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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怒江此岸

李賀這次遇見阿青,只覺得那個活潑的人已經消失殆盡,卻不明所以,而這緣由,阿青又如何能說與他人。

棧橋上的船工已經迅速更替完畢,連船上的用水都是直接吊裝新的水桶,空桶被一一拋到水中,碼頭上的苦力立即將空桶打撈上來,隨著最后一個桶被扔下來,大船前后的纜繩被取下,船體開始緩緩離開。

李賀依舊站在原地,怔怔地望著大船的尾部,突然阿青又回到了船尾,她看到李賀還在那里目送自己,臉上突然有些僵住,隨即還是露出了微笑,李賀也笑著看著船上的人。

兩人就這樣無言的看著對方,海水將兩人間的距離分隔的越來越遠,也將剛剛升起的欣喜沖淡,直到清晨的霧氣將兩個身影淹沒其中。

經過十來日的航行,李賀再次回到順利三山島。

一路上他思來想去,易世平既然有寒凝石制成的匕首,且“尊者”確實是幕后之人,再加上之前看到的蛟龍箭,那么盛天國、云垂國、雷鳴國的上層大致就脫不了干系。

鄧海川通過生死擂招募與墜星原煉氣士無關之人,再給那些人戴上特制的手鐲,使得飲血樓更加容易掌控這些亡命徒。

而這更加證明“尊者”身份或許十分顯赫,他需要竭力避免這些事跟自己沾上一絲一毫的關系。

李賀仔細回想曾經所遇到的上層之人,哪怕方傾暉這種長久以來都貌似榮辱不驚之人,到了關鍵時刻也會顯露出內心深處殺伐果斷的一面,更遑論其他平日里就不安分守己之人了。

雖然世人聽到飲血樓,首要想到的便會是盛天國又一場卑劣行徑,可李賀思來想去,發覺此種說法太過武斷。

盛天國雖時常訴諸武力,甚至在墜星原上,云垂國和雷鳴國要“聯手”才能壓制住的地步,但無論其疆域如何廣大,人數又如何眾多,上下全系于圣皇一人。

憑圣皇之威,經天道教治下層層選拔,又如何還要跑到南東洲生死擂招攬人手?!

若盛天國有人如此,那定是起了異心,只怕早讓圣皇給除了,根本輪不到自己出手,思來想去,李賀還是決定見到圣使,商議后再做打算。

這日上午,船只靠岸后,李賀立即來到天梯處讓護衛通報上去,接著順利來到總壇,圣使聽聞后立即吩咐下去,講道完畢后會來見他。

李賀當即決定也去聽一聽,此時總壇上的講道堂中,正坐著十多名會眾,李賀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

“……切記會堂之所,尊人名號,不過虛妄……”

“吾等所求,乃亙古之道,亦為天之人所遵從之道,此道之下,復有蒼生之道。”

“亙古之道,無善無惡,無形無象,無始亦無終。”

“蒼生之道,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幻夢亦真實。”

“心有所系,苦痛不減,心無一物,萬事可得……”

李賀怔怔的聽著圣使的話,內心仿佛被什么觸動,正想得出神,突然圣使來到他面前,原來今日已經講完了,自己因為愣神,完全沒留意到會眾都散去了。

圣使立即召集長老和護法過來,這次還新來了兩位剛剛拔擢的護法——萬紹休、喻澤源,李賀對幾人行禮后,才將自己在萬象城的事說了,未免節外生枝,李賀將擂臺的細節,以及遇見阿青和莫鶴年的事略過了。

“你們如何看?”圣使聽完后立即道。

“飲血樓有蛟龍箭,甚至有寒凝石,如果不是龍云山指使的話,那么只能是云垂國或者雷鳴國王庭的人!”

齊長老有些不悅道。

“這也說不準,我看以秦秋實的能耐,只要他有合適材料,也不是……我是說,他可能將這些東西賣給別人!”

趙明紳若有所思地道。

“李賀,你如何考慮?”

圣使問。

“在下斗膽,就直言了!我思前想后,反而覺得不太可能是盛天國!”

李賀于是將自己路上的想法說了出來,圣使聽后頻頻頓首。

“有一事,我想應該讓你知曉!”圣使看了看兩位長老,然后將目光轉到李賀身上道。

“請圣使指教!”

圣使對李賀擺擺手,隨即站起身來,招呼鳴風進來,接著鳴風去而復返,手里拿著一物,圣使將其打開,原來是一封訓鷹傳來的信。

“五日前,護國大將軍姜云先傳信于我,他自稱由赤水城返回賽索里的路上遇襲,以至靈脈受阻!恐神兵有失,煩我派人前去救治!”

此言一出,李賀和四位護法都感到十分詫異。

“偏偏這個時候,姜云先受了重傷!?”李賀心里暗自思忖。

“我已傳訊給賽索里的堂主,若情況屬實便請他先行求治,之后恐怕要麻煩趙長老一趟了!”

圣使說完,望向趙明紳。

“治病救人,責無旁貸!”

