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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霜刃初折

天劍宗的晨鐘敲過第三聲時,于云裳正跪在「劍心碑」前,用沾著晨露的絹布擦拭父親的佩劍。碑上「于長生」三字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劍鞘上的承影劍穗垂落地面,穗尾銀線纏著幾片未化的殘雪。

“云裳妹妹,大典快開始了。”溫潤如春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師姐蘇若雪提著繡著牽機花的裙擺走近,袖口滑落的藥包在雪地上滾出半道血痕,“今日測靈碑重啟,你該換身干凈衣裳了。”

云裳抬頭,撞見蘇若雪遞來的帕子上繡著萬藥谷的紋章。自父親“隕落”后,這位師姐便常給她送傷藥,只是今日帕子下露出的藥包邊角染著暗紅,像極了上個月她在柴房見過的「洗靈散」——那是專門用來混淆靈根測試的禁藥。

“多謝師姐。”她垂眸接過,指尖故意擦過藥包,血腥味混著草藥的苦氣蔓延開來。十年間她早已學會藏起鋒芒,就像此刻握劍穗的手,明明能感覺到劍鞘里的承影劍在震顫,面上卻仍是低眉順目的劍侍模樣。

劍心殿外已聚滿弟子,測靈碑的霞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云裳素白的衣擺上。她跟著蘇若雪跨過門檻時,殿內突然響起嗤笑:“廢材劍侍也有臉來觀禮?”說話的是三長老座下弟子,去年冬月曾撞見她在劍冢偷練「驚鴻三式」。

“肅靜。”楚墨長老的聲音如劍出鞘,他腰間掛著父親當年親賜的「劍心令」,目光掃過云裳時閃過一絲疼惜,“大典開始。”

測靈碑在殿中央散發著柔和的光,首座長老拂袖,碑面浮現出層層劍紋。云裳踏上蒲團的瞬間,蘇若雪突然按住她的肩膀:“妹妹莫怕,靈根測試而已。”指尖在她后頸輕輕一按,正是昨日送她的「忘憂丹」藥力發作的位置。

掌心觸碰到測靈碑的剎那,云裳忽然覺得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十年前劍冢的血霧,爹爹說過的“偽靈根”三字突然清晰起來。碑面上的光芒驟然暗下,緊接著浮現出刺眼的灰黑色——那是連雜靈根都不如的偽靈根標識。

殿內嘩然。三長老拍案而起:“果然是妖邪余孽!于長生用禁術豢養魔修之女,本座早說該將她——”

“慢著。”楚墨長老踏前半步,腰間劍心令泛起微光,“測靈碑十年未啟,難免有誤。云裳是于掌門之女,當——”

“楚墨,你還要護著這丫頭到何時?”三長老冷笑,“當年于長生私通魔族,如今她測出偽靈根,正是天道昭彰!”他揮袖指向云裳,“即日起廢除其劍侍身份,貶入柴房——”

“砰!”

云裳突然踉蹌后退,掌心的承影劍穗不知何時纏上了測靈碑。劍穗上的銀線發出蜂鳴,碑面灰黑光芒轟然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陰陽雙魚紋在碑心旋轉,雙魚之間,隱約可見劍斬九重天的虛影——那是天劍宗失傳已久的「劍斬九重天」劍意。

殿內針落可聞。云裳看著自己的手,劍穗不知何時融入掌心,銀線在皮膚下織成細網,直通丹田。十年前爹爹刺入她心口的承影劍碎片,此刻正在靈脈里發燙,而測靈碑上方的天空,不知何時聚起了七彩劍云,每一道都與劍心碑上的于長生劍紋一模一樣。

“妖、妖邪!”三長老的聲音帶著顫音,“這是魔族的攝魂術!快拿下她!”他身后的執法弟子抽出佩劍,劍刃卻在靠近云裳時紛紛崩裂,劍穗光影如活物般游走,在她周身織成無形劍盾。

楚墨長老突然跪地,對著劍云抱拳:“此乃「劍斬九重天」異象,是于掌門劍意顯靈!云裳丫頭的靈根——”

“住口!”三長老抽出本命劍,“就算是劍意,也不該出現在偽靈根身上!來人,啟動「鎖魂陣」——”

“且慢。”

