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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秋桐無聲,西陲妖影

桐院乃是三十年前出現在嶺南的一個宗派,與晉武帝國境內的其它宗師門派相比還很年輕。

年輕就意味著沒有底蘊,整個桐院只有一位生死境修士,那就是桐院院主林幽皇,也就是因為有這位年輕宗師的存在,桐院才能被稱為宗派,宗師的門派。

林幽皇本是洗劍宗弟子,天資出眾,二十五歲就突破至陰陽境,與御劍宗的程圣心并稱為劍道雙雄,受到劍圣的關注?;蛟S是因為太過天資聰穎,竟然將洗劍宗的鎮宗功法《天心洗劍經》擅自改動。

雖說鎮宗功法本就經過先賢許多次的改動和完善,但那些前輩都是跨入道境的存在,也只有入道強者才有資格改動鎮宗功法,那時林幽皇才什么修為?不過陰陽境小成罷了,如此舉動無異于走火入魔。

大長老嚴重申知道后對林幽皇厲聲訓斥,指責他不知天高地厚:“你什么修為,什么境界?你自己不知道嗎?千年以來也就劍圣大人改動過《天心洗劍經》,而且是在他入道之后,你如此之舉豈不是藐視劍圣,將我們這些宗門前輩置于何處?”

但是林幽皇年輕氣盛,有著天才的倔強和驕傲,又哪里肯放棄,所以依舊修煉自己改動的功法。

嚴重申執掌刑堂,豈能容忍如此藐視門規的弟子,一怒之下想將林幽皇的修為廢除,逐出山門。但洗劍掌門認為林幽皇如此天賦,而且也沒有做什么大奸大惡之事,不過是對于劍經看法不同,廢除修為不免可惜,于是保留了林幽皇的修為,將其逐出了洗劍宗。

林幽皇離開洗劍宗以后不知所蹤,沒人知道他在哪里修煉。但十年之后他再度出現時,竟已經生死境圓滿,修成宗師,并在千秋大會上擊敗各宗年輕高手,雖然最后惜敗給了東海散修君不歸,但仍然使得大陸震驚,獲得不少江湖前輩的認可。

最震驚的莫過于當年將他逐出山門的嚴重申,他一直認為自己當年的決定是對的,既符合劍律,又不違背自己的劍心,但林幽皇用自己修改的功法修成宗師,就證明了他的改動是對的。要知道任何一部可以通達生死境圓滿的功法都是經過無數次推敲驗證的,有任何差錯都無法圓滿成功。

“當年明月,今日朝陽。”這是弈天閣主尹天師對林幽皇的評價。從那以后,林幽皇就一直霸占千秋榜第二的位置,三十年來修行界許多生死境高手都挑戰過他,但無一成功。

……

桐院就坐落在秋山之上,秋山不高不低,在嶺南群山之中顯得特別普通。但就是因為桐院建在此處,這里便成了附近百姓眼中的福地,仙人自然住在福地,這是許多人心中理所當然的想法。

“孤峰立于群山,不爭其高,不隱其低,高低自知,你師父就是靠這樣的信念走到了今天,了不起!”蘇玄站在桐院山門外看著附近的山峰很是感慨。

“師尊自然是了不起的?!痹阽娗镬`心中,沒有比師尊更偉岸的人了?!皫熥鸪3=虒覀儾槐厮朗毓欧?,要勇于創新,大道都是有勇氣的智者開創的。師尊還說,世人紛擾,不必過多解釋,若是遇見不喜的人,一劍斬之,若是遇見不喜的?事,隨心而為?!?

“但你不能保證自己的心每次都是正確的,也不能保證你的劍每次殺的都是十惡不赦之徒,如果錯了怎么辦?”蘇玄收斂了笑意,面容嚴肅地對鐘秋靈問道,道就是行走人世的規則,是原則也是認識,他在問鐘秋靈的道,這自然是件嚴肅的事。

鐘秋靈低頭思考,這個問題師尊沒有給她解釋過,她也從來沒問過,但這是個好問題。這個問題必須解決,不然她以后出劍時會猶豫不決,沉淪在對錯的悖論之中。蘇玄也沒有催促,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忽然一陣狂風刮來,滿山的梧桐樹葉漫天飛舞,奇怪的是只有風聲,并沒有樹葉摩擦的聲音,因為每一片秋葉都是分開的,在空中互不接觸。

樹葉如此運轉,只見整座秋山的天空籠罩著一層飛葉,顯得很是奇異。

一片樹葉撞上了另一片樹葉,產生了細微的摩擦聲,普通人自然聽不到,但鐘秋靈畢竟是元鼎境修士,這點聽力還是有的,所以她皺了一下眉,表示自己內心的疑問。

接著又有兩片樹葉相撞,這時一位白衣男子從桐院走出。

“沒有人不會犯錯,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圣人,飛升上界的偉神,人只要活在這世上就會犯錯?!卑滓履凶用嫒萸迨?,臉上干凈無須,一身白衣仿佛已經漿洗過數十年了,顯得有些寒酸。

“重要的是我們知道那是錯的,總比一些對錯不分的人要好得多。我們會愧疚,會悔恨,但他們不會?!?

