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燈的人很多,五月前后的夜晚,微微有些涼意,卻也恰到好處。歸幕鎮(zhèn)的東南角,一條名為安水的河流經(jīng)此地往南流去,在更遠(yuǎn)的南邊,與漢水相連。安水的西岸,也稱安右,木辭如今所在的地方,正是安右。
木辭隱約知道一些安右地區(qū)的習(xí)俗,四月底五月初,正是祭祀的時節(jié),這也是木辭來此的原因。
安水其實(shí)只是一條很淺的河流,但卻有著很重要的地位,因?yàn)檫@是一條靈溪。
所謂靈溪,并不是其中蘊(yùn)藏了多少靈氣,而是因?yàn)檫@條河流具有靈性。傳說安水靈溪起源于天水,天水自青陽這一段流域,河流中的靈氣屬金,然后自青陽至漢水流域,水中靈氣屬木,順漢水東流而下,正好流經(jīng)楚南,是水至火的演化,然后流經(jīng)王屋山,再不見蹤跡,是火生土。有人說王屋至天水本是一個輪回,來也神秘,去也無蹤。
但是這并不是木辭在意的,木辭此行來意,僅僅是為了見一個人。
“木辭哥哥,你是要來見誰呀?”云兒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見木辭看來,頗有些不好意思。
木辭指著下游一處閣樓,“安水師用,曲藝無雙?!?
“師用?”
木辭點(diǎn)頭,對姜淇問道:“你還記得老師當(dāng)年的評價嗎?”
只見姜淇若有所思,然后驚訝道:“你是說繞梁三日的師用?那不是傳說中的人物嗎,真有此人?”
“我曾有幸聽過一曲,至今難忘?!蹦巨o懷念般的看向小樓,“所謂大隱隱于市,今日是來赴兩年之約。”
“兩年之約?我怎么從未聽你說過此事?”
“其實(shí)我也是剛想起來。”木辭輕笑一聲,“若不是路經(jīng)此地,我倒真的忘了當(dāng)年的事。當(dāng)年在青陽,我隨老師下山……”
“說實(shí)話?!敝灰娊恳黄沧欤值牟恍?。
“好吧,我當(dāng)時是偷偷跟著……但是以老師的實(shí)力,怎么可能會發(fā)現(xiàn)不了我呢?所以說起來,我就是隨老師下山,而且后來還是師用親自邀請的我!”
“我可不信,要是當(dāng)真邀請你,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可能會忘?而且還是兩年之約!你要是不說實(shí)話,我跟云兒再也不搭理你了!”
“嗯嗯!”云兒也跟著笑道,只是眼中盡是笑意。
木辭長嘆一聲,“那好吧,我說實(shí)話就是了。當(dāng)年師用的確邀請過我,只不過他說的是,有緣可以一聚,所謂的兩年之期,是我自己加的,但是離現(xiàn)在的確是兩年。”
姜淇打趣道:“那上次也是兩年之期,你怎么不記得?而且我記得,你之前下山好些次了吧,一年之期與兩年之期相差不了多少吧?”
木辭沉默一會,身前凌亂的楊柳枝條飛舞,遠(yuǎn)處盡是人們歡快的聲音,絲毫沒有因魔族的事影響到情緒,木辭強(qiáng)壓下心頭散亂的思緒,輕聲說道:“只是突然有些想念老師了,過來看看?!?
姜淇一愣,“平白無故的,想老師做什么?”
“沒什么,既然來都來了,不去登門拜訪一下,總有些說不過去吧?”
“神神秘秘的,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姜淇沒好氣的看了不辭一眼,然后偏著頭指向云兒說道,“這大晚上去咱們見一個男人,你覺得合適嗎?”
“嘿嘿,這你就不用多心了,我今晚先踩好點(diǎn),明天再登門,管教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木辭笑的很是得意。
“那你就去吧。”
木辭一愣,“你不反對?”
姜淇卻牽著云兒的手,已經(jīng)走遠(yuǎn),只見她回眸一笑,“既然是踩點(diǎn),你一個人就夠了,我跟云兒呀,去前面賞燈了?!?
木辭啞然失笑。
“這樣也好,我先去問問情況,若是事不可為,再做決斷吧!”
其實(shí)木辭本是沒有想過來見師用,只是遠(yuǎn)遠(yuǎn)見到夜空下的燈火,想起一些往事來,尤其此事跟云兒有關(guān),卻又不希望姜淇知道。
嘆了嘆氣,木辭看向小樓方向,那里,是周圍少有的沒有燈火的地方,但是木辭知道那是小樓主人的習(xí)慣,他不喜歡點(diǎn)燈,因?yàn)闊艋饡_亂心緒。
至于祭祀,木辭本就沒放在心上,只是恰好記得,上次來時,也是安右祭祀時節(jié)。。
……
翌日清晨。
客棧外,木辭早已等候著姜淇和云兒??吹贸鰜?,兩人昨晚很開心,臨出門臉上都掛著笑意,但是木辭卻很是不開心。
因?yàn)樽蛲砣バ菚r,發(fā)現(xiàn)小樓早已人去樓空,連一張字條都沒留下,只有一陣晚風(fēng)笑話自己,感嘆一聲天意后,便收拾心情去尋姜淇了。
木辭下山之前,曾給過兩女一人一個玉佩,上面有著一種獨(dú)特的追蹤陣法,所以木辭才放心讓兩女暫時離開一陣子,眼看兩人離開已經(jīng)有一小會了,木辭心頭自然放不下。
找人的過程很順利,放燈的游人也沒有不開眼的,周圍的路人也很和善,一切都很和諧,木辭一下就認(rèn)出了兩人的背影,只見兩女正在與邊上的商販說話,木辭徑直上前隨意的一拍姜淇的肩膀,然后……
木辭的左眼圈現(xiàn)在還有些腫,本來想讓云兒再幫他一下,但是云兒怎么都不肯,說是怕傷到木辭,萬一留下后遺癥就不好了,木辭頓時無話可說。至于姜淇,同樣是修的水屬性,但是木辭可不想右眼再出問題,而且木辭很懷疑,姜淇就是故意的!因?yàn)樗浀?,云兒已?jīng)先喊出那聲“木辭哥哥”了,然后就見她一拳揍過來……
“木辭哥哥!”
只聽一聲歡快的聲音,云兒從樓上快步下來,早上的人并不算多,還未出客棧門,便一直盯著木辭的眼睛看,紅唇微微顫動,明顯是強(qiáng)忍著笑意。
“你還笑!”木辭走上前去,將云兒飄亂的額發(fā)理好,然后驚疑出聲,“什么時候換的衣服?我記得昨天沒有買這件???”
只見云兒現(xiàn)在身上穿的衣裳,雖然也是淺綠色,但已經(jīng)不是昨天那件偏青色的淺綠,而是偏藍(lán)色的湖綠色,只是樣式很是相近,也難怪木辭一下沒發(fā)現(xiàn)。
“嘿嘿!木辭哥哥,這是個秘密哦!”
木辭頓時臉色一黑,“是哪個教你嘿嘿笑的?一點(diǎn)都不淑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