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度陳倉
- 詩詞曲賦
- 不遠離顛倒夢想
- 2054字
- 2019-03-10 05:16:36
“你的人情,我已經還了。下次有什么事,最好就別再來找我了。”
蘇溫捯飭了幾下自己殘破不堪的衣衫,輕笑道:“我倒是希望你自己收斂些,不要又自己惹了禍,要主動賣人情給我。”
溫簪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腳步:“說起來,有一件事你倒是做得極對。”
蘇溫好奇道:“哦?什么事?”
溫簪花上半身輕輕抖了抖:“有些人開窯子自己卻不逛窯子,實在暴殄天物,嗯,該殺。”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瀟瀟灑灑地走了。
溫簪花走遠之后,蘇溫趕忙扶起了倒在一邊的陳廷,劍指翻飛之下,連點幾處要穴,陳廷喉嚨一甜,吐出一口鮮血,頓時覺得胸口舒服了許多。
陳廷顫聲道:“多……多謝師父。”
蘇溫看著陳廷的眼睛里,七分感激之中尤帶著三分不解,當即溫言道:“陳廷啊,你跟了我,也有五,六年了吧?”
陳廷答道:“六年零三個月。”
蘇溫點了點頭:“那為師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明白嗎?”
陳廷聞言一怔,略微思忖之后,便也明白了過來:“師父,我明白了。”
蘇溫饒有興趣地問道:“明白什么了?”
陳廷堅定地看著蘇溫的眼睛,回答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蘇溫滿意地點了點頭。
“九先生,蘇溫這是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八纮一宇閣中,許承乾正與宄狐站在一幅三朝形勢地形圖的面前,兩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劍閣道。
聽到許承乾的話,宄狐用舌頭舔了舔發干的嘴唇,點了點頭,然后說道:“蘇溫目標太大太明顯,我若是他,也絕不會帶著田相一起上路。他這一路,防備越森嚴,是誘餌的可能性就越大。”
許承乾不解道:“既然如此,您為何還讓二叔和六叔前往劍閣?”
宄狐將一雙手攏在寬大的暗紫色長袍中,似乎將整個人都籠罩在黑暗里:“他拋出了誘餌,我們若不咬餌,他如何能放心?”
許承乾有些著急:“那也不用兩位都派去啊,如今的戰力……”
宄狐搖了搖頭,說道:“如果分量不夠,蘇溫是不會相信的。”
“看來師父的計劃已經奏效了。”
陳廷受傷,故而與蘇溫同乘一輛馬車。
蘇溫饒有興致地反問道:“哦?何以見得?”
陳廷分析道:“入他國截殺,不可調動大部隊,只能用精兵戰略。而八纮一宇閣可算是玄朝最強戰力,精銳中的精銳。可如今許天一,柳楓橋亡故,秦離率領秦欒軍入憲國抗倭,慕容霆鎮守北境,單鴆武功低微,李舒謀坐鎮朝堂,八纮一宇閣可以調用的人,便唯有張澤玄與劍虛子二人。可他們卻把唯二的戰力都派到了劍閣道,這就說明,他們是要全力以赴。”
許承乾憂心道:“那田相怎么辦?”
宄狐清冷而澄澈的目光,卻緩緩移到了留都以西的陳倉:“他能暗度陳倉,我們何嘗不能釜底抽薪?”
雖然感覺可能性很小,但陳廷卻依然不敢忽視:“萬一他們釜底抽薪……”
正說著話,陳廷一時激動,卻不經意間牽動了傷口。他眉頭一皺,受傷的小腹一陣疼痛。
蘇溫擺了擺手,示意陳廷不用繼續說下去,然后笑著說道:“不會的,正如你所說,他們已經沒有多余的戰力。”
說罷,蘇溫見陳廷臉色不好,受傷沉重卻兀自強忍,額頭上的冷汗都滑到了臉頰,趕忙劍指疾點陳廷幾處要穴,暫時緩解了陳廷的痛苦。
“其實原本田暮春是不是被劫走,為師倒也不是很在意。”
陳廷眼睛瞪得老大,正要開口,卻又被蘇溫按了下去:“你受著傷,少說話。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既然如此,為師又何必布置這手暗度陳倉,對不對?”
陳廷的眼睛變回了原來的大小,蘇溫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這手暗度陳倉,為師更多的是想試探試探,許天一,柳楓橋死后,玄朝之中是否另有智囊。如今看來,倒是大失所望。”
忽然,蘇溫從身旁的竹杖中拔出了劍,左手的食指與中指輕輕撫摸著冰冷的劍鋒。
“不過此行,倒也有意外收獲。劍虛子的劍,果然不同凡響。”
說著說著,蘇溫的嘴角不禁微微翹起,滿臉都洋溢著無法抑制的喜悅與興奮。
陳廷心中大為震驚,自他拜師以來,他還從未見過蘇溫這么“失態”過。
因為蘇溫一向是一個把什么都隱藏得很好的人。
包括他所有的情緒。
因為對于智者來說,你所暴露的一切,都可能成為你的弱點。
但蘇溫不僅僅是一名智者,更是一名劍客!
“若有機會,我定要再會會這玄朝劍神!”
自劍閣道入漢中,一路向北,不過數日便到了留都。
留都城外,長亭之中。
蘇溫的車隊到達這里的時候,正是黃昏時分。
暖暖的,柔和的陽光給整個大地都渡上了一層燦爛的金黃色。
行至此處,蘇溫停了下來。
因為,他與人約定了,要在長亭碰頭。
他迎著陽光走下車,卻讓馬車先送陳廷入城療傷。
他獨自一人,慢慢地向長亭走去。
長亭里站著一個人。
藏青長袍,負手而立。
長亭之中,與夕陽一般明亮的小爐子上燒著沸水,石桌上放著天青色的汝窯茶具。
蘇溫看到了這個人。
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眉頭也不禁擠了一下。
任何一個人看到等待自己的人與預期不同,都會做出這樣的反應的。
“你是誰?”
任何一個人看到等待自己的人與預期不同,都會問出這樣的話的。
“在下,未雨綢繆洗清秋,恭候閣下多時了。”
許承乾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釜底抽薪?可是九先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宄狐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你可還記得,之前來找五叔的那兩個人?”
許承乾一怔:“九先生說的是,三百詩門的沈哭,方醉兩位前輩?”
宄狐的目光在不知不覺間,又落在了川京以南的峨眉山,然后便不再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