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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難言之隱

  • 凌虛訣
  • 葉落孤城閉
  • 3318字
  • 2018-09-01 07:54:57

唐家堡的正堂,已經鋪好了柔軟的紅毯,墻上的燈、房上的梁、甚至連林間的樹上也都系上了紅色的彩帶。

這是一副足夠喜慶的場面,那燈罩外也貼上了紅紙,紅色的光,照著那一張大理石的桌子,照著圍坐在兩旁的唐門弟子。

唐流蘇突然有些緊張,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已經成為實質上的唐家堡主人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當上唐門家主的背后,有不少元老的生命就如秋葉一般地凋零了。這桌上少了許多張熟悉的臉,這些人應該都不在人間了。唐流蘇其實心里跟明鏡似的,這些消失的人,并不是不期待家主的交替,他們只是不期待這個接任的人是唐流蘇。

這些消失的人不是唐家曾經的核心人物,就是在唐門呆了三十多年的元老,他們本來連招呼都不屑于跟唐流蘇這樣的小輩打,昔日相逢,就連唐流蘇的問好,都會被他們直接漠視,時至今日,他們更接受不了這樣一個小輩成為自己的家主。

無疑,唐柯離是的行事方法是一如往常的果決和高效——

既然要把唐門完全交給小輩了,那這些不識時務的老東西,也該被一些新鮮的血液取代了。

所以他們消失了,永遠地消失了。

唐門的人其實很奇怪。

因為做殺手這一行,他們需要一些先天的條件,長相越普通越好,他們都希望自己的臉就像一個普普通通,走在街上甚至不會瞧第二眼的路人,能夠讓人轉眼即忘。

也的確如此,唐家堡除了榜上有名的十大殺手,和一些行事不按常規來的異類——例如唐流蘇,都是些不起眼的角色。

正是這些不起眼的角色,卻在暗處,隨時隱匿著自己的殺機。

唐流蘇突然覺得先代掌門是真的了不起,因為他實在認不出這些人的名字——雖不說長得完全一樣,但實在太過普通了。可是作為掌門,他應該清楚這些事,至少,他得分得清誰是誰,誰曾做過哪些事,誰曾完成過一些不可言說的絕密任務,誰是可以用來當刀刃的人……

可是他目前,連人都分不清楚。

所以他唯一的倚靠,就是他的師父。

十大殺手之首——唐黑風。

所以他也非常倚仗自己的師父,知道只要自己開口,師父就一定會去為自己做任何事——有難度的事情,還是交給自己人會比較放心一些,這是人之常情。

“唐柯離前輩怎么還沒有來啊?”

已經有些弟子在交頭接耳地議論了。

“是啊,家主一向守時,怎么會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你說家主會不會出現了什么事?”

“嗨,別叫家主了,家主現在不是已經坐著了嗎!叫前輩比較合適。”

“對,前輩,前輩一定是手邊有些事給耽擱了。”

“能有什么事?掌門令都交出去了,現在就是個儀式。你看咱們唐家堡什么時候布置得這么隆重過?”

“也是……按理來說,這么大的事情,前輩不可能不做好計劃啊……”

大家都期待著朝著門外張望,都想知道究竟今天唐門上一代家主會用什么樣的態度出現——

唐柯離一向神秘,多數弟子見到他都已經是好幾年之前了。

他通常都會把自己關在那間幽閉的小屋子里。只將一些重要的任務分配給適合的人,一些其他的單子都是分發下去,或者等弟子們自己來根據賞金接單。

唯一跟他打交道多一些的,大概就是十大殺手,和十大殺手們自己培養出的接班人了。

好在唐流蘇這個名頭,已經在唐家堡中很響亮了——

大家都曾私下說過一些話,意思大概是:唐門何止十大殺手,分明是十一殺手。

這唐流蘇,就是第十一個。

有這樣的說法,當然也有反駁的,唐流蘇怎么可能是第十一個,你且看看,近些年唐黑風已經沒什么活兒了。其實就是唐流蘇接替了他,這還不夠明顯嗎?

所以如今唐流蘇能成為這個掌門,至少,在很多弟子眼里不算特別奇怪。

畢竟,年紀輕輕能到這個程度的,就他一人。

有些人一直都盯著唐流蘇,似乎想看看他究竟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除了,他是一個殺手,長得并不普通,相貌出眾還有不小的名氣以外——

唐流蘇終于說話了,他開始安慰這些交頭接耳的門人——

“再等等吧。”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

一種近乎黑暗的不安,一點一點涌上唐黑風的心頭,他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唐流蘇:“掌門,要不讓我去看看師父吧?”

