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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有情無憑

  • 兩生湖夢
  • 蜀山臥月眠霜
  • 3911字
  • 2018-06-22 22:13:46

陵越:“好看。”

江蘺從觀瀾齋內室出來,換上了湖綠色的新衣。一對泛著藍光的海珠珰替代了玉蘭耳墜,青鸞銜芝釵也被沒收了,剩下金廂倒垂蓮簪在鬢上搖搖晃晃。

陵越的喜色絲毫沒能感染江蘺,她只覺得備受折騰。不是海珠珰不夠名貴,也不是新衣服難入法眼,而是她覺得這一切太過荒謬。

案上擺放的吃食已經多到難容紙筆了,強送新衣也是毫無道理。她真不明白陵越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恢復記憶、需要她多多提示,也沒必要這般獻殷勤吧?之前她不希望陵越想起過去的事,現在她改變主意了,她但愿陵越能趕緊記起來,不要再如此莫名其妙地行事——

要是讓人知道她穿著陵越給買的衣裳,她還如何在玉浮做人?他倆之間本是最該避嫌的。

是的,避嫌。都怪自己嘴笨,到如今也還沒把事情說清楚。也怪自己攝于陵越氣勢洶洶的神情而沒敢斷然拒絕他的贈予。

江蘺僵硬地賠笑了兩聲,把烏蘭臺中的主座讓給了陵越。

昨晚她思索了一夜,得出的結論是應當跟陵越攤牌,告訴他,從前自己跟他有些不好的傳聞,如此共事恐怕招人閑話,奉勸他為彼此的聲譽考慮。

只是她還不確定該如何措辭,所以她出神地想著。

陵越時不時就抬頭看一眼穿著新衣的江蘺,他很滿意。

妻子的吃穿用度都出自己手,他覺得這頗為理所當然。

端詳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江蘺的紅玉戒指上,陵越提出了一個自認為十分合理的要求:

“把那個摘下來。”

“這個?”江蘺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無名指,“這個只有蕭師兄才能摘下來。他說蕭家的兩枚戒指是要傳給后人的,將來等你和云汐師姐有了孩子,再把這血戒還給你們……只因我體內氣血不通,才暫時借我調息。”

陵越得知這并非蕭道凌送給江蘺的“定情之物”,臉色沒有之前那么難看了。但念及江蘺心中畢竟有蕭道凌一席之地,他還是不能完全釋懷。

微一沉吟之后,他起身走到江蘺右側,這樣說道:“兄長既要接掌門派,自顧不得兒女私情。你苦苦相思無益……不如,從今往后,你便一心一意地喜歡我,我也會好好待你。如此這戒指就由你傳給我們的孩子,不必再麻煩兄長前來取下。”

江蘺呆呆地聽陵越說完這番話,她懷疑陵越不只是失憶,根本是得了失心瘋。

要自己給他生孩子?……可笑!云汐確實因寒毒而難以育子,但此事并非完全無法可想,自己不就因神血之效而近乎痊愈了嗎?退一步講,就算云汐終身難育,他當初娶妻的時候就該想到這點,怎能到現在才嫌其不足?

“我、我——”江蘺想要說點什么來斥責陵越,卻根本不知該從何說起,“你、你已經有云汐師姐了,你……你不要亂說!”

江蘺羞憤地低頭,不想面對胡言亂語的陵越。她自知管不了陵越的家務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就算出身再寒微,也不至于自辱到給他做妾。她甚至覺得,失憶前的陵越不過是不近人情而已,而失憶后的陵越則是不可理喻到讓人目瞪口呆。

面紅的江蘺似乎愈加引發了陵越的興致,他早已受夠了兩人之間的疏離與客氣,此時心頭更躥起了一股火苗,只想趕緊將這面前的隔膜和拘束燒個一干二凈。

突然,陵越坐到江蘺身旁,大掌包住她執筆的右手,同時摟住她的左肩,喘著粗氣說道:“可是我只想要你。”

沒等江蘺回話,他便動情地吻起她的臉頰來。連綿不絕的吻從腮到頸蔓延下去,好像貪婪的酒徒在干渴許久后獲賜芳醪,誰也別想阻止他如醉如狂的啜飲。

“你干什——”江蘺還沒說完,陵越便扭過她的下巴,用吻堵住了她的責問。

是她……是她!如此氣息,如此觸感,她就是暗室中的女子!還敢騙說他們不是真夫妻?!

