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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又到底心系著誰。

辜冬怔怔看著傅筠來,好似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大腦突然懵了一下,好像這二十年來所有的迷惘突然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她臉上浮起奇異的表情,在傅筠來審視的目光中期期艾艾地開口:“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傅筠來睨她一眼,“不知道。”

辜冬裝傻充愣:“那你為什么說你在找他?”

“為了挽留讀者,洗清傳聞,這不正是我這個館長該做的嗎?”傅筠來要笑不笑的。

辜冬:“……”

試探傅筠來以失敗告終了。

嘖,辜冬暗暗嫌棄,這個人哪,一會兒真話一會兒假話,真是不誠懇。

傅筠來與門衛簡單解釋了幾句,就與辜冬一起出了門。夜晚氣溫已經驟降到了零下幾度,傅筠來臉色越發慘白,眉頭也一直緊擰成一團,看來說要去醫院應該不是誆她。

辜冬裹緊圍巾,想了想又瞄了傅筠來一眼,不情不愿地解下來:“你也真是,明明是病人居然穿這么少就出門,還真是不要溫度只要風度。”

傅筠來垂下眼睫看了一眼,推開辜冬靠近的手:“不用。”

辜冬理解地又湊上來:“放心吧,我穿了好幾件,身上還貼了暖寶寶,為了晚上蹲點做好了萬全準備……啊,我的意思是我不冷,真的!你不用擔心我。”

傅筠來眼睫顫了顫,再度推開她的手嫌棄道:“太丑了。”

辜冬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自己千挑萬選集可愛與保暖于一身的圍巾居然被吐槽太丑?!簡直沒天理!

她癟癟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說:“不戴就不戴,誰稀罕。”

“辜冬。”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辜冬回頭。

是余衷情。

她站在路口,一身酷到爆炸的黑色大衣,留至齊肩的層次不齊的短發,頭發剛剛染黑不久,是生硬死板的顏色,她的發尾濕漉漉的,估計剛剛洗完頭發,越發襯得她雙眸深如潭水。

辜冬只愣了一秒,就撇下傅筠來,在他古怪的眼神里興高采烈地撲到余衷情懷里撒嬌。

“衷情姐,你怎么來了?你來找我?”她聲音軟糯,任余衷情再有脾氣也發不出。

余衷情表情并不好,她冷冷淡淡地推開辜冬,輕描淡寫地陳述道:“謝子硯說打不通你電話,砸門砸到我這兒來了,他說你應該是來這里了。”

“啊……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辜冬吐吐舌頭。

余衷情沒說話。

“衷情姐,我就知道你最關心我!”辜冬拿頭在她肩上蹭了蹭。

余衷情唇線緊抿,沒有否認,她的眼神和不遠處抱胸而立的傅筠來凌空對視一眼,隨即分開。

傅筠來則若有所思地輕輕揚了揚唇。

“謝子硯他人呢?這么不夠義氣?”辜冬在余衷情身后張望。

“他臨時有個會。”

辜冬乖巧地“哦”一聲,不再繼續抱怨,謝子硯剛剛接手家族企業不久,最近的確忙得團團轉。

余衷情將一直提在手里的一袋還冒著熱氣的烤面包遞到辜冬手里:“沒吃東西吧?”

辜冬歡呼一聲:“果然還是你最懂我!”

余衷情眼底劃過一絲很淺的笑:“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辜冬咬了一大口面包,高興之余卻沒有忘了正事,她回頭指了指倚在門邊的傅筠來,聲音有些含混不清:“衷情姐,估計,我們得先去醫院一趟。”

余衷情是開著謝子硯的車過來的,辜冬招呼著傅筠來也上了車,從車里翻出根充電線給自己手機充上電。

“你叫辜冬?”上了車后,傅筠來語氣有些奇怪,隱隱有些不爽。

“是呀,怎么了?”有了后盾,辜冬變得趾高氣揚了那么一丁點,她繼續低頭咬面包,撫慰自己無辜的肚子,但很快她就狐疑地抬頭,“對了,你怎么一直都沒問我叫什么名字?”

