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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引子
每年的六月,校園里各種散伙飯輪番上演。院系、年級、班級、社團、宿舍、甚至還有學弟學妹的送別宴。羽晴這幾天都不停地穿梭于各種散伙飯之間,以實際行動充分驗證了自己人緣極好,人脈極廣的事實,贏得眾室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無數,于是也大大地滿足了她小小的虛榮心一把。
不過令羽晴不安的是,書上都說這是畢業季,連空氣里都彌漫著傷感的離別氣息??墒亲约好刻觳煌5馗煌呐笥选吧⒒铩痹趺匆稽c也不覺得傷感,反而吃的挺開心玩兒得聽high呢?難道我就是這么涼薄的人嗎?
到了晚上,羽晴更加覺出自己的涼薄了。
是文學社的散伙飯。連續三年,羽晴他們送走了一屆屆對自己照顧有加的學長學姐們,今年終于合理地輪到被當做學長學姐送走了。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文學社里聚集的多是多愁善感的才子佳人,平時尚且傷春悲秋,對月嗟嘆,臨風灑淚,這送別宴上,傷感氣息自然是更加濃厚。
一學弟起立舉杯,一臉的傷感,羽晴覺得奇怪:好像要畢業的是我們而不是你吧?
學弟說:“眾位學長學姐,感謝你們對我們的照顧,我們敬你們一杯。”
眾人也都起立,碰杯,羽晴仰頭欲飲時,旁邊一個柔弱如林黛玉的學妹飽含熱淚,聲音幾近哽咽:“幾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我……我好想哭……”
滿座唏噓,眾學長連忙七嘴八舌手忙腳亂地柔聲安慰“很快會再見的,我會回來看你們的?!薄皼]事,有空就給你們打電話啊,別哭別哭。”
羽晴拍了拍學妹的肩:“哭什么,哪兒至于啊。我們只是畢業了,很多人還都留在這個城市呢,想見一面還不容易?畢業了,又不是我們死了,是吧?還……”
“會不會說話啊你?啊?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嗎?”吳聯拿出前社長的威嚴打斷羽晴的話,目光越過羽晴,溫柔地安慰聽了羽晴的話哭的更厲害的學妹:“別哭了,就算我們畢業了,還是會常回來看大家的。文學社什么時候都是我們的家?!?
這幾句話說道了大家的心坎里,傷感一掃而散,于是大家舉杯歡飲。
羽晴卻對吳聯的話嗤之以鼻:就愛打官腔,說得這么冠冕堂皇。這些臭男生,剛剛學弟傷感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哄啊?重色輕友的家伙們。
羽晴正腹誹呢,就被點名了“哎,羽晴學姐,你看我們這些要畢業的學長學姐們都成雙成對了,怎么你一直都是單身???”
羽晴想,完了,該起哄了吧。
果然?!笆前?,總一個人也不行,你都畢業了,家里也該著急了?!?
“再不找你就成剩女了,到時候就只好哭著到《非誠勿擾》上相親去了?!?
羽晴想,這都是小兒科,必點曲目也該上場了吧。
不出所料。
“你看,咱們這群人,就剩你跟吳聯還單著。不如你倆湊合湊合算了?!?
“是啊是啊,這樣我們也算成就了一對好姻緣,功德無量??!”
“你跟吳社長簡直就是天生一對,我們早就看好你們了!到現在都還單著,不會是都愛你在心口難開吧?”
“這玩笑你們都開了這么多年了,也不嫌累。咱敢不敢換個新鮮的?我都聽麻木了。真是一群缺德鬼,玷污我跟吳社長的革命情誼!”羽晴看他們笑得差不多了,果斷打斷。看看吳聯,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可能羽晴就是不夠細心的人,沒有發現吳聯低頭前,眼里一閃即逝的黯然。
有關羽晴和吳聯的玩笑由來已久,大一的時候,老社長他們那一屆的學長學姐就愛開他倆的玩笑。剛開始的時候,羽晴還挺不好意思,見到吳聯有些尷尬,不敢跟他多說話,實在躲不過去了,兩眼盯著地面或者天花板就是不看人。被當面開玩笑的時候,吳聯拿出招牌式的淡淡笑容不爭辯不反抗??墒怯鹎鐣蛔杂X地紅了臉,于是,大家更來勁兒了。兩個人在一個社團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來來回回合作、辦活動,后來羽晴就漸漸坦然了。身正不怕影子斜,玩笑開多了也就習慣了。他們開他們的,當事人我行我素。
可這謠言雖然不影響兩人關系好,卻總是淡淡的。羽晴稱此為純潔的革命友誼。后來流行一句話:神馬都是浮云。羽晴對吳聯說:“關于咱倆的謠言,那才叫神馬都是浮云,毫不影響咱倆的革命友誼。浮云穿堂過,革命情誼心中留?!?
吳聯瞪羽晴一眼:“誰跟你革命友誼?就你那意志,要革命年代,絕對一叛徒。你出賣不死我才怪!”
羽晴嘿嘿笑著,她確實出賣過吳聯很多次,比如吳聯被推上社長之位,比如活動出現狀況推吳聯壓陣,比如,撮合吳聯與室友……
“可是,這不才叫鐵嗎?我不出賣你,你哪能得到這么好的鍛煉機會,連你的終身大事我都要操心呢?!?