江蘺被突來的輕薄舉動嚇慌了神,她的第一反應是看向門口處,生怕被人撞見這荒唐的一幕。

“瘋了你……這、這是烏蘭臺!”

“那我們去內室。”說話間,陵越已將手伸至她膝蓋下的彎曲,另一手扶著她的后腰,輕輕一提,使她離開了座位。

“陵越、你、你瘋了!”江蘺掙扎道,“你有妻子!你、你不能趁失憶對我妄行非禮!”

“妻子?你不就是我的妻子嗎?”陵越將江蘺放倒在觀瀾齋內室的矮桌上,“我不管什么真成親假成親,既然拜過堂,你就是我妻子……從前是我冷落了你,今后我會好好補償——”

“唔——”江蘺兩手用盡力氣也推不開陵越,只能趁親吻的間隙吼道,“你、你……你早就把我休了!——”

陵越這才停下動作,驚疑不定地看向身下的人。

江蘺猛喘了兩口氣,差點甩了一個耳光過去,但終究顧念對方失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現在才知陵越反常的原因,原來這其中有個天大的誤會——他把自己當做他的原配夫人了?

“怪我沒有說清楚。你我早就離婚了。你只有云汐一個妻子。”江蘺又往陵越胸膛上推了一把,但懸于其上的堅實肉體依然紋絲不動。

“這不可能!”陵越一只手還錮在江蘺腰間,美人在懷的滋味使他呼吸深重。

江蘺感到心力交瘁,她自暴自棄似地仰躺著,好像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說:“有休書為證……我明天、帶來給師兄看。”

陵越有些不甘愿地放開眼前人,道:“不必,今晚我就去你那里看。”

江蘺滾下桌子,用袖子使勁擦了擦鮮紅的吻痕,說:“……好。”

……

日落西山,陵越隨江蘺來到了山月居。

江蘺徑至書柜前,從一本冊子里抖出薄薄的一紙休書,遞到陵越眼前。

陵越反復看了幾遍,才確認這真是自己親筆所寫。

他在休書上自言與江蘺無男女之情……這怎么可能?

自顧自地拎起水壺,陵越反客為主地給江蘺倒了杯茶,道:“從頭開始說。”

江蘺:“說什么?”

陵越:“從你我相識,到我失憶之前,把你記得的事都跟我說一遍。”

江蘺:“這……我……”

陵越:“可有什么難以啟齒的事么?”

“沒有!”江蘺撥了撥額前亂發,在陵越對面坐定,兩手擱在膝蓋上,略有些局促。她當然想隱瞞一些事情,但又怕若是陵越從別人那里聽到,保不準又會找上自己發一通火。

“初次相識,是在何時何處?”陵越打斷了江蘺的思緒。

“在……八年前,和光長老的版筑課上,但那時沒有什么接觸。直到我去仙箓司做事,碰巧成了師兄的助手,才有了一些交流。我們白天一起處理公務,晚、晚上,師兄有時會一個人到這山頭的亭子里飲酒,我就在屋里睡覺。”

陵越用法力給她熱的茶很燙,她只能抿一小口。

“后來云夷師兄被害,微明掌門令我二人詳查此事,我們便去附近村鎮走訪了一遭。接著線索指向揚州,就又去了趟揚州。再后來,有消息稱京城珉王府中有莣枝。因為珉王喜歡為人辦喜事,我們跟沅芷等人商量了下,覺得不如扮作新人混進王府,說不定就能獲賜莣枝,所以才在王府中假結親事。”

陵越:“新婚之夜,是如何度過的?”

江蘺不屑地瞥了陵越一眼,答:“……師兄把床讓給我睡,如此而已。”

陵越:“莣枝可拿到了?”