“誰給你取的?”傅筠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忘了,反正我有意識起就叫這個名字,你不覺得這個名字很可愛嗎?我以前聽院子里的姐姐們說過,我是冬天被撿到的,所以才會叫‘冬’吧。”辜冬說。

她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小的時候也曾受過排擠,那個時候的余衷情是不良少女,校園大姐大這樣的存在,是余衷情多次保護了她。

即便余衷情在外面再堅強、再獨立,在她心里,也是最柔軟的存在。

在前頭靜默開車的余衷情看了看后視鏡,突然開口:“安靜點。”

辜冬歷來聽余衷情的話,她乖乖閉了口,認真啃面包,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傅筠來也淡淡收回視線,半闔上眼。

到醫院后,辜冬幫著傅筠來在一樓掛急診的號,雖是晚上,但這家全市最好的醫院依然有不少人。

余衷情則在一旁的長椅上等他們,她對辜冬什么時候認識的傅筠來,今晚為何會和他在一起,又為何要送他來醫院之類的問題都沒有問,就干脆地按辜冬的意思將他們送了過來。

也正是因為她這樣的性格,辜冬才更加信賴她,什么都愿意說給她聽,包括自己能預知死亡的能力。

“你具體是哪里不舒服?”排隊之前,辜冬突然扭頭問傅筠來。

“現在才想起來問我?”他嗤笑一聲,微微嘶啞的語調意外有些性感,但語氣明顯并不溫和。

辜冬訕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嘛。”

“哪里都不舒服。”傅筠來說。

辜冬一愣,變得嚴肅起來:“不行,你不說具體點醫生怎么幫你解決問題?”

“所以,你是醫生?”

“不是。”

“那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傅筠來又嗤笑一聲。

辜冬憋著氣:“好好好,你留著話自己對醫生說,我不聽,我不聽!”

傅筠來看著辜冬為自己忙前忙后排著隊,等她揚著單子走過來時,徑直將她手中的單子抽出來,面容平靜:“我自己去,你去找你朋友吧。”

辜冬往他身后瞄瞄,果然不見了余衷情的身影。

“衷情姐人呢?”

傅筠來一抬下巴:“走了。”

“怎么會?”辜冬有些意外,“她怎么都沒告訴我一聲?”

傅筠來雙眸暗了暗,他抬手給辜冬指了一個方向:“她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人。”

辜冬點點頭,打算過去找余衷情,走之前她猶豫了一下。

“你一個人可以嗎?”辜冬不確定地看著他。

傅筠來這個人實在奇怪得很,額頭上一直冒著涔涔冷汗,嘴唇也泛白,但說起話來卻跟沒事人一樣,他已經習慣了忍耐嗎?

傅筠來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口里說的話卻不是很正經:“舍不得我?”

“哦,再見!”

辜冬朝他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朝余衷情離開的方向走過去。

傅筠來也轉過身,朝與辜冬相反的診室走去,沒走幾步卻聽到身后辜冬又喊了一句:“那什么,如果錢不夠可以打電話找我。”她聲音聽起來有些別扭。

“嘰嘰歪歪的小鐮刀。”傅筠來頭也沒回,輕輕笑了一聲。

辜冬順著傅筠來指的方向找過去,可找了好幾分鐘都沒有找到余衷情的身影,給她打電話也沒人接,辜冬莫名有些慌亂。

她無意間抬頭看了眼醫院的時鐘,紅色的數字顯示著此刻恰好是零點。

辜冬心里“咯噔”一下,警鈴大作,冒出些不好的預感來。

她不再找余衷情而是轉身朝傅筠來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氣喘吁吁找到傅筠來本該待的診室時,卻并沒看到傅筠來,問了值班醫生,也說他并沒有出現過。

他失去了蹤跡。

“該死!”辜冬暗自罵道。

誠然,辜冬一開始是沖著摸清那“鬼”的真面目而去的圖書館,卻意外與傅筠來撞上,而他身上縈繞著無法辨別真身的神秘氣息。

她實在摸不準傅筠來的真實身份,也無暇去管,她改變主意選擇順著他來,與他周旋的原因是,說不定傅筠來與那“鬼”之間也有著某種聯系。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想從傅筠來這里作為突破口,利用他找出那只“鬼”來。

那只讓她感覺無比熟悉的“鬼”。

現在,傅筠來不見了蹤影,余衷情也突然消失不見,辜冬垂頭喪氣走出急診室,手機恰好進了一條短信。

辜冬點開短信,是余衷情發來的,說她有急事,讓辜冬不要擔心,還說她很快就過來,讓辜冬在大廳等她。

當辜冬再度打過去時,卻顯示已關機。

辜冬嘆口氣,走進電梯里打算先下去大廳,電梯里兩個護士扶著一張窄窄的病床,床上躺著一個生了病的男孩,他臉蛋紅通通的,眼睛緊緊閉著,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他身旁年輕的母親正在小聲抽泣。

辜冬下意識仔細看了看那男孩,他周身彌漫著溫和的白色微光,這證明他會健康地活下去。

辜冬柔聲安慰那年輕的母親一句:“沒關系的,一定會好起來的。”她有這個自信。

那母親聽了安慰朝辜冬勉強點了點頭:“謝謝。”