吳聯說羽晴最大的本事就是,明明應該已經無話可說了,她還能反敗為贏,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這次又是。起哄的人看當事人既不扭捏也不尷尬,頓覺沒意思。我們當面開玩笑,不就為了看當事人扭捏尷尬當做笑料嗎?這兩個人,真是不懂得配合。
酒過三巡,杯盤狼藉。幾個男生都喝得有點暈,于是仗著酒意,開始互相勸酒。羽晴她們女生在旁邊看著他們鬧騰,偶爾插句話幫他們哄一個人喝酒。
吳聯作為往屆社長,能力出眾,帶領社團創下了前所未有的成績,領導氣質出眾,為人又和善,一如既往成為了眾人敬酒的對象。都是“共患難”的兄弟,不能用酒場的客套話推辭,于是只好一杯一杯地喝。
羽晴覺得包里的手機震動了,拿出來看,是喬睿的信息:“聚餐嗎”?
羽晴回:“是的。沒辦法,都是好朋友。有事嗎?”
過了一會兒,喬睿才回:“沒事。過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羽晴想,真是奇怪,沒事還打電話,還國際長途,錢多燒手了吧?
“羽晴,我敬你一杯?!?
羽晴抬起頭,看看滿臉通紅的吳聯:“喝多了吧?你們是打算都喝趴下讓我們幾個弱女子背你們回去是吧?成心的吧你們?”
萬杰瞪著紅紅的眼睛,口吃含糊地說:“其他的是弱女子……就算了……你羽晴比大老爺們兒還大老爺們兒……你還弱……”
這話堵到羽晴的心了:“我哪只眼看見我大老爺們兒了?你見過我這樣溫柔體貼的弱女子沒?……”
還沒罵完,吳聯的杯子又執著地伸了過來:“別說話,別說話羽晴。聽我說,我敬你一杯酒。希望你能夠早日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你是弱女子,他們都不知道,你是弱女子。找個能保護你的人,你可以盡情地當弱女子……你愿意拿我當哥哥,那就當哥哥。我只認你這一個妹妹……”
吳聯一向對羽晴照顧有加,在她最難熬的時刻也陪著她。大二曾發誓戒酒后滴酒不沾的羽晴還是爽快地倒酒,碰杯,一飲而盡。
有男生在場的散伙飯,最后總是會喝趴下幾個男生,于是不得不停止,抬他們回去。羽晴送他們到男生宿舍樓下,幾個女孩子也各自回了宿舍。羽晴這時才覺得有些暈暈的,很久不碰酒了,只喝一杯,就覺得腿發軟。羽晴暗笑自己酒量大減,真是衰到家了。
宿舍里沒人。在這個用歡聚掩蓋離別的季節,每個人都忙著歡聚,忙著告別。
羽晴簡單洗漱后就爬上床,閉眼假寐。
那瓶啤酒肯定是用白酒兌過的,他們就愛那樣喝,不然我也不可能這樣不濟,一杯酒頭暈。羽晴覺得自己肯定猜對了,真是個聰明的家伙。可是當時怎么沒喝出來?想到這兒又有些沮喪。
羽晴覺得自己老是這樣,喜歡患得患失的瞎想,情緒也跟著起起伏伏。李桐說這是不成熟的表現。羽晴想著笑出聲來,身為一個比自己小的學弟,說學姐不成熟,真是不自量力的小破孩兒。
正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著,來電話了。羽晴從枕頭下摸出手機,是喬睿。才突然記起喬睿說要給自己打電話的。
接起來:“喂?!?
“聚餐結束了?”
這個人講電話從來不說“喂”或者“你好”之類的開場白。羽晴好幾次都想問他,是只有跟自己打電話才會這樣,還是跟所有人都是這樣開門見山?
“是啊,剛回來。”
“喝酒了吧。”
喬睿語氣篤定,雖然用的是詢問的句式,確實肯定的語氣。
羽晴懊惱:“啊……你怎么知道的?”
喬睿想說,你不知道你的語氣有多慵懶嗎?以前你喝過酒,都是這樣的聲音。卻只是說“猜對了而已。你先睡吧?!?
“哦。”羽晴有些失望。沒有掛電話。
沉默了半分鐘,喬睿也沒掛。
“我推薦給你的電影,你看了嗎?”
“看了?!?
又沉默。
羽晴語氣輕松:“我覺得里面男女主人公玩的游戲很有意思啊,敢不敢。要你玩這個游戲,你敢不敢?”
“不敢”喬睿回答得很快。
羽晴盯著天花板,沒有說話。原來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擁有那樣美好的兩小無猜,至少自己沒有。
十幾分鐘,兩個人都沒說話。喬睿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輕輕嘆息,仿佛怕驚醒她的美夢:“睡著了嗎?玩累了吧。”
“我不敢,也不愿意跟你玩游戲。電影里,他們的童年因為那個游戲變得美好刺激,后來也因為這個游戲變得坎坷。我希望你像個公主那樣,做一個公主般的女孩子,沒有挫折,沒有阻礙,沒有傷害地生活。我不敢帶你涉險,不敢跟你玩敢不敢的游戲。我唯一敢的,就是守在你身邊,即使這么遠,也要確信你每天過得好。”
總是這樣,講著講著就睡著。喬睿輕笑,我的聲音是催眠曲嗎?
每次聽到你這樣睡著,心里面就很安靜。睡吧,我一直守護的寶貝。
提醒過多少次了,睡前要關機,總是不聽話,像第一次見你時那樣的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