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來自王的審判
- 重生之奴隸崛起
- 呆萌的黃瓜
- 3276字
- 2019-04-09 21:42:50
秦蕭被帶到一間單獨的室內,對面是第一天來牢內時的那個牢頭。
值此新年即將來臨之際,當然并沒有什么第四個“客人”之說。
這是秦蕭來大牢后的首次被提審,他不知道稍后對方會問些什么,又會怎樣對付自己,只好暗暗打量這間屋子,卻感覺并非刑室的模樣。
對方目無表情的將他上下打量片刻,聲音就像從牙縫里擠出來般的生冷道:“我叫金成,是這所大牢的牢頭。”
秦蕭難猜他的自我介紹背后是何用意,接下來或者是開始問訊,然后逼供?
金成繼續用一雙狹長的眼睛緊盯他的一舉一動,冰冷道:“你知否?自你來這的十余天,已有兩起人希望能取你性命,但我已經收過范府錢財,因此都被我拒絕過去,盡管對方開出的價錢甚至十倍于范府。”
秦蕭心中愕然,不知道對方為何要跟自己透露這些,更不知該如何作答,難道要感謝對方的不殺之恩?再或者詢問是哪兩起人想要謀害自己?這似乎都不妥當。
他的細微心理活動所牽引出的表情沒有逃過金成那毒辣的雙眼,以至唇角也跟著略帶嘲弄的微微一動,“你是否很想問我究竟是哪兩起人?”
至此秦蕭同樣終于發現對方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很難回答,干脆閉口不言。
金成注目著他微微頷首,道:“你能保持沉默,就說明你深明其中的道理,沒錯,雖然我對你言明確有其事,但倘若你真要問起,我也不會多告訴你半分,這就是規矩。”
說著又將他看上一陣,淡淡道:“隔壁房間已經打好熱水以及備好衣物,你去準備準備,稍后有人要見你。”
言罷徑直去了。
秦蕭呆立空蕩蕩的屋內靜默片刻,內心忽地一陣悸動,需要沐浴才能面見的會是何人,答案昭然若揭。
……
大街上沒有過分的熱鬧,但還是給人傳遞出一種節日到來的氣氛。
秦蕭坐在車廂抬眼瞥向對面兩名一聲不吭的侍衛,沒有掀開車簾向外張望,繼續平心靜氣的垂首聆聽那車輪和地面摩擦的枯燥吱呀聲。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并不清楚,歷經十來天暗無天日的時光,他只能依稀估算出應該是新年前后。
他或許可以詢問對面兩人,但他知道肯定得不到任何答案。
馬車暢通無阻的向前行進,車外遽然安靜下來。
來過幾次內城的他心知已經穿過門道,來到內城,不,準確的說這是否應該才是真正的城?而城外則不過是郭,他腦中忽然又冒出滎陽那低矮的城墻。
秦蕭也弄不清自己為何會在這個時候神飛天外,或者是需要靠著轉移注意力來分散內心的不安?
唉!安王又會問些什么呢?
馬車停了下來,秦蕭聽到車外傳來短暫的低聲交涉,然后繼續向前駛去,直至七彎八拐的又行了一段,終于戛然而止。
侍衛鉆出車廂。
秦蕭當然知道終點已到,跟著下車后隨眼一掃,發現馬車停在一個寬大的廣場,四周雕欄玉徹,透著一股子莊嚴肅穆的味道,只是值此時刻,又哪有心思去欣賞這些景色,不過腦中飛閃即逝,這也是采自邙山的白玉?
早已等候在此的宮中黃門一聲“隨我來”后便再無他言,領著他穿過廣場和幾座樓臺水榭,停在一個看似書齋的門口。
咳嗽聲從屋內傳來。
書齋外有兩名侍衛把守,領路的黃門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留在門外等候,自己則入內通稟,片刻后重新出來,用低得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快速囑咐道:“不要辜負你家主人的一番好意。”
秦蕭一愣,還沒弄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對方已經唱喏:“囚徒蕭已帶到。”
收起滿腹多余的心思,深吸長氣強壓忐忑急跳的情緒,徑直踏入書齋,如果他沒記錯,這種緊張的心情還只在初次拜見范嫣然時有過出現,在那天,他憑借一首并不討喜的《相鼠》改變自己的遭遇,那今天呢?
室內溫暖如春。
在都城時常聽人稱頌,安王是個有為的仁慈之主,此刻乍眼近看,確實予人這樣一種感覺。
安王還是以前遠觀時的那副看起來年近六旬的樣子,身材瘦削,往近處里看,反倒給人幾分仙風道骨的觀感,臉容蒼白,渾身有股儒雅的文秀之氣,倒與想象中的那種王族氣質稍顯不符,而且雙目神光不足,透出一股蒼老之感,看上去就像個體衰氣弱的老人家般,讓人忍不住的心生同情。
但秦蕭知道如果真的這樣去想,未免就會大錯特錯,錯恨難返。
因為正是眼前這個看似行將就木的“老人”,西南吞徐,東侵姜國,在數國的環伺下愣是將國土擴大將近一倍,這樣一個人,只要他還一息尚存,又能讓人心生輕視?
