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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愛有所亡

  • 兩生湖夢
  • 蜀山臥月眠霜
  • 3384字
  • 2018-06-10 22:20:38

垂空島暫時恢復寧靜。

派中弟子雖不愿掌門換魂,但終究不敢違抗命令,只能眼睜睜看著和光尾隨石清鏡走進島心洞府中。

江蘺心想,她曾見過的幾個男掌門都常對門下弟子故作溫色,反倒是女掌門個個顯得風骨凌霜不可冒犯,極能鎮得住場面,為什么會有這種區別呢?也許女子做掌門本不多見,正是怕被人看輕,才要說一不二、事事果決而爭先吧。如此說來,石清鏡與微明掌門恐怕都有許多難與外人道的辛酸之處。

果然,過去的自己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與陵越修煉雙劍?那豈不是也會走上一派之主或其副貳的道路嗎?反觀自己老好人的性格,連代理綜事堂事務時都不敢亂拿主意,更何況登上副掌門的高位?一是才力不逮,二是不喜歡,此所謂“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強”也。

她出了房門,坐在東南方向的海島緣邊,低頭看到一只飄飄搖搖的仙船,想也知上面的人正急得團團轉。

平眺遠方,殘陽如血。那天際遨游的鴻鵠固然令人羨慕,但野雀斥鴳(音同“燕”)也自有其快樂??梢娢锊辉诖笮。F自適。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自己就是扶不上墻的燕雀。

無闕在江蘺一旁坐下。

“唉?!苯y長嘆一聲,對身邊人道,“原以為是來救人的,沒想到不但幫不上忙,還聽了一堆情情愛愛的陳年往事,真沒意思?!?

“你言不由衷?!睙o闕往前扔了一顆小石子,不料石子被結界反彈回來,打到了江蘺的腦袋。

“哎喲——”江蘺揉揉額頭,嗔怪地看了一眼無闕,“那你便說說,我在想什么?!?

無闕哂笑道:“你分明在想,無情的人也會為自己的無情后悔么?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呵,人不都是這樣么?沒有外力脅迫,就要自找麻煩。感情之事,尤其如此。”江蘺也故意扔了顆石子反彈到無闕身上。

無闕的胸膛如銅墻鐵壁,自然不會因小小的石子吃痛。他甚至懶得拂拭前襟,只是帶有嘲笑意味地問:“怎么,還在埋怨你那位師兄嗎?”

江蘺又嘆了口氣,道:“不至于埋怨。只是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無闕:“你想明白了沒什么用,關鍵是‘他’沒想明白?!?

江蘺:“他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無闕:“你不覺得么?他就是二十年前的謝凈風,不撞南墻不回頭?!?

江蘺:“謝凈風是在愛人和修為之間做了選擇,陵越心里根本就沒有我,不能這樣類比。”

無闕:“他心里沒你?我看他眼里全是你?!?

江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甚至沒有覺察到陵越曾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無闕看江蘺的反應,便知她并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只好笑著說:“其他事上倒是不笨,不過你畢竟不懂男人?!?

江蘺:“有什么難懂?鳳凰和野雀不可兼得,傻子才選野雀不選鳳凰。你也看到我那位師姐了,怎么樣?是不是驚若翩鴻,想都不敢想人世間竟有這樣的仙女?”

無闕回思了一下云汐的樣貌,并不覺得其姿色有多么動人心魄。也許是因為男女品鑒皮相的眼光不同,云汐那種清麗脫俗的氣質雖然塵世罕有,但看在無闕眼中,卻似乎少了一點靈動和溫度。

“皮相之美是一時的,看久了都一樣,俗物而已?!彼@樣說道。

江蘺:“你身為一個男的,竟有這樣的覺悟,倒是應該表揚——哎?。 ?

又一顆小石子彈到了江蘺腦門上。

無闕:“身為一個男人,我可以告訴你,男人喜歡女人,不是那種神情?!?

江蘺:“哪種神情?”

無闕:“自然是陵越看云汐的神情。信不信由你?!?

江蘺:“切,故作神秘……”

無闕:“其實你不一定要放棄。我覺得你還有希望。”

江蘺低頭默默地撥弄了一會兒腳邊的細草,半晌之后,才回道:“你懂女人嗎?身為一個女人,我不愿意在這種事上鍥而不舍。陵越喜不喜歡我,重要嗎?他都摟著一個了!你可以說我對他余情未了,但真要我靠近他,呵,追求他?我也覺得有點惡心?!?

“哈,說得有理?!睙o闕站起身來,居高臨下道,“放棄自然比堅持容易得多。不管你想要如何,都是你的自由。不過……”

江蘺抬頭問:“不過什么?”

無闕答道:“不過我看到有情人難成眷屬,覺得有些可惜罷了。還有……”

江蘺問:“還有什么?”