江蘺點點頭,道:“拿到了,掌門把莣枝煉作兩顆藥丸,讓你和云汐師姐服下之后,潛入夜生淵底。這段我跟你講過了……我因違抗掌門之命,被罰在九淵閣整理書籍。那時青木師尊跟我說,我已身中夜生淵的寒毒,最好找個火命之人相依靠——”

陵越急著插話:“我就是火命人,那時還是你的夫君!”

江蘺聳聳肩,道:“云汐師姐也跟我一樣中了寒毒,師兄與師姐感情深厚,自然以師姐為先。對了,我在九淵閣中整理書籍時,偶然發現莣枝之事或與和光長老有關。我想起他不日將赴昆侖,而昆侖山上又恰好有許多火命的弟子,所以我干脆就轉去了昆侖派。一是為查案,一是為緩解我自己的寒癥。”

陵越:“那你……可是在昆侖山上找到了可解寒毒之物?”

江蘺:“我在昆侖山上既沒找到和光……也沒能解寒毒。我的寒毒是后來才解的。”

陵越:“如何解的?”

江蘺:“因和光長老擄走了云汐師姐,我前去營救,返程途中被靈蝶所傷,血流幾盡,好在被昆侖山弟子無闕救回。他以神獸之血修復我的創口,沒想到我的寒癥也得以治愈。”

陵越:“你救回了……云汐?”

江蘺:“不不,云汐師姐是被你救回來的。”

陵越:“既有我去相救,你又何故涉險?”

江蘺:“云汐師姐被囚之處需合二人之力才能闖入,所以我們兩個是一起去的。”

陵越:“同去……我們同去……怎會?……”

江蘺擺擺手,不想提太多細節,接著往下說道:“當時情況緊急,難免有些意外。為了養傷,我們在銀杏島上盤桓了一段時間,然后共赴昆侖山。再根據往復水的提示,找到了解決兩世失衡的方法。然后便是去跟和光打了一架。最后,九湖之水被抽干,昆侖因此損傷巨大,我和其他昆侖弟子原地留守三年以觀異狀。”

陵越:“三年之后,你回到了我身邊。”

江蘺:“……我回到綜事堂,在師兄手下做了幾天事。待被師兄舉薦到烏蘭臺后,就又各顧各了。”

陵越:“我是何時寫的這休書?”

江蘺:“是在我回到玉浮之后。之前之所以沒寫,是因為我們都沒有想到這假婚姻竟在官府有記錄。后來經范大人提醒,才知道……還是寫封休書,把婚離了,比較合適。”

“為什么要離婚?是你要求的?!”陵越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寫休書是他自己的主意。他……至少此刻的他,想得到眼前人想到發狂。

“不是我要求的。師兄另有所愛,自然不能跟我湊合。寫休書也算是……為我好吧。”江蘺沒有提日進會入會資格之事。她覺得日進會并不重要,就算沒有日進會,二人離婚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陵越:“你沒騙我?”

江蘺:“騙、騙你作甚?”

“最后一個問題。”陵越站起身來,向江蘺走近了兩步,嚇得她連連后退,“白天的事,我從前是不是對你做過?”

江蘺強作鎮定地扯謊道:“沒有——哎,休書還我!”

陵越被江蘺拽住了袖子,他舉著手中的休書問:“你留此物何用?”

江蘺理直氣壯地說:“改嫁需用。”

陵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他一把揪過江蘺衣襟,狠狠警告道:“改嫁一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江蘺:“為什么?你管不著!”

陵越亦氣惱到無法言語。他面無表情地御動真氣,在江蘺面前將休書燒了個一干二凈后,才悻悻然拂袖離去。

江蘺氣呼呼地看著空中飄揚的紙灰,撫了撫胸口安慰自己道:

“沒事,沒事,府衙里有備份。”

陵越御劍飛離不孤山,心中的不甘和失落如漆黑的夜色一般濃重。

他以為江蘺是因為他另娶了一房才有意疏遠他,沒想到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妻子。

也許從前是過,但再也不是了。因為他親手寫了休書。

這封休書,使他成了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得到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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