而短暫的一瞥,他更發現范嫣然竟赫然在座。
比起當日的城門一別,今日一身宮裝打扮的對方看起來要顯得憔悴不少,直至看到他踏入屋內,這才俏目一亮,恢復少許神采。
秦蕭不敢過多偷看,急趨上前伏身拜見。
“平身,賜坐。”
一把柔和悅耳、斯文平淡的聲音在前方響起,秦蕭恭聲謝過,入座另一側地席,然后垂首眼觀鼻鼻觀心的作恭眉順目狀,身體卻瞬間感受到四道目光投注其上。
沒有讓自己跪著回話,是否算是一個好的開端?
而他的第一句話,又會問自己什么?
縱然努力強迫自己不要生出其他雜念,秦蕭還是忍不住的猜測對方下一步會如何去走,然而事實卻大出他的意料。
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隨著視線的轉移,心神忽地一松,然后他聽到柔和的聲音再起,就像是自言自語的淡淡憶述道:“當日大軍出征之前,我曾讓史巫為此次戰事卜上一卦,卦象顯示事業未竟,當時寡人心有不解,曾問史巫,何謂事業未竟?是敗,是勝,亦或勝敗難分?猶記史巫笑而不答,再言:‘此象主水,水之性,遇阻則變,變則通,通則達’,我以此言轉告徐卿,想來徐卿有所領悟,才有今日結果。”
說著輕輕一嘆,感慨道:“今時十萬大軍對峙在滎陽陣前,進退不得,不正是事業未竟?”
秦蕭默然傾聽,內心卻很不以為然。
在他的了解里,古今的所有向天問事者,誰不是說得模棱兩可,讓人覺得他怎么說都是正確,全看你如何去想而已,不過既然看這說辭似乎對自己有利,就權當正確好了。
而且,他還發現到對方所述竟和以前的《易經》大同小異,這難道就是宇宙間或許真正存在的共通至理?
還是說但凡高等生物想要裝神弄鬼,就連方式也都一樣?
時間不容許他就此問題繼續想個通透,安王又開口道:“既然象曰‘變通,通達’,那么值此處境困難之時,我軍受制于虞,在這種形勢下又該做些甚么?”
問著兀自沉吟起來:“事業未竟,事業未竟……是否要做到變通,才能完全通達?”
秦蕭不知道他說這話是屬于個人思索,還是向人問話,只覺得對方的話實在難以作答,不由的就想起來此之前在牢內的遭遇,金成的三兩句話語,同樣讓人感到不好應付。
這極其相似的兩種情況,是否就是所謂的“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所幸他早有先前的一番考驗,此刻再應對起來也輕松自如許多,只用默默的垂著腦袋表示在聽就好。
不過還好安王沒有讓這種令人尷尬的局面持續太久,目光重新投到他身上正式發問道:“你就是嫣然府內的臣妾蕭?”
秦蕭暗暗松了口氣,恭聲應是。
“我聽人說,此次兩軍交戰之際,你以大將軍口令驅使數萬徒役混入戰場,擾亂局勢,我想知道,你是否真從旁人處得知這個傳令?”
盡管安王的語氣依舊還是那般平淡親切,但秦蕭的心卻百念千轉,并立即俯首道:“大王跟前,小人不敢欺瞞半分,此言實乃小人為了蠱惑眾人,這才杜撰的謠言。”
說完他捕捉到對方眼中那一閃即逝的釋然,心知自己沒有選擇錯誤,此時安王淡淡道:“你為何要如此做?”
秦蕭此刻已經漸漸適應這種氣氛,恭聲道:“當時小人正在山脊俯瞰,見到形勢危急,更心知滎陽對我國的重要性,倘若被狡詐的虞軍趁著追趕直接闖入城內,后果將不堪設想,因此,小人當時也顧不得許多。”
安王將他注目片刻,道:“如此說,你并不否認率眾直接參戰的用意?”
“唯。”
安王看著他默然少傾,挪開視線望向微微張開的窗外,輕嘆道:“可這終是于禮不合,你雖有功于安國,又讓寡人該如何待你?”
“王上!”一直默不作聲的范嫣然聽出他話里的兩難之意,再也忍不住的急聲輕喚。
安王回首遞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重新看向秦蕭道:“你看,寡人也感到極其為難,不只嫣然為你求情,縱然此次因你拖累,而導致府內徒役死傷慘重的各位卿大夫亦有不少人替你求情,甚至,就連與你頗有幾分過節的趙卿,此次都在為你講話。”
秦蕭和范嫣然頓時呆愣當地,錯愕之色再難掩飾的寫在臉上。
安王瞧著兩人的反應淡淡苦笑,自嘲道:“你們當真以為寡人老到昏聵無知,對世事毫無所覺了嗎?”
范嫣然心亂如麻的不能應對。
秦蕭卻不知該說什么是好,不過作為安王,能知道這些事情并不讓他感到奇怪。
真正讓他感到詫異的是,如果趙況也曾為他求情,那金成口中提到的兩起人要將他置于死地,指的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