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蕭明溪頭一次進來師兄的書房。
只是見得無數的碧竹在半敞開的軒窗外搖曳,春日陽光正好灑落在上,投在窗欞上一道很長很長的影子。
屋子里面沒有點燃熏香,卻是竹香四溢。
蕭明溪看到周圍是有一紫檀木書幾,一張七尺長的水墨畫紗織屏風,書架子上的書籍均是整理得齊整。
沒有幼時她調皮跑進那位早逝的皇兄書房,看到的那般凌亂。
蕭明溪只是記得那時候皇兄已經病的很重了,他都是恨著自己為何這般沒用染了病,如何的自暴自棄。
那樣一直都是如同初升的朝陽一般的皇兄,滿腔抱負,卻還沒有真正綻放出光芒的時候,就已然被沒有辦法驅散的烏云緊緊包裹住了。
她眼底有些因為回憶勾勒出來的悲涼,卻是聽到東方子珩道,“你先休息會。”
蕭明溪如搗蒜般點頭,捧著青釉瓷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茶水。
待喝完了,她仍是聽不到他聲音,想起來方才自己一時間被腦熱沖昏了頭,做出來的各種事兒,不由得小臉微紅。
師兄不會真的親她吧?
蕭明溪有些不確定,心中既是緊張又是羞澀,只好一雙細白的手指抓著寬大的袖袂,就是那價值連城的鮫紗被揉的成了梅菜干都毫無察覺。
隨后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只好分外懊惱的看著最經不得摩挲的雪白色鮫紗外袍的袖袂,被揉成了皺皺褶褶的梅菜干,不由得欲哭無淚。
這下涼了。
這一身衣裙還是新制的呢,若不是為了能夠有更加精致一點的美色勾引……啊呸,贏得來自師兄的賭注,她哪里會這樣的,大費周章的又是換衣又是挽發,還點了胭脂的不是。
只是這衣裙,恐怕是以后不能夠再穿了………
蕭明溪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東方子珩眼神從手下的文書上抬起來,興許是不經意間看到了蕭明溪這般看起來有幾分懊惱的委屈巴巴,不由得想起來方才她因為惱羞成怒在她耳旁說的那一句話。
隨后眼神便是落到了因為她時常會糾結所以咬唇的,那一片殷紅的薄唇。
一雙素來都是清冷寡淡的眼中的顏色,不由得沉了沉。
他擱下手中的筆,抬步的時候問道,“莫不是等急了?”
蕭明溪咬了咬唇,卻是說,“非也。”
“我只是心疼我的衣服。”
東方子珩眼底的顏色又沉了沉,落到她梅菜干的袖袂上頭。
隨后道,“改日我帶你下山,你去選一身喜歡的款式。”
蕭明溪眼底有些驚愕,隨后笑得那樣的明媚,仿佛被陽光驅散了包裹著的烏云一般。
她似乎已經是忘記了方才的事兒,只是說,“師兄可是要說話算話。”
“嗯。”東方子珩素白袖袂下那一雙白皙如玉的手,習慣性的放在她頭頂揉了揉,這樣的應答她,卻是又補充了一句話,“你就沒有其他的話,想同我說的了么?”
“啊?”蕭明溪有些懵懂。
自己還有什么話,沒有和師兄說的么?
好像沒有了吧……
她搖了搖頭,“沒有了。”
東方子珩只是用那一雙眸子看她,不說話。
蕭明溪咬了咬唇,大抵也是知曉了他的意思指的是那一句話。
隨后道,“若是師兄實在不愿意的話,也沒有必要勉強了自己。”
“我大可以………”
大可以同師姐她認輸的。
這話未曾說完,蕭明溪不由得被東方子珩接下來的動作給嚇呆了。
驀然那冰涼的,而又遙遠的吻,從頭頂落到她唇瓣。
仿佛這就是天荒地老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