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相爺回府!”
“開門!”
一輛三匹馬拉車,緩緩?fù)T趪喔T前。國相走出車箱。
“哼,哼,好個嚴仲子,居然想要我們分田。我要在你的方案推出之前干掉你。”
國相走到臺階前。
啪,一巴掌打在仆人的臉上。
“沒有眼氣的東西,太慢。”
仆人趕緊將胳膊抬起,讓國相扶著走進大門。
“小三,到書房來。”
小三到了書房。
“國相爺,有什么吩咐?”小三彎腰問道。
“走近點。”
國相在小三耳邊,悄悄交待。
“得令,小的一定辦好。”
到了夜晚三更時分,月黑風(fēng)高。
在嚴府的西面,第三個窗口附近,出現(xiàn)了一個黑影。隱約看出是小三的體型。同時,在嚴府院內(nèi)的大樹上,似乎也有人在盯著小三的一舉一動。
小三發(fā)出三聲貓叫后,接著又是三聲狗叫。然后,周圍又歸于寂靜。
到了四更時分,一個小包從墻內(nèi)扔了出來。小三撿起,迅速消失在墻根的黑影里。
國相爺坐在書房里,桌子上放著小三取回的包裹。
國相慢慢打開竹簡。
“黍米,一兩五錢。黑豆,一兩八錢。
黃豆,一兩七錢。食鹽,一兩一錢。
…….”
“這是什么玩意?我每月給他那么多的錢,他就給我弄這些破爛當(dāng)情報?這東西能將嚴仲子置于死地嗎?”
國相一把把它仍在墻腳。
“滾!滾!滾!”
“嚴仲子,我一定要扳倒你!”國相揮舞著雙拳。在窗口斜射進的幾縷光亮里,猙獰的面孔,時隱時現(xiàn)。
在嚴大夫的書房里,黑大和二妮站在書桌兩旁。
“你們在鄭國遇到的殺手,毫無疑問,是國相府里出來的人干的。就算我們抓到活口,死不認賬,也就沒有了證據(jù)。
“再說,國相是韓哀侯的親叔叔。打狗還得有分寸,看主人。
我們要做的,一則籬笆扎牢,不讓瘋狗潛入。二則,掌握國相的動向,隨時迎戰(zhàn)。”
“昨晚,黑師傅看到有人從墻內(nèi)扔出了包裹。”二妮說到。
“那包裹里,是我寫的韓國菜市的物品價格。密封好后,是我有意擱在桌上讓國相的細作誤以為是什么重要把柄。現(xiàn)在,你們二位這樣辦,揪出誰是我府上的奸細。”
黑大和二妮,湊近了一些,靠近嚴大夫。
于是,嚴大夫吩咐黑大和二妮,如此這般,這般,等等。
“嚴大夫果真是神機妙算。”
“我們一定照辦。”
就在此時,大院傳來通報聲。
“司寇大人駕到。”
“你們二位先去準備準備一下吧。我先接待下客人。”
“司寇大人前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別客氣,是我登門打擾,原諒原諒。我有一難事要請教嚴大夫。”
“又碰到棘手的案子啦。”
“是啊,人命關(guān)天的案子。”
“看茶。”
“是。”
“在胡林縣下陂莊一個趙姓人家,離這六里地,發(fā)生一場火災(zāi)。據(jù)趙吳氏講,她丈夫是被燒死的。這都已經(jīng)三天了。急著要下葬。
仵作都頭不肯出具文書,認為死的蹊蹺。鄉(xiāng)里一直都在私下傳,這趙吳氏跟鄰村的一位后生打得火熱呢。
“為什么不肯出具下葬文書呢?”
“仵作做了尸體檢驗,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外傷。也發(fā)現(xiàn)不了外傷,因為已經(jīng)燒得面目全非。正在猶豫不決呢。這會,那趙吳氏哭天搶地要將丈夫下葬,官府又不肯。一時弄得雞犬不寧,十里八鄉(xiāng)都在圍觀。但我觀察,她只是干嚎,并無絲毫悲傷之意。”
“你我坐馬車,去一趟也就泡好一壺茶的功夫。”
“嚴大夫愿意屈尊幫我走一趟,在下感激不盡。”
到了趙吳氏燒毀的宅地,人群已經(jīng)圍得水泄不通。
趙吳氏雖是嚎哭,并無眼淚,不時拿眼瞟瞟人群里的年輕健壯面孔俊朗的一位后生。雖是中年婦女,風(fēng)韻隱約顯出。
嚴大夫走進尸體。看到尸體燒焦,牙關(guān)緊閉。
“司寇大人,請您著人捉兩頭小豬過來。
一頭宰殺。一頭不宰殺。再令人架起一人高以上的柴火。將兩頭豬捆好,放進柴火堆中。”
一干人員,照此辦理。
捉小豬兩頭,宰其中豬一頭。架柴,放豬,燒柴。
那頭活豬被燒得嗷嗷叫,最后沒有了聲音。
“停止火燒。”
“熄火。”
兩頭燒死的小豬抬到司寇和嚴大人的面前。
“請仵作撬開兩頭豬的嘴。”嚴大人說。
“是。”
“稟告嚴大人,司寇大人。一頭豬口里沒有柴火灰,一頭嘴里滿是草木灰。”
“再看看死者口里有沒有灰?”