“師尊!”鐘秋靈看到男子連忙恭敬行禮,原來他就是桐院院主,大陸有名的年輕宗師林幽皇。

“世人紛擾愚昧,當殺否?圣人利己貪私,當殺否?”蘇玄自然知道此人就是林幽皇,但還是氣勢洶洶的問道。

“世人愚昧自是因為無人教導,圣人貪得無厭自是因為壽命悠長且修為深厚,圣人當殺,世人卻可以救治。”林幽皇淡然答到。

“你也說圣人修為高深,豈能殺死?世人弱小無助,還不如殺世人?!?

“圣人難殺,但也是可以殺死的,就像四百年前的旭陽圣尊,都說他已飛升上界,我卻認為他已經死了。世人孱弱我們自然要扶持,誰又不是從愚昧弱小走出來的呢?”林幽皇不止回答了蘇玄的問題,還反問蘇玄。林幽皇緊緊地盯著,想從他眼中看到憤怒或者悲傷,但蘇玄的眼神依舊如同古井無波。

“作為戰圣的弟子,你不感到憤怒嗎?一點也不傷心?那可是教導你長大的師父啊!”林幽皇故意提高語調,奈何蘇玄依舊不為所動。

“我悲傷的是,師尊保護了那么多人,幫助過那么多人,最后卻沒有一個人能夠保住他?!闭f完這句話,蘇玄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悲愴的神色。

看到蘇玄露出如此神色,林幽皇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是靈尊親自寫信,叫他照顧戰圣的徒弟,若是無情無義之輩,他也絕不會理睬。

“好了,不用過分悲傷,不愧是戰圣弟子,年紀輕輕就將我這徒弟問得啞口無言。”林幽皇拍了拍蘇玄的肩膀,安慰道。

一旁的鐘秋靈早已一臉呆滯,她只知道蘇玄是自己的師叔,那里想得到蘇玄是戰圣的親傳弟子。

“戰圣生前對我頗為關照,救過我的性命,還指導過我的修行,他被諸圣圍攻致死我本應為他報仇,奈何我實力微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绷钟幕蕠@息道:“以后你就安心住在這里吧,我會護你周全?!?

“兩個月后的宗院大比我要去參加,還有我想進千秋學院?!碧K玄原本就沒打算一直待在桐院,他來晉武帝國的目的就是為了進千秋學院。

“好,宗院大比我們桐院也會參加,到時候你與我桐院弟子一起去?!绷钟幕孰m然不知道這位已經得到戰圣真傳的小師弟,為什么還要舍近求遠去千秋學院,但他既然決定了自己就只能支持,畢竟靈尊的來信上是這樣說的。

……

就在蘇玄入住桐院不久,西域妖林中的妖族就開始蠢蠢欲動,四百年了,它們沉寂了整整四百年,現在終于可以再次肆虐西疆了。

“去吧!去攻破那一座座關隘,去吞食鮮美的人族血肉,為我妖族開疆擴土?!蹦撂煅墼诎陨窖κ窒碌难龑冋f道。

晉武帝國西陲有三座關隘,都是為了抵御妖族進攻而建造的,分別是涼州的西涼關和殤州的劍門關,玉泉關。每座關隘都有一位帝國軍候和數十萬將士鎮守。為三大關隘提供源源不斷的兵力和補給的,就是整個晉武帝國。

周皇建立晉武帝國之后,就將樞密院和帝國軍部轉移到涼州的龍武城。這里離三大關隘最近,也是帝國西部的交通樞紐,便于指揮邊軍作戰和軍備補給。

最重要的是周皇的胞弟,帝國的武宰周宏圖就坐鎮在這里,掌管著殤涼二州的軍政大權。西陲八十萬邊軍,三萬里疆土和數千萬的百姓,全部掌握在武宰的手里。軍情政事武宰可以當機立斷,只需事后向朝廷匯報既可,可謂是只手遮天。

武宰坐鎮龍武數百年,妖族就沒有進過晉武帝國一步,三大關隘固若金湯,甚至還會不時的派遣軍隊去掃蕩妖林。當然,妖族也不是吃素的,一旦數萬妖兵叩關,人族就只能被動防守了。

但這次攻擊三大關隘的妖兵數量遠不只數萬。根據西涼關傳來的消息,至少有十二萬妖兵瘋狂進攻,而劍門和玉泉也有超過十萬的妖族現身。

近三十萬妖兵,這就是妖族休養生息五百年的積蓄嗎?周宏圖不這么認為。雖然自從戰圣死后,三大妖圣受傷整個西域妖林都沉寂了不少,但他知道,其實自從晉武帝國立國以來,妖族就一直在養精蓄銳,休養生息,否則這數百年來他的日子絕不會這么好過。

當年旭日圣尊飛升,牧天妖帝率領百萬妖兵東進,攻滅前朝華武帝國的情形周宏圖還歷歷在目,也就是在那時他隨兄長起兵蕩平妖寇,建立了晉武帝國。

那時妖族以犧牲五十萬的代價連破十五道雄關,半個月就占領了西陲,一時之間天下大亂。華武帝被妖族四帝圍攻,力竭而亡。如果不是各大宗派世家和戰圣出手,恐怕如今的晉武帝國早已納入了妖族版圖。

“妖族這次是要和我們決一死戰了,傳令三大軍候,密切注意妖族動向,沒我命令不得派軍隊外出應戰。副樞密使向朝廷申請,開始向全國范圍征兵,兵甲器械,糧食丹藥全部運來龍武。”武宰周宏圖一道道命令傳了下去,整個西陲開始運作起來,晉武帝國這個國家機器終于展露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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