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課下課之后,我就小心翼翼地向七班走去。
途中看見林楊正鬼鬼祟祟地在走廊瞎轉悠。
七班前門人進進出出,我只能從后門往里看,與一個女生撞了個滿懷。
剛想說對不起,卻看見了女孩的臉——余周周。我又向林楊原本在的地方看過去,人已經躲在了一個視覺死角,從這里看,只能看見他往外探的腦袋,以及神經兮兮的表情,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對不起。能不能幫我叫一下鄭彥一……”我回過頭來,發現余周周正看著自己,臉上掛著十分禮貌的微笑,怪滲人了。
她點了點頭,向門內跑去,把一臉不情愿的鄭彥一拉扯出來了。
鄭彥一看見我才想起有這么回事,似乎明白了,那張“怨婦臉”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白皙的面容上泛著微紅。
余周周好像圓場似的說了句:“我們一起吃飯吧。”似乎有些著急,頭偏過去張望著,好像在躲避著什么。
——林楊
17
到了食堂之后,我們三個人遇上了米喬,于是乎一桌坐了四個人——兩個人沉默不語,一個人嘰嘰喳喳,一個人隨聲附和。
正當米喬說的熱火朝天的時候,余周周突然插了一句話:“你叫什么?”她對著我問。
或許是受不了米喬的熱情,打算讓我冷冷場,我回答:“朱瑤。”兩個字,毫無感情。我抬起頭來看著她——眼袋也有一些水腫,但沒有鄭亞敏那么明顯,笑容明顯是硬撐出來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我忽然想起辛銳跟周沈然兩人在振華分校說的話,又想起鄭亞敏紅著眼眶強撐出一個笑容說:“你知道嗎,文科第一余周周是個私生女”,還有那個中午,四個人當中的辛銳備受排斥的感覺,擺出虛偽的笑容……
我發起了呆,米喬也不再說話,似乎我真的起到了冷場的作用。
卻沒有注意到米喬正笑嘻嘻地看著我和我身邊的鄭彥一。
“你們真有夫妻相。”
我差點把湯吐出來。
18
“你有余周周電話嗎?”我又翹了一節自習課,去找米喬。
“你要她電話干嘛?”米喬愣了愣,隨即一副“我都懂了”的笑容,擺出一副寬慰的模樣,大大咧咧地說:“安啦,余周周不是他的菜,再說了她都有林楊了。”
我愣了愣,剛想解釋些什么,但想了想解釋也沒有用,只是執拗地要了余周周的電話號碼。
“我說你跟林楊一樣尿性。”米喬瘦弱的身體靠在走廊的墻壁上,臉上的肉很少,顴骨前微微凸出,臉色白的像死人一樣,唯獨兩只眼睛還賊亮賊亮的,說道,“要是你們什么時候能在一起了,我估計都死了。”
我定睛看著她,鼻子有些酸了。
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下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米喬緊緊地抱住我,我被她的骨頭硌得有些生疼。
“米喬。”
“嗯?”
“你不準死。”
她疲憊地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既然你都這么求我了,我就再多活兩個月。”
死亡對于死者來說是一種幸運,它折磨的,往往是還活在世上的人們。
19
學校打算組織一次出游,而我們高三選定的地點是科技館。
老師們經過集體商議,破天荒地要求每一個學生都必須參加這次學校旅游。
然后就是分組的事情了,沒有班級的限制,兩人一組。
于是乎。
耿耿余淮一組。
貝霖韓敘一組。
林楊和余周周在米喬的幫助下湊成了一組。
“科技館的事,你能跟我一起嗎?”
在紙上寫了無數遍他的名字之后,總算是撕下了褶皺的紙,打開了手機,發出了這么一條短信。
“對不起。我不想去,還有很多科目沒有復習。”
“可是學校硬性規定了每個同學一定要參加。”
“那好吧。”
冰冷的文字并不能帶上任何的語氣,我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揣測他發出這條消息時的心情,顯而易見,頗感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