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件事必須要做
- 重生之奴隸崛起
- 呆萌的黃瓜
- 3091字
- 2018-11-06 23:59:19
黃昏時分,秦蕭與弈用過晚膳,同采石場一眾相識的老伙伴道別后攀上高山,回到那個熟悉的山洞。
從洞口向下俯瞰,采石場的空地燃起一堆堆篝火,將整個場地照得明亮耀眼。
今夜,眾人將要在那里把下午砍伐的原木全部加工成拒馬以及柵欄之類的器械,才能得到片刻歇息,然后明日一早,所有人包括婦孺老少,都要跟隨車隊前往雍都,這是下午商議的結果。
而拒馬在這個時空也早就出現,不過從未在戰事中使用,秦蕭在下邊指點完眾人該注意的細節,閑來無事,就邀上弈回到此處。
這個山洞幾乎在整個邙山的最高點,正因為此,忙碌整日的奴隸并不愿耗盡體力來此歇息,是以自他倆離去后,一直處于空置的狀態。
兩人收回望向山腳的目光,踏入洞內。
洞內還是那副令人倍感親切的熟悉模樣,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或者說,對這個居住長達數年的山洞來說,里面本就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移動。
除了生命,他們似乎一無所有。
秦蕭站在正中央失神好一陣,又借著昏黃的霞光將洞內細細看上一圈,就似首次來這里一般,而后輕聲嘆道:“出去坐坐罷。”
弈看著他的奇怪舉動沒有說話,直至聽到他的言語,這才點了點頭。
兩人坐在崖邊,默不作聲的極目遠處,一如菱離去的當日。
最后一絲霞光也漸漸淡去,天地慢慢歸于夜幕。
兩人保持著那個動作,各有所思,好半晌后弈終于醒轉,默然的從懷內摸出一塊邙山特有的石塊,埋首開始打磨起來。
沙沙沙……
聲音打破沉寂,秦蕭扭頭看他一眼,淡淡道:“這是在做甚么?”
弈就似沒有聽到詢問般繼續打磨,過了好一會,才頭也不抬的忽然略帶感傷道:“蕭,我似乎不再記得她的模樣。”
秦蕭一怔,再緩緩看向遠方,片刻道:“弈,她永遠在你心中,這和模樣又有甚么關系呢?”
“可……”弈猛地停下手中動作,抬起頭看向他頓了頓,又低頭繼續打磨道:“可我還是想記住她的樣子,我不想忘記,我要趁著現在還有關于她的依稀記憶,將她永遠刻在腦中。”
秦蕭嘴角微動,卻也沒再出言勸阻,弈不愿忘記菱的模樣,那自己呢?
他想起那個交集并不算多的身影,發現不過短短時日,那印象就變得有點模糊,卻又極其深刻,而鐫刻腦海的,是那一灘漸漸凝固的冰冷鮮血。
暮色漸深,萬物歸寂,只有山腳的采石場依舊一片熱火朝天的場景。
寂靜中,上山的小道忽然傳來有人前來的腳步與碎石的細微摩擦聲,頓時將兩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吁!”
來人登上平臺吁出一口長氣,停在那里有點喘不過氣的道:“你倆果然在這。”
“你……主上怎么會來這里?”秦蕭分辨出來人詫異的問道,而弈則馬上停下打磨的動作,站起來正式見禮。
范嫣然對弈擺了擺手,一邊沒好氣道:“這山本就屬于我,我怎么不能來?”
秦蕭立時被噎得不輕,翻了翻眼皮:我又得罪你啦?
范嫣然來到近處跪坐,等氣歇勻幾分,這才煩惱道:“前兩日在野外露宿還好,隨便找個離旁人遠些的地方歇息就是,可是到了邙山,我又怎好與他人同室而居?”
原來是吐槽來了!秦蕭暗覺好笑的微微一忖,提醒道:“主上大可找姚監領商議,讓他替你安排一處單間,這樣不就萬事大吉嗎?”
“蕭!你究竟是真忘記還是假忘記?”范嫣然對他表示不滿的質問一通,強調道:“我現在不過是府上的普通門客,又怎能獨處一室?這讓旁人如何去想?若是我沒記錯,這話還是由你口中說出,此刻反倒是你忘記不成?”
言罷猶自不解氣的冷哼一聲,反諷道:“記住,我是一個門客!門客!又怎可用你這儼然與封叔同級之人的腦袋去想問題呢?”
女人,果然不可理喻,且睚眥必報!
秦蕭暗一感慨,不慍不惱道:“所以呢?主上千辛萬苦的爬到此處,難道只是為了向臣抱怨一番,再挖苦一番?”
“爬?!”范嫣然愣了愣,接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哼哼冷笑不斷,驀地氣惱道:“所以我來到此處,今晚更要歇在此處!”