唐流蘇點了點頭,其實他不太適應自己的師父喊自己掌門的樣子和語氣。

師父對徒弟恭敬,總歸不是一個好現象。

可他只能在心里苦笑了——“有勞師父跑這一趟了。”

唐黑風在唐柯離差不多能取代自己完成任務的時候,已經漸漸地淡出了眾人視野,成為了唐柯離的專屬仆人。

——他的確是最適合去看看的人選。

晨間的小徑總顯得特別幽森,這讓唐黑風心頭的不安更加濃厚,憑借對一個人的了解和自己的直覺,他敢斷言唐柯離的遲到一定不是巧合,而是另有隱情。

這條路,他明明已經走過無數次了,此刻卻感覺分外漫長。

他終于看到了那座小樓,那小樓中還亮著燈。

小樓孤燈明,而天已大亮。

這詭異的燈火,就仿佛洞穴毒蛇的兩只眼睛,發出陣陣令人膽寒的威懾。

“師父,時辰已到。您怎么還不出來啊?”唐黑風走上石階,輕輕敲打著門,“咚咚咚”沉悶的敲門聲,更加劇著他心頭的不安。

門中并無回應。

“怎么會呢?難不成師父不在?”唐黑風已經敲了很久的門了,他把耳朵伏在門上聽著,門中沒有任何聲音。

他只好繞到了小窗前,他能看到唐柯離睜著眼睛望著窗外,只是眸中,再無焦距。

“師父!!!”一聲驚呼,他用手拍打著窗戶,唐柯離還是睜著眼睛,動也不動。

一瞬間,唐黑風覺得頭皮發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那顆心從見到掌門的欣喜變成了逐漸下沉。

只好迅速趕了回去,壓抑不住語中的哭泣——

“掌門,大事不好了!”

唐流蘇愕然抬頭,自知師父一向冷靜,如此驚恐的神情,只怕是……

所有人都跟著唐黑風跑到了那原本僻靜的小院里——

門,被撞開了。

所有人都能看見——

唐柯離跪在凳子上,雙手緊握著一把短劍。

他親手,將短劍插入了自己的腹中。

唐流蘇感覺血液往頭上直涌……

桌上有兩封信,一封是寫給唐流蘇的,另一封是寫給唐黑風的。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散了吧……”唐流蘇幽幽得嘆了一口氣——所有的紅毯和彩帶都撤了下去,就連燈上貼的紅紙都已經扯了下來。

燈籠也換成了白色的。

唐家堡突然之間開始為唐柯離舉辦著喪事。

唐流蘇突然覺得命運真會捉弄人。

唐黑風,已經讀完了信,他的心情從悲痛變成了苦澀。

他終于理解了家主為什么會選擇自我了斷。

他也從密室中墻角的縫隙里取出了那本小冊子。

他沒有翻看,也不敢去翻看,原封不動地壓在了自己的枕頭下。

唐黑風從這一刻終于理解了,為什么唐柯離一直說“我的時間不多了”,為什么會在這樣一個日子選擇自我了斷。

這不是選擇,而是別無選擇。

唐流蘇已經把唐柯離吩咐下來的事情一件一件地交代下去了,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他看著那封信的結尾,心底一片混亂。

信中是交代他的身世的——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自己當初見到明衍淞的時候會有那種一見如故的親近感。

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踏雪公子喝酒。

喝酒,而不是喝茶,只有酒精麻醉住神經才能讓他的痛苦好上那么一些。

現在他們已開始喝酒。

最快的馬,最快的速度,見到踏雪公子的時候,唐流蘇完全愣住了。

踏雪公子仿佛是正等著他來一樣,輕輕念了一句話,“蘇家的淵源你想不想聽聽?”

唐流蘇搖了搖頭,“我現在只想喝酒。”

踏雪公子安然地煮水沏茶,緩緩道:“我想跟你講一個故事。”

唐流蘇打斷他道:“我不想聽這個故事。”

踏雪公子道:“如果你聽完這個故事,你一定不會這樣說的。”

唐流蘇掩面道:“可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不是給我沏茶,而是給我倒上最好的酒。”

踏雪公子輕嘆道:“想不到你居然開始愛喝酒了。”

唐流蘇疑惑地問道:“為什么我不能喝酒?”

踏雪公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因為你現在喝酒一定會醉,你醉了以后,一定會傷到身體。”

“我不會醉。”

“每個酒鬼都會這樣說。”踏雪公子為他倒了一壺茶,“他幫你治好了的身子,不是給你自己用來折騰的。”

唐流蘇聽話地將盞中的茶一飲而盡,“你說得對。我應該喝茶。”

踏雪公子又道:“那你今天索性把這個故事聽完。”

唐流蘇點點頭道:“你說的蘇家是哪個蘇家?”

踏雪公子忽然壓低聲音,道:“你名字里的,又是哪個蘇家?”

唐流蘇怔住。

踏雪公子又為他倒了一杯茶,低聲道:“所以這個故事,是講關于你父親的。”

唐流蘇望著踏雪公子道:“天下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踏雪公子突然笑了:“只怕讓你失望了,我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別人不知道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可不屑于去說。”

唐流蘇望著天,嘆息道:“我不想聽的時候,你偏要說。如今我問你的事情,你又裝作不屑于去說了。”

“你什么時候問了我?”

“現在還來得及嗎?”唐流蘇苦笑道,“他知不知道?”

踏雪公子神色古怪地盯著唐流蘇看了一眼,猛地搖頭,斬釘截鐵道:“你絕對不可以告訴他這一件事,絕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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