趙長老擲地有聲道。

圣使接下來說出后續安排,由于褚楓還未痊愈,需要圣使協助,加上此事很可能走漏,秦秋實或許會乘機發難,搶奪最后的神兵,因而趙長老此次將與褚海棠、萬紹休、喻澤源一起起行。

李賀想到此次或許能見到秦秋實和莫鶴年,這對確認寒凝石匕首的來源可以說是一場際遇,隨后他便請求圣使參與此行,想為天道會出一份力,也算報答此前的恩情。

不知是圣使同情李賀的遭遇,還是她有心想讓李賀加入天道會,進而擺脫秦秋實的影響,又或者兼而有之,總之這次圣使立即同意了李賀的請求。

當晚,李賀照例盤腿煉氣,突然發覺自己靈脈通暢萬分,三山島下地脈中的靈力正源源不斷的匯入他的身軀中,只不過他的靈脈雖然達到如此境界,卻無法盡數將這些靈力貯藏,好在可以趁此時機,將這龐大的靈力作為驅使。

翌日,李賀簡單收拾好隨身物什,由趙明紳領著,乘船與褚海棠,萬紹休和喻澤源一行北上去往望海城。

雖然三山島距離望海城僅僅只有一到兩日的行程,但船只卻相對稀少,幾人等到中午才有船愿意多走一程。

趁在船上,李賀妄圖與萬紹休、喻澤源兩位新護法詳談,可出乎意料的是,這二人一開始似乎不愿意談及更多,直到褚海棠點頭示意后,喻澤源才簡單說了他二人的情況。

原來他們二人雖然修為不低,但還未經過天道會最終的護法試煉,因而與褚海棠和褚楓還有差距,他們也不好非議,加上李賀畢竟是外人,他們就更加防備了。

李賀心想,圣使定然是覺得秦秋實的出現,打破了原有的規則,現在讓萬紹休和喻澤源破例成為護法,可見一些事定然緊迫非常了。

半天后,幾人的船已經能看清望海城了,李賀看到,望海城的城墻約莫有晗光城一半高,只在南邊清靜海開了一個進出的航道,若無通行令,船只不得進入,且進入后時辰一到,有鐵柵欄將其封住。

城的西側完全封閉,除了沒有安置蛟龍箭與天雷火,其他弓弩等兵器一樣不少。

望海城地處雷鳴國的最南端,位置上佳,可惜東邊不遠處就是怒江寬闊的入海口,怒江的中上游,兩岸山石如刀劈斧鑿,江水湍急,可謂一道天險。

望海城旁的怒江入海口,江水已經十分和緩,一葉輕舟就能渡江而過。

縱使望海城位置得天獨厚,卻因防著東邊盛天國的野心,使它更像是一座城塞,城內除了兵士就是做工的人,商賈之人極其稀少。

李賀一行人在城里不做停留,找到驛站換乘馬車后便出城一路北上。

路上幾人問起驛站的車夫,去往賽索里的需要的時日,那車夫見幾人都是中洲人士,一開始在望海城時言語還算客氣,但出城后不久,車夫有些不理不睬,問及路程,也只回答一句“沒兩日就到了”。

李賀察覺了車夫舉止的變化,于是趁中途更換馬車時,立即低聲告知趙明紳。

“趙長老!這車夫臉色怎么變得如此快?是嫌我們給的錢不夠么?”

趙明紳忘了車夫一眼道:

“這車夫定是山南之人!”

“山南之人?難不成你以前見過他!”

李賀一臉疑惑的問。

趙明紳微微一笑道:

“雷鳴國有兩大天險,一是怒江,二是橫斷山,怒江自然不必多說,這橫斷山則將雷鳴國分為南北兩段。”

“那又如何斷定這車夫是山南之人?”

“你有所不知,近些年來,雷鳴國將橫斷山作為抵御盛天國的屏障,對于橫斷山南部之人,表面上說是南北一心,實際上卻對此地不管不顧!”。

“雷鳴國不是向來自詡對所有人一視同仁嗎?為何會如此?”

李賀看那車夫還在歇息,立即準問道。

“這其中的緣由就不那么好捋清了,據我所知,早年盛天國曾多次發生黎民逃難來此的情形,人一多,難免就泥沙俱下”

“先是有盛天國的細作從中謀害山南各地的護民官,后來又有居心不良者煽動鬧事,最危急的一次,莫過于有好幾個城鎮因東洲人占據主導,想著在此建立新邦,這一下南北勢同水火,到了年底,還是借著墜星原的戰事才將此節平復”。

“依我看,一事可用一事平,人心起伏難盡意,南北兩地,有所猜忌和防備,也算常情!”

趙明紳一番言語,讓李賀恍然大悟,心知這種事,若不是趙長老這樣有所閱歷,換做自己只怕被人拿著兵器找上門來,才會驚覺事情的突然。

李賀這回多了心眼,在仔細瞧那車夫,發覺他言談的對象只限驛站當地的東洲人,而驛站當地的中洲人似乎也不愿理會其他的東洲人,但同在一處,談及公事,兩邊還是心平氣和的言語。

那車夫休息夠了,等到回去新的車駕安排好了,就立即駕車返回望海城了。

李賀等人又等了兩炷香的時間,這才由途中驛站安排好北上的馬車,幾人也不好對這其中的耽擱腹誹,只能收拾心情上路。

李賀發現,經過兩日馬車的顛簸后,驛站終于由馬車換成自走車了,他來到自走車前面,看著靈石質地的路軌,筆直的延伸到遙遠的北邊,那北邊的云霧下面,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山梁。

經過半日的行進,李賀與眾人終于來到橫斷山腳下,這是怎樣一座連綿不絕的山啊!