“甚么?你要跟我睡?!”秦蕭嚇了一跳,連聲音都高了幾分。
而聽到這話,弈正在埋頭打磨的動作也忽然停頓,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掃上一眼,又趕緊裝作什么都沒聽到的繼續埋首打磨。
沙沙沙……
空氣中霎時只剩細微的打磨聲,周圍靜得可怕。
“臣一時口不擇言,還請主上恕罪。”醒過來的秦蕭暗叫不妙,腦中更能想象到對方此刻的豐富表情,連忙趁著她還未發作之際先聲告罪,并尷尬的解釋道:“臣的意思是,主上要在這里與我倆睡?”
呃……
弈的手再次停在半空,抬起頭滿是呆愣和茫然的看看兩人,感受著將要爆炸的空氣再也坐不下去,騰的站起,結結巴巴道:“主……主君,臣忽然想起封執事還有事交代,這便先行告退,今夜應該歇在山腳,不再歸來,主君與蕭慢慢……慢慢……”
語無倫次的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再顧不上秦蕭投來的那盡是乞求的可憐目光,十分識趣,噢,不,十分不講義氣的飛也似的快步朝小道奔去。
“弈,等等我,我也忽然想起還有事沒交代妥當!”秦蕭心中對他的不顧兄弟情誼好一陣詛咒,連忙有幾分狼狽的也爬起身,往上追去。
“蕭!你給我留下!”范嫣然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又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
秦蕭頓住腳步。
而弈聽到這話,更是頭也不回的加緊步伐,深一腳淺一腳的逃命般順著小道往下滑去,他只愿從未知悉兩人這背后不為人知的“秘密”。
嘩啦啦的碎石滾動聲漸不可聞,四下里再次歸于寧靜。
秦蕭自知再無挽救余地,絕望的揉了揉鼻翼重新坐下,寂靜中等上半晌,見她始終沒有出聲,只好沒話找話的繼續重申道:“主……主上,臣不是那個意思。”
“嗯。”范嫣然輕應一聲,讓人難以察覺她的真實情緒。
“我……臣……”秦蕭語塞的說著無以為繼,最后無奈的長聲一嘆,光棍至極道:“總之臣沒有別的意思,至于主上怎么想,又要怎樣對臣,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說完就似等待宣判般閉口不言。
范嫣然靜默少傾,忽地“噗嗤”笑出聲來,黑幕中似乎朝他掃了一眼,道:“我又沒有怪你,你在這里擔心甚么?”
秦蕭松了一口大氣,腆著臉干笑幾聲,心忖我的小命全捏在你手上,鬼知道你剛才到底什么態度?嘴上也不敢再造次的道:“臣能不擔心嗎?主上或許不知,臣當時可謂是擔心到害怕至極。”
“害怕?你也會怕嗎?”范嫣然略帶戲謔的話里透著幾分不相信的味道。
秦蕭此時已經恢復到平常的狀態,聞言淡淡一笑,不滿道:“主上這是甚么話?是人就會害怕,臣又怎么可能例外?”
“是嗎?”范嫣然輕聲言罷,兀自靜了片刻,始忽地一笑道:“我還以為你從未有過害怕哩,因為就我所看到的你,似乎并非是個心懷畏懼之人,對我屢屢言語相向不說,更殺死沈雄,還策劃了涉及數百人慘死的陰謀……”
說著自己都覺得作為受益人講出“陰謀”這個詞語難免有幾分滑稽的咯咯一笑,反問道:“這樣的你,難道能說是會害怕之人?”
“這之間又有甚么太大聯系?”秦蕭聽著她的歷數罪狀苦笑一聲,自我剖析道:“主上只看到我的惡行,又怎知我的背后?主上或許不知,每當失去心智的對你惡語相向,事后我是如何的戰戰兢兢,而如果不害怕,我又何必殺死沈雄后嫁禍表少君?夜襲之后,又何必請求封執事勿要泄露?這,不正是害怕的根源?”
“諾諾諾,算你有理,行了罷?”范嫣然一副敵不過的模樣連聲告饒,而從語氣聽來,竟是從未有過的嬌憨之態。
秦蕭猝不及防的剎時被完全吸住心神,有點神思不屬的道:“主上……”
正要再說些什么嬌態迷人的恭維話時,神志終于回復清明,連聲暗罵:不要命啦?接著腦海想起對方當日見到沈雄尸體時的視若無睹,以及前兩日夜襲后的面不改色,轉口接道:“那你會害怕嗎?”
“我當然會怕!”范嫣然毫不猶豫的肯定,接著像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子般笑道:“否則我又何必在自己的府內忍氣吞聲,看人臉色。”
秦蕭隨之一笑,念及她十年如一日的隱忍里蘊含的辛酸,感同身受的喟嘆道:“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辛苦!”
范嫣然一窒,沉默片晌,始緩而堅定道:“每個人堅持,總有其理由,而我同樣亦不例外,我如此做,只因我有件事必須要做!”
有件事必須要做?
秦蕭愣了一愣,這會是甚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