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三輪車駛過來，在一座樓的地下車庫門口停住。林老板從三輪車上下來，遞給車夫一張錢，提著皮箱，匆匆向地下車庫走去，邊走邊四下張望。

三輪車夫把車停在一棵樹下，從懷里掏出一把槍，悄悄跟在林老板后面。

林老板走進地下車庫，快步向一輛黑色轎車走去。走到車前，他用鑰匙打開車門，鉆了進去。

林老板剛剛坐穩，車的后座上突然坐起一個人，一把手槍頂住他的頭，“別動，”背后傳來一聲怒吼。

背后那人是派出所的小賀。老魏渾身一哆嗦，還有反應過來，兩邊車門突然被拽開，兩個小伙子從兩邊鉆進來，把他死死按住。

“咔嚓，”一聲，一副錚亮的手銬銬住了林老板的雙手。他被拽出車外。

蕭劍鋒從旁邊的一輛車里下來，走到老魏身邊：“老魏，恭候多時了?！?

老魏長嘆一聲，垂下頭。

隔著一塊大玻璃，鄒彤、霍子雄和田嫂站在屋里看著審訊室。老魏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這時，薛玉明推門進來：“抓住了？”

田嫂說：“一窩端了?！?

“抓了幾個？”

“一共五個。”

薛玉明坐下，打開錄音機，拿起耳機聽著。

蕭劍鋒推門進入審訊室里，趙佳欣手拿筆記本跟在后面。

蕭劍鋒走到審訊室桌前坐下，趙佳欣坐在他身邊，準備記錄。

老魏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一層汗珠。

蕭劍鋒不慌不忙地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問老魏：“抽煙嗎？”

老魏點點頭。蕭劍鋒走過去，遞給他一支煙，用打火機給他點著。老魏感激地說：“謝謝，”他用力吸了幾口煙。

蕭劍鋒坐下后，盯著老魏說：“你的小組一共五個人，已全部被捕。你的鄰居徐力峰、商行經理何勝強、職員孫勁東、帳房米建飛；不會錯吧。”

老魏大吃一驚，雙手不停的顫抖。

“怎么樣？準備說實話嗎？”

老魏沉思著，他非常清楚，頑抗到底只能是死路一條，好在自己的罪行不大，坦白交代了也許還能有條活路。想到此，老魏點點頭。

“姓名？”

“宋浩天?！?

“隸屬哪個情報機構？”

“國民黨情報總局五處?！?

“何時潛伏下來的？”

“48年3月。”

“你的代號？”

“老魏.”

“你的上級？”

“臺灣情報總局直接領導?！?

“你的職務？”

“上海潛伏小組組長?！?

“你的小組和古玩店那伙人是什么關系？”

“本來沒關系，可是，我認識趙世瑞，偶然一次碰上他，才知道他也潛伏下來了?！?

“你對趙世瑞小組的情況知道多少？”

“只知道還有一個代號小成的人潛回來了，是他們這個小組的組長。后來，你們調查他們時，我才知道小成叫于夢陽。其他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我們調查古玩店時，是你向趙世瑞通風報信的？”

“是，你第一次去光華派出所的時候，我在窗戶上看見了你，一眼就認出了你……”

——那天中午，派出所的小賀走進餐館，老魏迎上去：“吆，小賀來了，想吃點什么？”

小賀說：“我今天胃里有點不舒服，能給我做碗面條嗎？”

“當然可以，你稍等?！崩衔旱臎_廚房里喊道：“打鹵面一碗?！?

老魏坐在小賀身邊，低聲問：“小賀，最近忙活什么呢？弄得吃飯都不規律，當心把身體搞壞了?！?

“唉，都是該死的國民黨飛機鬧得，連日來轟炸上海，搞得人心惶惶的。上面懷疑有特務給飛機指引目標，所以派人調查古玩店?！毙≠R無意中泄露了一個重要機密。

“噢，那這個古玩店里有特務??？”

“誰知道啊，這不正調查嘛。公安局還要求戶籍登記人提供照片，你們也得準備照片啊，過兩天就該登記你們這個店了?！?

“好好，我們馬上準備?！?

審訊繼續，蕭劍鋒問老魏：“趙世瑞知道你小組的情況嗎？”

“除了知道我以外，還知道何勝強的代號小盧，不過，他們都沒有見過他。別的情況他們都不知道?！?

“小盧知道趙世瑞小組的情況嗎？”

“只知道趙世瑞，別的不知道?！?

“你昨天幫趙世瑞發報的內容是什么？”

“主要是報告江南造船廠的情況，再就是匯報于夢陽小組的處境?！?

“于夢陽知道我們在監控他嗎？”

“他只是懷疑，并不確定，我昨晚跟趙世瑞說，你們已經解除了對他們的調查，但是于夢陽好像非常謹慎?！?

“昨晚，教堂里的那個人是你殺害的嗎？”

老魏嚇得臉色發白：“不不不，不是我，是趙世瑞在背后下的手。”

“你的小組潛伏下來后，都進行過哪些活動？”

“除了昨天晚上幫趙世瑞發過一次電報外，別的什么也沒干過。”

“什么都沒干過？那你們的潛伏任務是什么？”

“長期潛伏，等待一個代號叫老狼的人召喚，根據他的指示行動?！?

“他怎么召喚你們？”

“他會通過《滬中時報》的尋人啟事告之我們聯系的時間，然后再用電臺聯系，接受他的指示。”

“尋人啟事的內容是什么？”

“是一個叫五侄凱兒的人，尋找二姑翠華的啟示?！?

“你見過這個老狼嗎？”

“沒見過?！?

鄒彤、霍子雄、薛玉明和田嫂都站在審訊室隔壁屋子中，隔著玻璃看著審訊室，擴音機里傳來審訊室的對話。

霍子雄興奮地說：“沒想到，把老狼的小組給扯出來了?！?

鄒彤說：“不能高興的太早，也許老狼很快就會知道他的小組落網了，那樣的話，他會更加謹慎的?！?

“是啊，那就更麻煩了。”

蕭劍鋒、趙佳欣、霍子雄、薛玉明和田嫂都集中到鄒彤的辦公室，幾個人圍坐在沙發上，一起看著鄒彤。

鄒彤說：“老魏小組被破獲的消息，估計于夢陽那邊很快就會知道，一旦他們知道老魏被捕，肯定會聞風而逃。這對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是不利的，所以，我們必須搶先動手?！?

蕭劍鋒說：“派出所和醫院那邊，我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行動?！?

“那就立刻行動，劍鋒和子雄帶人去派出所和醫院；田嫂去古玩店；玉明和進林會合，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他。電臺測向儀隨時監聽著，估計今晚他們會有動作?！?

眾人齊說：“是?！?

趙佳欣說：“還有我那?！?

“你留在局里值班吧?！编u彤看了看蕭劍鋒：“兩個人不能都上一線啊。”

“這……”趙佳欣瞥了一眼蕭劍鋒，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