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北旸的規矩，每逢初一十五是后宮覲見太后的日子，嬪位以上，無論是什么原因都不能缺席。也因為這樣，離皖終于有機會能將這北旸后宮中略有地位的都見上一見了。

離皖在慈寧宮的這些日子，早聽說了當今皇上古怪，只給了一個后位，一個妃位。離皖卻是很好奇，沒有后宮，這北旸皇帝拿什么牽制前朝？

離皖她們按照柳氏前一夜的囑咐，特意在寅時便收拾妥當準備伺候。可一推開房門，便看到柳氏守在門口。

四人都是齊齊一愣，離皖笑了笑問道，“不知嬤嬤這是？”

柳氏臉色與平常無異，笑得很是慈祥，“放心吧，你們啊，把這布往眼睛上一蒙，嬤嬤自會帶你們去伺候宮中各位娘娘。”

幾乎是無所反抗的，她們都被柳氏蒙上了眼睛，由人引著走過一段又一段的小路。

柳氏在旁一路略帶警告意味道，“你們都是老奴精挑細選出的聰明人，一會兒你們只管伺候。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你們心里都該有數。你們更應該知道，后宮從來不會在意缺了誰。”

離皖聽著這話頗感不妙，可她心中有數，這太后宮中最大的秘密大概就要被她觸摸到了，她期盼已久的機會來了。

彎彎繞繞走了許久，離皖一路沒有說話，暗中不動聲色的記著自己走過的路線。可她們走的真的太遠了，遠到離皖懷疑自己是不是橫穿了整個慈寧宮。

其中走在離皖身旁的一個小宮女脆生生的道，“離皖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說話的是離皖她們四人中最小的女孩兒，名為蘇初，剛剛才十三歲。家中兄弟姐妹太多，便把她送進宮里換些銀子花。離皖可憐她年幼，便總愿把她帶在身邊，想著若有機會出宮便將她一起帶走。

盡管蘇初并看不到，離皖還是笑了笑，“沒關系的，有姐姐在。”

走了很遠，離皖她們才獲準摘下了遮在眼睛上的東西，直到這一刻離皖才知道，原來這慈寧宮有兩個長春殿！她們都是剛剛入宮的新人，又都在宮中無所依靠，從未想過自己呆了將近半月的長春殿竟不是真正的長春殿。若是蕭衍宸那日不說，離皖恐怕也會相信太后一直是如此奢侈浪費，更別說其它幾人自入了長春殿后再沒見過外人的人了。

兩個長春殿在她們眼中可謂天差地別，太后平日所居的長春殿如人間天堂一般令人迷醉。可她們今日見到的長春殿卻一如蕭衍宸所說般，樸素無華，應極了太后勤儉的名聲，絲毫不像是一國太后所居的寢宮。

她們謹記著柳氏說過的話，誰都不敢亂發一語，默默地伺候著剛起床的太后，她們誰都不敢試著挑動這些主子們的神經。

“這一晚上，可是折騰死哀家了，那炭都是些什么啊？都嗆死了！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太后似乎很是煩躁，又未上妝，遠不比平日里的雍容。

柳氏在一旁輕輕的為太后梳著頭發，“娘娘您也知道，這的炭都是些普通的黑炭，哪里比的上咱們平日用的紅炭？那紅炭可是三洲都尋不出多少的，只供著您還緊巴巴的呢，再者不也怕那些人起疑嗎？”

太后點了點頭，“嗯，哀家自然也明白，只盼著……”

太后像是原本要說什么的，只是卻被柳氏止住了話頭，“娘娘，您看這只發簪如何？”太后愣了愣，感激的瞧了柳氏一眼，“不錯，就戴這個吧。”

離皖疑惑的看著兩人的互動，拿起了盛有鹽水的瓷杯，遞至了太后面前，“太后娘娘請凈口。”

太后看了柳氏一眼，柳氏便從離皖手中接過了瓷杯，“我來吧。”

柳氏取出銀針在水中沾了沾，確認無毒后才遞給了太后，“娘娘。”

離皖立刻又端過痰盂接住了太后吐出的污水，心里卻越發疑惑。自己伺候太后有段時間了，從前也沒有如此謹慎，今日這是怎么了？

柳氏雖是仔細，卻也做事利落，“太后娘娘，時辰差不多了，她們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