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衛家牧場的“馬癡”
- 重生之奴隸崛起
- 呆萌的黃瓜
- 3446字
- 2019-04-08 20:57:10
兩人沒有被過多刁難的被推進相鄰的兩間牢房,秦蕭一個踉蹌還是站立不穩的跌坐在地,聽著漸漸遠去的步音,借著屋角上方那狹小的通氣口透進來的少許光線,環顧四周環境。
沒有想象中的各種喊冤,也沒有想象中的兇惡牢霸,四下里靜悄悄的一片,一切都透著一股不真實的夢幻感覺。
或許這才是死囚室真正該有的模樣吧?秦蕭自嘲苦笑。
身后是剝落的墻壁,前面的牢門緊閉,到處人影都不見一個,一排窄小得只能容只貓兒通過的氣孔排列在各個牢房的上方,將昏暗的光線透了進來,照得囚室愈發死氣沉沉。
秦蕭對當世的刑法也是不甚了了,因此也弄不清為何牢內竟會是“十室九空”的模樣。
不過就他想來,或許是此時家法甚至大于國法,而朝臣要么由權貴擔任,要么就似聘用般來去自由的制度,這才導致類似情況的發生。
再或者,是秋季剛處決過一批人?
他依稀記起數月前弈似乎還專門喊過自己去看人處決,只是他推脫沒去。
夾道盡頭傳來“哐”的一聲,將他從胡思亂想中驚醒,伴隨著上鎖的聲音,扭頭朝向另一件囚室關切道:“二甲,你沒事罷?”
“沒事。”程甲說著卻忍不住的一聲痛吟,爬坐起來。
秦蕭當然知道他是在寬慰自己,要知比起自己的受盡照顧,對方一路上可謂吃盡苦頭,天寒地凍里度過七八日時光,此刻再受這一重推,豈能好受?
可自己又能對他說些什么?
嘆了口氣,不無蕭瑟道:“如果早算到會有今日的牢獄之災,生死像此刻般完全不能自主,甚至會生不如死,我想當時可能不會再踏出那步,二甲……”
稍稍一頓,滿心感慨的緩聲道:“你后悔不?”
“后悔?后悔有甚么用?”就在他話音剛落,相鄰的另一間囚室突兀的忽然響起另一把沙啞刺耳的聲音,將兩人冷不防的大嚇一跳,猛然扭頭望去。
昏暗的光線里只見一個身影撐坐起來,繼續用他那就似幾百年沒說過話的沙啞聲線道:“如果后悔有用,我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兩人自進來到對方出聲前都沒想到還有另一人存在,自然是被驚出一身冷汗。
二甲離對方更近些,只等從驚嚇中醒轉,看清后頓時破口大罵:“死老頭!你要死就死,卻在這裝神弄鬼的作甚?”
“嘿!我說你這小子!我就躺在這里,是你們沒有看到,卻又要反來怪我?”對方喋喋不休的說著,話音倒順暢不少,再不似先前般的嘶啞滲人,卻擺出一副大受冤枉的夸張神態,繼續向天哭訴道:“蒼天,我商良究竟做了什么孽,竟接連被人無端指責問罪。”
秦蕭心中一動,只因這個名字比較特別而當初有過比較深的印象,插入道:“敢問老者是否騅城縣尹商良?”
對方一怔,反問道:“你怎么知道?”
見他并未否認,二甲這下總算找到發泄口,猛地撲身到隔欄旁,怒聲指責道:“好呀!原來就是你!虧你還有臉在此哭訴無罪,若非你們這些不堪重用的庸才,我們又何至于被派往滎陽,以至淪落至此?”
商良呆了一呆,奇道:“你們派去滎陽,又與我何干?”
“呵!沒想到不只才能平庸,推脫起責任來倒還是一把好手!”二甲冷笑連連,不留情面道:“若非你們不能抵擋虞國的犯境,虞軍又怎會兵臨滎陽城下?那我們又怎會去到滎陽?又怎會發生后面的事情?”
“我,我……”
商良為之語塞的無言以對,猛地一梗脖子駁斥道:“我就是個養馬之人,這些事又怎能怪到我頭上?”
秦蕭“嗯”的疑惑一聲,錯愕道:“你不是騅城縣尹嗎?怎么又成養馬的?你到底是不是他?”
“我就是他,我也是養馬的。”商良倒是答得干脆。
秦蕭一陣無語,心忖敢情是個連話都說不明白的二愣子,難怪兵敗起來和直接投誠的速度一樣,頓時失去興致。
二甲卻是興趣盎然,冷笑道:“老頭,你這話我可就聽不明了,你口口聲聲說你是養馬之人,又說你是騅城縣尹,如此含混不清,莫不是在糊弄我倆?”
“哼!這是很光彩的事嗎?我為何要欺騙你倆?”商良不屑的反斥一句,接著自己都半帶迷糊的道:“說起這事,其實我都有點弄不明白,我不是負責養馬嗎?怎么還要領兵作戰?”
微一疑惑,又興致高昂道:“嘿,我不妨告訴你倆,我養馬的本領可是一絕,就連齊太仆每次對我培養出的新馬種都贊不絕口,或許正因如此,朝堂看重我的才能,就有那么一日提升我為縣尹,我哪有想那么多,只覺得做到縣尹,自然能更好的規劃騅城馬政,不再被人掣肘,又怎知縣尹還要負責作戰?”
