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蘇氏女
- 赴塵緣共千年
- 三月陌
- 2915字
- 2020-09-12 12:19:01
次日早朝天帝出人意料的下了一道圣旨,丞相蘇儔早年有幼女失散,經查實,御前女官葉清淺實為蘇相當年失散幺女。天帝念蘇相骨分離之苦,即日起放女官回府,令父母骨肉團圓。
圣旨一出舉朝嘩然,可是天帝只靜坐在龍椅之上,冷眼看著庭下眾臣。對于這道旨意雖然有人心存疑慮,卻也沒有什么可以拿出來反對的,畢竟是人家丞相與女兒相認,干不著別人家什么事。
但隨后另一道圣旨讓群臣不得不多想了,剛剛認親的御前女官,又被賜婚給四皇子東方烈,欽天監選了下月初六為黃道吉日。一時間這兩道圣旨讓朝堂沸反盈天,自太子被廢動蕩的朝堂似乎愈發明朗。有些一直觀望的人們此時心中可以暗下決定了,還有一些對現在這個形勢心焦如焚,更有一些人忽然想到了十六年前的那次動蕩,不禁將目光放到了東方烈的身上,當年的那段往事怕是又要被掀開了。眾朝臣心思百轉,可是接到這兩道旨意的人卻另有一番滋味。
清淺與蘇儔當庭謝恩,當日即回到蘇府。次日便舉行認祖歸宗大禮,雖是女兒,卻也極受蘇家重視,尤其是蘇雪璃,本與清淺交好,此事一出她更是喜出望外。
蘇夫人命人收拾了閨房給清淺住下,此處與蘇雪璃的住處極近,姐妹二人往來更加方便。蘇雪璃拉著清淺的手喜笑顏開的說:“我就覺得我們有緣份,不想是真的姐妹緣。”
清淺亦望著她笑,拉她坐下笑道:“是啊,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姐妹,沒想到今日不但有個姐姐還有兩個哥哥,父母雙全。”說著心底泛起一陣酸楚。她不知這是福是禍。于她已是前程未卜,如今又拉了一個蘇家進來,不知天帝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盤。
“過去你一個人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如今回到家里了,父親與全家定不會再讓你吃苦了。”雪璃握著清淺的手道。
清淺感動于她的真誠,點了點頭,沖她笑笑。
認祖歸宗之后清淺與蘇家人重新一一相認,雖然之前相識卻并不相熟,蘇氏一門兩位公子,一文一武性格迥異,可是都待妹妹極好,又都極孝順。如今又多了一個妹妹,眾人嘴上不說可是心中都有疑問,蘇景曜性子耿直兄弟二人與父親獨處之時忍不住問出來:“父親,雖說當年小妹失散,可是后來已然確認亡故,如今又是如何肯定這葉姑娘就是小妹的。”
蘇儔抬眼看了一眼二兒子沒有說話,轉眸看向長子,只見蘇景瑜一臉疑惑,欲言又止的樣子,他起直起身,靠向椅背看著面前的兩個兒子,問長子蘇景瑜:“景瑜,這個事你有何疑問?”
蘇景瑜皺眉道:“父親,二弟所說不假,只是孩兒不明白,這到底是從何而起。”
蘇儔起身在室內踱了幾步,轉身看向兩個兒子道:“這是天帝的意思。”
二人相視一眼,轉頭看向蘇儔,只聽蘇儔說:“那日晚間陛下召為父進宮,突然間問起當你小妹失散的事情。我當然是原原本本的據實相告,可是陛下卻說,‘不對,你那小女兒根本沒有死。’”
說到這里他停了一下,接著說:“陛下依照我的敘述,又將小妹失散的情形復述了一遍,但是將后面我們找到尸身的過程改換成我們找到的只是小妹的一只鞋子。”
“原來是當初有人見搶劫無果故擄走小妹,不想后來被人販子幾經輾轉才落到清源山中的那一藥農家中,機緣巧合的救下了烈王,后來因清淺無意中說到身世,原來是那藥農不忍她與家人離散,故把事情的經過告訴過她,但她并不知自己的親人是誰,是以這么多年來已經放棄了尋找的念頭,沒想到近日與陛下聊天時說起此事,陛下仁愛,想到我家小妹的事情,故而召我進宮詢問。”
兄弟二人聽了此話更是疑惑,蘇景瑜不解地問:“可是當年小妹的事情已經十分清楚,是我們親手葬的,如何又變成了葉姑娘?”