無闕道:“還有,不要妄自菲薄。”

……

日落月升,無闕已然離去。在無邊靜謐中,獨自一人的江蘺想起某一冊《大象報》中明玉寫的句子,大意義是說,喜歡一個人而不得,就像孤島夜風中仰望忽明忽滅的星光——自己如今不正在這樣一個孤島之上嗎?呼吸如潮汐,心緒如暗涌,但諸多捆縛使自己像身處夢魘一般無法動彈。等到星月被烏云遮蔽,才知所謂的燦爛都在那無比遙遠的地方,而自己竟是如此寂寞。

好在……好在自己還有朋友。

沒等江蘺再去回想明玉的話,沖波殿突然響起恐怖的怒吼聲——

和光,失敗了……

他用窺夢之術確定石清鏡已于夢中兩身相合,立即把莣枝打入石清鏡的體內,兼以輔助招魂的法術吸引智世魂魄前來。沒想到那縷他追尋日久的神魂竟愈來愈遠,而石清鏡也成了了無生息的僵死之軀。

他怔怔地看向自己雙掌,不能相信自己犯下的錯誤。像野獸般絕望地嘶吼一聲之后,他又發瘋似地用掌力對著石清鏡的軀體吸允著虛空,但石清鏡哪還能有半點反應?

在沖波殿侍奉石清鏡的弟子不怕死地沖上前來,哭喊道:“掌門仙魂已失,不要再戕損她的身軀了!”

和光暴怒著說:“不可能,不可能?。?!”

那弟子冷笑一聲,道:“掌門早就知道你不會成功。垂空島懸浮海上,此處時空三年一逆轉,今年便是逆行之年,一切與陸上相反,你在陸上做的那些調試,到了這里怎么會能行得通?”

和光:“那、那她是故意?!……”

弟子:“你便知道,掌門對你的恨有多深……”

就在這時,閉目止息的石清鏡忽然睜開了眼睛。和光一時心喜,還以為成功了,沒想到石清鏡像一個紙扎的人偶似的毫無生氣地飄起來,猛地加速沖破沖波殿的屋頂,飛到了島心上空。

她額頭鮮血注流,而裙擺肆意生長,與夜空融為一體,其間隱隱閃現猶如葉脈的紋路。突然,她胸口出現一個黑點,黑點逐漸擴大,成為一個碗大的空洞。

巨大的能量從空洞中噴射出來,好像伸出了無數只看不見的手,將地面上的所有人都禁錮得動彈不得。

片刻之后,能量開始反向涌動,閬仙弟子一個個仿佛被颶風卷走一般螺旋上升,沒入了石清鏡胸口的黑洞中……

這無底的黑洞通向何方?莫非是閬仙弟子魂魄的來處——智世?抑或是渾沌?

沒人知道。

和光以一己之破開垂空島四周的屏障,將殘部驅趕出去,再趁垂空島人自顧不暇,隔空擊碎云汐所居之處的屋檐,讓云汐被黑洞吸上來。

黑洞對那些擁有智世之魂的閬仙弟子吸力最大,但其他人也漸漸覺得有些支撐不住了。島上瓦檐碎裂,沙飛石走;島下的海水也沸騰起來。仙船劇烈晃動,不少昆侖、玉浮的弟子被甩進了翻涌的海浪中。

陵越不顧黑洞的危險,也借吸力將自己浮上去。他要與和光爭奪昏迷的云汐!

江蘺和無闕雙劍交錯,插入土中固定——關于雙劍,他們只來得及練了這第一式,這也是江蘺唯一知道的一式,沒想到派上了用場。二人用空出的一手釋出劍意縛住陵越,使他能在空中穩定身形。

陵越左手抓向和光懷中的云汐,右手與和光對掌。和光往右后一側,左手擊向陵越。因有無闕和江蘺相助,和光沒討到太大的便宜,與陵越俱是向后一震。然而陵越只是扯下了云汐半邊的袖子,等再要出招時和光已消失無影。

一聲孤雁鳴嘯劃破夜空,突然來到的兩個身影直向危險的黑洞奔去。

一人穿著月白色軟紗窄袖道袍,像是玉浮弟子。另一人……人身而蛇尾,頭頂波浪般卷曲的紅色長發。

靠著穿白紗道袍者攔腰抱住,蛇尾人穩穩停在半空,以帶著薄霜的劍氣織出一個蛛網版的符印釘在石清鏡胸口。黑洞的吸力這才稍稍平息。

江蘺定睛一看,穿道袍的竟然是許久未見的岫蘿,而紅發蛇尾者,則是……

娜迦!

娜迦與岫蘿沒來得及多做解釋,只向全島傳音道:“這封印支持不了多久,爾等速速撤去!”

垂空島弟子擠上了玉浮派的巨船。眾人拼盡全力使船駛離黑洞附近的海域。

陵越面有不甘地望著和光消失的方向,最終也只能隨其他人登上仙船。

他不是和光的對手,冒然追擊只會白白犧牲,這一點毫無疑問。

仙船之中,決明副掌門和姜直烈稍作協商,便決定由玉浮和昆侖各自收留一半的垂空島弟子。

眾人皆恨不得活捉和光食肉寢皮,但岫蘿認為,尋仇事小,如今天地間恐有更大劫難,還需盡快尋找化解之策——石清鏡胸口的黑洞只是一個開始。

那封印之力越來越弱,黑洞已漸漸開始吸納周邊的花草土木。蘇醒過來的青木道長不顧弟子們的攔阻,執意飛回了危險的海島。他面無表情地御劍立在支離破碎的姐姐面前,良久方去。

江蘺決定暫時不回昆侖,而是隨岫蘿去她的道場——北海銀杏島。無闕遵照師兄囑咐要照看身染寒癥的江蘺,自然與她同往。

陵越本已隨決明踏上歸途,但決明轉念一想,北海銀杏島與垂空島相距不遠,如垂空島發生其他異狀,留陵越在附近觀望,更易作出及時的應對,于是命陵越原路折返,也往銀杏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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