很快到了那小男孩所在的樓層,他要去進行緊急手術了,辜冬目送著護士將病床推過去,這才重新按下了關門的按鈕。

某間關了燈的病房里,靜悄悄的,只能聽見電子機器傳來的嘀嘀聲。偶爾有值夜班的護士自病房外匆匆走過,誰也沒有注意到里面的動靜。

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懸浮于空,靜靜注視著病床上的男人。

病床上的男子面容枯槁,三十多歲的年齡,依然能看出俊朗的樣貌,只是,他的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重要的是,他沒有靈魂。

黑斗篷男子又冷眼看了男子一陣,頭的方向微微向床的右邊一移,凝固了兩秒,這才輕飄飄地收回目光穿墻而出。

失了靈魂即是死亡,可是這名男子卻尚有呼吸,這委實不正常得很。

這名陌生男子的異常,正是他千里迢迢來到此地的原因。

每晚零點過后,他都會來看一看這男子的狀態。在成為引路者的這千百年里,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狀況,幕后極有可能有操控之人。

雖然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團迷霧,但好在,沒有擾亂到這個世界。

既然已經找到了小鐮刀,那么當務之急,是盡快讓辜冬恢復成原本的鐮刀狀態,助他一臂之力。

黑斗篷男子離開后,一直坐在黑暗病床旁邊的人終于下定決心,她緩緩伸出手,握住了病床上男子冰涼的手指。

“高啟雋……”十指相握的那一刻,她小聲喊出這個名字,又生怕驚擾到他,壓抑住自己微微發抖的尾音。

高啟雋自然毫無反應,仿佛永遠也無法醒來。

說話的女人另一只手的手指深深埋在自己剛染黑沒幾天的黑發里,她正是為了眼前這個人才逐一改變自己,收起渾身尖刺學著變得柔軟。

只因他說過,他不喜歡太張揚的女孩子。

但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了。

她的眼眶紅了一紅,悲傷難以自抑。

“是我……余衷情,我來看你了。”她說。

辜冬走出電梯時已經很晚了,大廳里人也漸漸少了,她裹緊圍巾坐在長椅上,默默等余衷情。

余衷情雖然性格孤僻,卻很少會這樣不打招呼就突然離開。

余衷情的人生里,只有一個意外,那就是高啟雋,一個早有家室的男人。他是余衷情的劫,本不該與余衷情產生交集的萬劫不復的劫。

辜冬尚在胡思亂想之中,余光卻突然看到門外隱過一個黑影,熟悉感撲面而來,她呼吸驟停,不管不顧地追了過去。

“喂!”

辜冬氣喘吁吁停在那黑斗篷男子身后,牢牢盯著他的背影,莫名地開始心跳加速。

她本該害怕的,畢竟第一次親眼看到未知生物,但她卻隱隱激動,手心也開始冒汗。

那黑斗篷男子剛剛從醫院樓上穿墻而出,聽到辜冬的聲音,他停住動作。良久,他仿佛笑了笑,緩緩轉身飄至辜冬身前。碩大的黑色斗篷完全遮蓋住了他的身形,一絲一毫也不曾露出。

“哦?你能看到我?”那黑斗篷男子嗓音嘶啞,聲音里絲毫聽不出感情。

辜冬直直盯著他:“你是誰?”

“你說呢?”黑斗篷男子反問。

辜冬搖搖頭,卻很認真地對他說:“我記得你,我找你很久了。”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辜冬長長出了一口氣,眼尾隱隱有些泛酸。

如果現在有人經過,大概會覺得辜冬是個神經病吧,對著一片虛無自言自語。

但辜冬知道,她所有的奇奇怪怪的行為,所有竭盡全力的打探,她的目標,一直是尋找他。

自有記憶起,她一直相信所謂的前世今生,在她支離破碎的夢境里,時常會有一個熟悉的黑斗篷身影,而她與他形影不離,她看不清自己,唯獨能感覺到他。

那個人給了她一個親昵的稱號。

小鐮刀。

小鐮刀,明明是很奇怪的名字,她卻并不反感,反而在那個人每次這樣稱呼她時,都心生歡喜。

所以她覺得,她應該是喜歡這個名字的。

在一年又一年的成長中,她的能力也在不斷增強,而她的思念也越發強烈。與其說她關注著發生在這個世界上的神秘事件,不如說,她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又到底心系著誰。

“你當然記得我。”黑斗篷男子輕輕笑了笑,語氣聽起來很愉悅。

他懸浮于空,長長的黑袍垂至地面。他彎腰俯身,皮質的黑手套撫上辜冬的臉,這粗糲的質感讓辜冬不禁打了個寒戰,但她還是緊緊盯著他黑色的巨大兜帽,試圖從這兜帽下看出些什么來。

她甚至忍不住胡亂猜測,難道這斗篷下是一具干枯易碎的千年老骷髏?所以他才不敢露出真身?

耳邊卻聽到他語速極慢地開了口:“因為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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