蘇儔負手輕嘆,“這是陛下給為父講的一個故事,故事的結局也是陛下給的,是以,如今清淺便是你們的小妹。”
話已至此,已無需再說什么了。父子三人默然無語。過了許久蘇儔才說:“我蘇家自天闕立國之初便已入朝為官,歷經百年未曾出過大的差錯,一直以來蘇氏一門在朝堂之上不結黨,不依附。但如今陛下強行將我蘇家推到這個不得不選的境地。如今這件事于我們蘇家是福是禍還未可知。”
兄弟二人聽了父親的話皆沉默無聲,一時間室內寂靜無聲。
深夜寂無聲,清淺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這一天的變故比這一年來還要讓他猝不及防。她不知道這次讓步是對是錯。心中暗自嘆息:“東方烈如若得知真相會是什么反應。”正在思忖著,忽聽窗欞輕響,她屏息又聽了一陣,忽然那聲音又響了一下,她猛然坐起身,警醒地盯著窗戶低聲問:“什么人?”
窗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清淺,是我。”
葉清淺無語地看著坐在面前一臉清貴神情漠然的男人許久,夜里的寒氣在他的眉尖發梢結了淡淡地水珠,他的神情一如這寒夜的霜。
過了許久清淺才“嗤”地一聲笑出來,她拿來一方帕子為他抹著發上的水汽輕聲道:“一個堂堂王爺,半夜三更擅闖良家女子的閨房,這要是傳了出去臉要丟到什么地方去。”
東方烈淡淡地抬眸看她,任她輕觸著自己的頭發,待清淺止住動作他才出聲:“你到底用什么跟父皇做了交換?”
清淺的笑意頓在唇角,只一瞬又化開了,輕聲道:“我有什么可跟陛下交換的。”
東方烈忽然有些微的怒意,猛然站起身伸手握住清淺的肩頭垂頭看著她,眸色深深地看著清淺,雖然看似一泓怒氣,可是眼底深處有一抹憂色滲出,他說:“我說過,不管遇上什么事情,還有我,你不必自己扛著。”
清淺對上他的眼神,淺淡一笑說:“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情,烈王爺不必憂心。”說著伸手撫上他的手背,她柔軟的掌心讓東方烈稍許緊繃的神經微微松了一些。
“我了解父皇,他不會輕易做現在這個決定,前幾日你回府是不是遇上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父皇逼迫你什么了?”東方烈并沒有被她的溫柔蒙蔽,依然鍥而不舍地問。
清淺笑笑:“不過是讓我放個假,哪有什么陰謀陽謀的,你不要多想。”
東方烈神情依然冷肅,他心中十分清楚,事情必不是如此簡單。此刻他有些懊惱,再次開口聲音里便摻雜了情緒:“前幾日回府我本該向你問清楚的,可是我以為事情會在我的掌控之中,父皇也不管做什么應該不會如此急進。不想卻是現在這個結果。”
清淺聽他的口氣,心思百轉面上笑容消失問道:“王爺是不想娶我?才會有這許多的疑慮?”
東方烈面色一白,眼神中帶了一抹不可思議,“你為何會這樣想我?”
其實清淺說出這句話心中也帶了一絲悔意,可是不這樣歪曲他的意思,怕是他會沒完沒了地追問。如今見他神色有些戚然抬手將他握在自己肩頭的雙手拉下來,然后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里,抬起頭,眸中有薄薄的水氣。她說:“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了,娶我進門就好了。以后你每日守在我的身邊,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東方烈本來被清淺的話刺激了一下,心中別扭了一下,可是現在看她神情便知她心意,只得按下諸多憂心,將她攬在懷中。窗外有殘月的微弱光芒透過窗子透進來,清淺面容愈發蒼白,東方烈抬手撫上她的臉,輕聲道:“好,我不問了。”他從沒有屈從過別人的意愿,但是這一夜,他不得不順著清淺的意志,不再追問。他知道沒有答案,既然她想瞞了他,那么就不會在事情已經發生之后再告訴他。還有他那個父皇,老謀深算的一只老狐貍,既是他與清淺之間的交易,那么這件事還要待自己慢慢查證才行。
清淺抬頭看他,那男人英俊的眉目,挺拔的身形,在這微芒的月色下變得有些朦朧。平日里冷硬的神情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變得柔和了許多。東方烈的神情慢慢地有些迷離,他慢慢地低下頭,傾首吻上清淺,氣息流動,輾轉廝磨。他微微地用力,似是要將清淺嵌進自己的身體里。
月色微芒,冬夜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