墜落,露出的,正是被冰魔附身的大師兄面容。
“小師妹,”大師兄的聲音混著冰魔的低吟,“你以為系了劍穗,就能對抗天命?”他指向劍冢中央的空位,“這里,本該躺著蕭墨寒的魔骨,和你的混沌靈根——”
“但天命,從來由我們自己改寫。”云裳的劍尖抵住他眉心,忽然看見,劍冢底部刻著的,正是父親于長生的劍訣真跡,“就像父親和魔后娘娘,用百年布局,換我們一個共生的機會。”
戰鼓聲在火陣中回響,云裳望向蕭墨寒,他正用劍穗替她擋住背后的偷襲,銀發劍穗與她的承影穗子,在火光中交織成永不褪色的契約。她忽然明白,所謂的冰火斷弦,從來不是分離,而是讓羈絆,在淬煉中,愈發堅韌。
“墨寒,”她輕聲說,“我們的劍,該出鞘了。”
蕭墨寒點頭,雙色劍穗在他掌心相纏:“如你所愿,我的劍穗。”
火陣的光芒中,兩人的身影漸漸重合,就像千年前的劍靈與魔將,就像十五年來的劍侍與魔將,而這次,他們是云裳與蕭墨寒,是彼此的劍,彼此的鞘,是這世間,最不該被分開的共生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