仵作掰開尸體的口腔。
“稟告二位大人,死者口里很干凈。一點灰塵都沒有。”
趙吳氏立馬跪下來。
“大人饒命啊,大人饒命啊。”
“余下的事情,是司寇大人分內(nèi)的事情了。我在馬車那等你。”
“將殺人縱火滅尸的奸夫Ying婦,拿下,押到衙門。”司寇大人厲聲喝到。
“大人饒命啊,是我和相好一起先毒死丈夫,后縱火的呀。只求繞我們一命吧。”
“伙同奸夫,謀害親夫,毀尸滅跡。焚燒婆家私宅,殃及四鄰。天理難容。帶走。”
一干衙隸押著趙吳氏,和那后生走了。
司寇走向站在馬車旁的嚴大夫。
“恭謝嚴大夫,改日我一定請嚴大夫到醉仙樓吃大餐,聊表謝意。”
“不必客氣。你我同朝為官,理應(yīng)互相支持,造福一地。”
兩人同坐一輛馬車。
“嚴大夫賜教,你是怎么想到這個辦法的?”
“這是從經(jīng)驗里悟出的道理。我們走過滿是灰塵的道路時,開口說話,就感覺滿嘴都是灰塵。一般都是掩口鼻快速而過。”
“我看到死者牙關(guān)緊閉,才用到此法。活人被燒時,總得呼吸,就得留存房屋倒塌激起的煙塵和灰塵在口腔里。死之后,再燒,就沒有這灰塵了。”
“Ying婦,一般說來,就已經(jīng)沒有了廉恥。不當(dāng)場戳穿,她是不會承認的。所謂捉奸拿雙,就是這個意圖。不過,現(xiàn)場架柴,燒豬,倒是為了讓她明白先殺人再燒人,會留下干凈的口腔這個鐵的事實。擊潰她的心理防線。”
“妙啊。嚴大夫。佩服佩服。我欠你一個人情。容當(dāng)后報。”
“別客氣。”
說著話,馬車就到了嚴府。
剛到門口。黑大和二妮就迎了上來。
司寇下車。嚴大夫下車。拱手道別。
“好幾個人都進過大夫您的書房。”二妮說道。
“有掃地的,有擦桌的,有整理書架灰塵的,有修理木椅的,
有清除害蟲蚊蠅的,有清理茶具的,有廚房幫工請您用膳的,有賬房先生,共八位。
“馬上召集這八個人,放下手中的活,立刻到客廳聽話。強調(diào)一下:每個人都不許洗手。”
八個人依次一排,站在客廳里。
“請各位伸出你們的雙手,掌心朝上。”二妮說道。
二妮依次查看每個人的雙手。
“好了。廚房幫工胖子,還有木匠,朝前走出來,給嚴大夫看看。其余的人全都去干活去吧。”
嚴大夫仔細看了看。
“胖子,你這滿手都是炭灰,剛才在干什么活?”
“回主公的話,小的正在清理爐灶。”
“木工劉柱,你這滿手也是灰,剛才在干什么?”
“回主公的話,小的正在清理刨木屑。”
“打兩盤清水來,讓他們洗洗。”
兩人洗完后,嚴大夫仔細看了兩人的手。
“將奸細胖子拿下。”
黑子一步跨過來。右腿在前,左腿在后。肩膀靠向胖子,就要來個側(cè)摔。胖子也不含糊,立馬俯身,右手直接抄向黑大的右腿,要來個抱腿摔。哪知胖子中了黑大的計策。黑大立馬后撤右腿,俯身將胖子壓下,反抱住胖子的腰部,將胖子整個倒立抱了起來,將他背向下摔在地上。接著,反鎖手腕,疼得胖子嗷嗷叫。
“饒命啊。主公饒命。”
“你為何要做背棄主子的事情。按照當(dāng)下韓國的律法,主子可以殺你的頭。”
“是國相。是國相威脅我,強迫我做臥底。不然的話,就殺我全家。我父親臥病在床,母親體弱。兩個妹妹年幼。我是被逼的啊。如果我做臥底,他還給我錢,給我父親治病。”
“你本可以跟我說,你有這么大的困難。”
“哪敢啦,我是一個下人。”
“先押在柴房關(guān)起來,聽候發(fā)落。”
黑大押著胖子走出門。
“劉柱你也下去吧。”
“嚴大夫,你怎么知道胖子是奸細啊?”
“我在這寫有密件的箱子上,涂滿了大漆。未干。”
“誰動了這箱子,誰的手上就沾滿大漆。大漆是用水洗不干凈的。只有用松樹的樹汁,調(diào)成松香水,才能洗干凈大漆。漆工就是用松香水稀釋大漆的。我早已密令收起全部松香水。”
“胖子洗過,擦過,都弄不干凈。就想用爐灰搓擦。大漆有很強的粘性,就更擦不干凈了。”
“清水可以洗去灰塵,但沒法洗去大漆。”
“神了。嚴大夫,您可真是神仙下凡。”
“別吹捧了。”
“嚴大夫,這胖子怎么處置啊?”黑子進來說道。
“胖子一個勁的哭,求您饒他不死。”
“他上有有病年邁雙親,下有兩妹要養(yǎng)。暫且饒他不死。”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