秦蕭瞠目結舌,卻總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而這也基本是當前時政的一大弊端,那就是軍政不分,職權不明。
就如眼前此人,國家為了表彰他的貢獻,將他一步步從一個養馬之人提到縣尹的位置,當然可以說是任人唯才,而作為一個從基層慢慢提升的人才,經過多年的耳濡目染,自然也能很快勝任縣尹的職位。
可對方明顯是個心思并不在政事上的異類,那這和弄一個搞科研的去管行政,或者把管行政的調去搞科研有什么區別?
再看對方說話,每談到政事就愁眉苦臉,一提到養馬就眉飛色舞,掃眼就知這是個只知埋頭“科研”之人,又哪懂甚么為政之道,領兵之道,要他去面對如狼似虎的虞軍,還真是難為了他。
秦蕭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半嘆半譏道:“呵!沒想到原來還是個馬癡。”
不料對方聞言卻“咦”的一聲驚呼,訝道:“原來你也聽說過我?竟知道我在騅城的雅號?”
雅號?
秦蕭一時哽在那里哭笑不得,敢情對方沉醉在自己的那個世界,竟連個現實里的好賴話都分不清楚,只得虛與應付的胡亂答著“是啊是啊,真是久仰久仰”之類的半是諷刺的客套話。
商良卻興奮得抓頭撓腮,渾然忘卻這還是在牢內。
瞧著他的這個反應,秦蕭反倒對他開始升起幾分敬意,無論如何,對方至少始終保持著對技藝的赤誠,會因為技藝的得到認可而感到歡欣鼓舞,這比大多數只懂追名逐利的人不知強了多少。
但二甲顯然不這樣認為,要說在數年前,他也曾是名副其實的紈绔,有關玩物喪志這方面的內容他不比任何人差,立時不服氣道:“馬癡?少君我說起來以前在姜國時,亦是小有名氣的相馬玩馬之人,都不敢自稱馬癡,卻不知老頭你又有何本事,竟擔得起‘馬癡’之名。”
只見他發起橫來,竟連當初的紈绔譜兒都不自覺的流露出來,將秦蕭看得連連搖頭。
而商良顯然屬于那種你可以說他執政不行,甚至自認丟掉騅城都實屬冤枉,但絕不能質疑他技藝的那種人,聞言頓時針鋒相對,又有幾分得意洋洋的道:“小子誒!就憑我出自衛家牧場,以及跟隨衛馳公學過手藝這兩條是否足夠?”
“啊?!”兩人同時驚呼。
秦蕭這是第二次聽到有人提及衛馳,更知道衛馳當初離開織染巷就是前去邊塞牧馬,不疑有他的脫口道:“你真跟隨衛馳學藝?”
“這還有假?”商良仿若人格受到莫大侮辱般猛地提高音量,說完卻又底氣不足的囁囁道:“其實也不算學藝,只是先君曾親來牧場考察馬種,我有幸在一旁聆聽……”
嘿然一嘆,漸漸又眉飛色舞起來:“說到相馬之術,先君當是無可置疑,每一匹馬但凡牽了過來,先君只要看上兩眼,就能句句切中要害,我只是在旁聽上小半時辰,便有今日成就,要我說,先君才是真正的‘馬癡’,不,該是‘馬神’才對!”
秦蕭對他口中提及的有關馬癡、馬仙又或馬神什么的根本不感興趣,只是聽他說曾經見過衛馳本人,不由心中一動,好奇道:“衛馳公到底留有后人嗎?”
“這個……”商良沉吟片刻,不能確定道:“我也說不上來,自先君身遭不幸后,衛家牧場便無人接手,最后由騅城接管,想來應該沒有,只是……只是當年先君來牧場時,我見隨行的還有另一名十歲左右幼童,兩人舉止親近,看著似乎先君之后,嗯……算起來,對方如今應該也有四十來歲了吧。”
接著嘆了口氣,又不解道:“不過倘若真是后人,又為何會對偌大產業不聞不問?”
秦蕭暗暗點頭。
有關衛馳的這些事跡,雖然聽來的故事狗屁倒灶,但一個商業帝國的轟然倒塌,背后的原因還是很吸引他的好奇。
此時二甲插話進來,疑惑道:“在安國是這種情況?可在我們姜國,我聽來的卻是自衛馳死后,城內所有名下的商鋪一夜間全部歇業,就此銷聲匿跡,更曾引得物價飛漲,人人叫苦不迭。
要我說,這還不簡單嗎?就算衛馳沒有后人,亦必然會有傳人,否則你們想,縱然沒有后人接管,難道那些執事就不會哄搶?如此儼然有組織的行為,不剛好證明有人在暗中操控?”
復雜的問題簡單化,往往能撥云見霧直指根本,兩人頓時恍然,心說可不就是這樣?
秦蕭不由又開始思索起背后更深層次的原因。
而另兩間牢內的“紈绔”和“馬癡”的心思顯然不在此處,話題已經開始轉移到共同愛好的相馬之術上,什么“看口齒”、“看面頰”又或者“看眼睛”的專業術語頻出,只看兩人越說越是興奮,越說越是投機的神態,相信兩人在牢內到死都不會再覺得寂寞。
牢內不知日月,時間悄然流逝。
就在這種睡了醒,醒了睡的情況下不知多久,秦蕭都快被兩人的魔音灌頂聽成半個相馬專家時,夾道的盡頭終于在不是飯點的時候響起了“啪”的開門聲。
商良與二甲意猶未盡的頓住話語,臉上現出疑惑的神色。
難道有第四個“客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