殿外突然傳來通報,冰裂般的聲音里帶著玄冰宮特有的冷冽,“玄冰宮特使求見,攜「玄冰令」拜會天劍宗。”

云裳的指尖驟然收緊。十年前爹爹墜落時,她掌心的半枚玄冰令此刻正在袖中發燙,而殿外那人的氣息,竟與記憶中冰原上那隊玄冰紋斗篷人,有著一模一樣的寒冽劍意。

測靈碑的雙魚紋還在旋轉,劍云在殿頂投下巨大的劍影,恰好籠罩在云裳身上。她看著三長老鐵青的臉,突然想起蘇若雪袖口的洗靈散——原來他們早就算好,要在大典之日坐實她的“偽靈根”,卻沒料到爹爹留下的劍穗,竟在她觸碰到測靈碑時,強行喚醒了被封印十年的陰陽靈根。

“玄冰令?”三長老的聲音有些發顫,“玄冰宮百年不涉世事,此刻派特使……”

殿門轟然推開,雪光映著來人墨色衣擺,腰間懸著的玄冥劍穗上,銀線正與云裳掌心的承影劍穗遙相呼應。那是個眉峰如刀的少年,眼尾泛著極淺的冰藍色,正是玄冰宮「寒潭劍試」大成的標志。

“蕭墨寒,見過各位長老。”少年開口,聲音像極了十年前冰原上的風雪,“奉家師之命,攜玄冰令接天劍宗于云裳入谷修行。”

殿內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玄冰令乃玄冰宮信物,持令者可任選內門弟子為徒,而蕭墨寒——云裳記得楚墨長老曾說過,他是玄冰宮百年難遇的冰靈根天才,三年前便已筑基中期。

三長老的本命劍“當啷”落地:“玄冰宮這是要干涉我天劍宗內務?”

蕭墨寒卻不再看他,目光落在云裳身上,瞳孔微微一縮。她素白的衣擺上,承影劍穗的銀線正與他的玄冥劍穗形成微弱的共振,而她掌心未褪的雙魚紋,分明與玄冰宮密卷里記載的「陰陽靈根」一模一樣。

“于云裳。”他喚她的名字,聲音比剛才柔和三分,“可還記得十年前冰原上,你掌心的玄冰令?”

云裳抬頭,對上他冰藍的眼。十年前的記憶突然清晰——冰原盡頭,那個披著玄冰紋斗篷的少年,曾蹲在她面前,用掌心的溫度捂熱她凍僵的手指,而他的手腕上,戴著與她一模一樣的冰蝶印記。

測靈碑的劍云突然消散,殿外的雪卻越下越大。蘇若雪的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袖口的洗靈散藥包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萬藥谷特有的牽機花香氣。云裳突然明白,今日的測靈碑異變,或許從她踏入殿門,觸碰到蘇若雪遞來的藥包時,便已陷入一場精心策劃的局。

而玄冰宮特使的到來,究竟是爹爹當年的伏筆,還是另一場風暴的開端?

承影劍穗在掌心輕輕顫動,仿佛在回應遠處玄冥劍的共鳴。云裳看著蕭墨寒遞來的玄冰令,穗尾銀線與她的劍穗交織成雙魚形狀,突然想起爹爹臨終前的話:“如果遇到一個叫蕭墨寒的哥哥,就把這枚玉令給他看……”

雪落在測靈碑上,將陰陽雙魚紋漸漸覆蓋。三長老的怒吼聲中,蕭墨寒已走到她身邊,袖中滑落的,正是十年前她在冰原撿到的半枚玄冰令——此刻,兩枚玉令在雪光中相觸,竟拼成了完整的玄冰圖騰,而圖騰中心,赫然是與她掌心相同的雙魚紋。

霜刃初折,劍意未消。

云裳忽然想起劍心碑上爹爹的名字,想起十年間在天劍宗做劍侍時,那些藏在洗靈散里的算計,藏在測靈碑后的陰謀。她低頭看著掌心的劍穗,銀線在雪光中明明滅滅,如同爹爹隕落時,劍冢里最后那點不肯熄滅的星光。

這一劍,她終究還是折了,但折在玄冰宮的劍穗下,折在陰陽靈根的覺醒時,或許,正是爹爹當年在劍冢血誓中,為她劈開的,另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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