雖然這山并沒有高聳入云的峰頂,但東西方向延伸的極為寬廣,整座山高低起伏不大,若中洲大地也會自行造一座要塞的話,那么橫斷山必然就是它所造的其中一道“城墻”。

自走車停了,幾人下來后,由車夫領著到山腳一處護衛營地中,趙長老同管事解釋緣由后,管事立即命人放行,并親自帶幾人前去搭乘天梯。

幾人所處的橫斷山上,其天梯共有低中高三架,需要換乘兩次才能上得山頂。

到了頂上,初秋的風呼嘯著吹來,李賀也不禁感到絲絲寒意。

翻過了這道“天脊”,雷鳴國北部的自走車相當豐富,李賀等人的行進因此變得更快了一些,一路上李賀看著車廂外的世界,發覺這里的城池相比南部要多不少。

甚至有商賈之人乘坐商會的自走車去往各地,通行便利,往來無礙,讓李賀不禁感嘆,這種場面,恐怕中洲沒有第二個地方了。

李賀跟隨天道會的四人在各地驛站換乘了幾次,由于這些路線顧慮到北部的眾多城鎮,無法直直悲傷,因此才在三天后來到賽索里。

車夫告知幾人下車,李賀望著眼前的城市,有些說不出的感受,這倒不是賽索里不夠大,而是與墨宇城以及琉光城相較,這城根本毫無都城的氣象。

賽索里是一座平鋪開來的大城,議事廳就坐落在中心廣場北邊,李賀跟隨往來的人流往那里走去,發現不少皮膚較黑的東洲人從那里進進出出,而東洲人也對他們毫不避諱。

城里面巡守的護衛少而精,路人出行除了重型兵器,也不禁武,同行的萬紹休、喻澤源跟趙長老和褚海棠抱拳后,立即去往議事廳方向,過了半柱香時間,二人立即折返,將一個牌子交于趙長老手里。

趙長老看了看,囑咐他們二人早去早回,萬紹休、喻澤源兩人臉上露出欣喜,就離開了三人。

李賀有些疑惑,于是問起趙長老。

“你有所不知,按雷鳴國的規矩,外人來此,需要先取通行令,之后說明事由,通報后再依照緊急與否安排會面,我看了通行令,明日才可前去與護國大將軍見面,而他們二人又是此地人士,不如讓他們回去探望一番!”

“原來如此!我看這里如此多的人進進出出,這護國大將軍又抱恙在身,我們這一去,也不知合適與否?”

“哈哈!”趙長老笑了笑。

一旁的褚海棠轉過頭來,對李賀笑道:

“李賀,護國大將軍不管此間事務,我們只是通報上去,一切由‘天衍宗’勤務官定奪,不過此事我們已事先飛鷹傳訊,明日即可詳談!”。

李賀才知世上規矩雖然各不相同,但也鮮有有雷鳴國這般特立獨行的,莫說換了盛天國,就是在云垂國,外人想見大王等人,怕也千難萬難。

這一日晚,李賀住進了賽索里的客棧,這客棧中行商頗多,用膳之時,這些行商居然對雷鳴國大小事務品頭論足起來。

無論東洲人還是中洲人,竟然指名道姓的論斷掌權者的得失,言語中更是毫無顧忌,這令李賀再次感到難以適應。

客棧中往來之人有對此視若無睹的,也有好事者加入,言語便更加肆無忌憚,哪怕有巡查的護衛來此,這些人也絲毫不懼。

尤其一人說道:“姜云先比起他父親可差遠了!”

“他不是保住神兵了嗎?!你待怎樣?”

“那他何不趁機掃平墜星原?我經商這些年,不知繳了多少‘北餉’,這般拖下去,我這輩子還要納多少?”

“兄臺,話雖如此,可眼下以我雷鳴國之國力,若要同時面對東西兩端,如何能輕而易舉地掃平呢?”

“你們二位可知,自上次我邦全身而退,大將軍姜云先隨即提出蕩平北方,但勤務官覃韞卻以南邦扶持優先,拒絕了此事!”

“依我看,覃韞此舉是否因她來自南邦而擅作主張?不成,下次我要問問我那城主,看他能否聯合其他邦……”

“你盡管去找,我斷定就算是你自己的邦,只怕也難以主動出擊!”

“何以見得?!”

“兄臺難道忘了,當年的大將軍姜伯禮,是如何體恤南方諸邦的?哪怕后來因此遭襲,也一再提醒姜云先,萬事莫過于南北齊心!”

“是了,我如何忘了這茬!唉!要我說這戰機就在眼前,卻又抓不住,真讓人心急火燎!”

“二位!心急火燎也好過第二天血流成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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