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相竹擔心趙有受暗傷,不便直說:「趙大哥,你先回房間清洗一下,等會我們拿些藥酒去你房間坐一下。」趙云龍正有很多疑問要問這位年輕的世外高人。答應道:「好啊,我不需要怎么清理,你們盡快上來。」?韓嵩因為還要照看陳易偉,對相竹說:「你和蘭妹去吧,我就不去了。」相竹意會地點了點頭,回家去取跌打藥酒了。
趙云龍回到房間,身上多處隱隱作痛。且衣服已臟亂。只得忍痛洗滌更衣。再套了件毛衣外套,洗凈茶杯靜待客人。幾杯熱茶剛倒好。陸相竹和吳蘭敲門進來。因為樓下的光線較暗,這時云龍才能看清陸相竹的模樣。身材中高微胖,五官清秀。兩道清淡的眉毛下,眼睛不算很大??慈藭r目光友善而平和,含情而有神,言行舉止像老人一樣緩慢。
云龍招呼兩人坐下喝茶。吳蘭將兩瓶琥珀色的藥酒放在桌角,面帶一些歉意地說:「趙大哥,這藥酒內服外用都行,你可以試一下。」趙云龍喝了幾口熱茶,身體舒緩了許多:「謝謝你們,我今天是輸得心服口服了。但兩場比賽下來,我完全搞不清楚對手的狀況,尤其是易偉,能不能如實的告訴我,你們怎么看這兩場比賽。」相竹側身看著吳蘭:「蘭妹,仁勇那場我不在,妳說說妳的看法吧,我也很想知道呢!」吳蘭無法推辭,抬頭回想了一下:「我說說我的觀察吧。剛開始趙大哥占有明顯的優勢,我認為仁勇會很快經受不住趙大哥越來越快的攻擊。沒想到仁勇適應的很快,和趙大哥沉穩地周旋了一陣,想耗盡對手的體力。字門拳屬文人拳法,養成了仁勇從容不迫的搏擊個性,加上字門拳重內功柔勁,化解了不少重擊危險。但后來,趙大哥的體力始終不減,仁勇在距離感和出手時機上經驗都不夠好,調息開始不穩,一向優雅鎮定的他,讓我頭一次看到他孟子急、莊子亂的,果然沒多久就被趙大哥的重掃腿踢倒了?!龟懴嘀袼坪趼牭媒蚪蛴形叮杜哆B聲。吳蘭停頓了一下說:「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和易偉的比賽相竹哥你既然到了,你來說吧?!瓜嘀褶D身對著趙云龍說:「老實說,要是我早點知道,我不會同意易偉用神打功的,這樣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這樣吧!趙大哥,我不知道從何說起,還是你有什么疑問就問我吧?!埂高@樣也好,就是請你說詳細點?!冠w想了一下說:「首先是他的體能不正常,我累的筋酥骨軟,小陳怎么會大氣都不喘一下?還能繼續打敗韓嵩?哦!還有,他為什么要在恍惚的狀態下比武?看起來蠻嚇人的。」相竹下意識地將雙腿盤坐在木沙發上,沉吟了一下:「趙大哥基本上是在問同一個問題,易偉家的羅漢拳中有一種功法叫羅漢神打,在中國武術中和它類似的還有『性功拳』。雖然羅漢拳是所謂北派的外家拳法,但我們村無論內家拳外家拳都修練氣功打坐。所以易偉的神打更像性功拳。這兩種拳中的個別好手,一般都要博學百家的拳套動作,有點像畫家所說『搜盡奇峰打草稿』,因為在冥想中行拳,腦海中需要巨量的動作招式,所以他的拳腳招式看起來很亂。再說體力問題,易偉在比賽前已打坐幾個小時,在剛剛出定的狀態中出來,屬于一種半清醒半入定的狀態。在意念力的控制下打拳,功力淺者,控制力稍微不好,會陷入原始的本我狀態,象野獸一樣危險。如果太清醒,又沒法借助到神通力,所以我一直反對將它用于搏擊。而且易偉有幾次自己一個人獨練,都沒辦法停下來,要靠拳社的其他人合力幫他。」云龍半信半疑地問:「我看過有人練氣功時進入到『自發功』的無意識舞動,難道在這種狀態下就永遠不會累嗎?」「這要看內功的深淺,以我的經驗來說,人在練習禪定的過程中,人體的經絡氣脈像是從不導體、半導體、導體到超導體的逐層進化。內功越深,經脈越暢通,所需要的養分會從腸胃提供變成由意念力供養。肢體劇烈運動身體井不會累,但精神耗損還是很大的。」趙云龍聽的似懂非懂,不過畢竟眼見為憑,有些神往起來,求教道:「相竹小哥有空能不能教我坐禪和神打的功夫呢?」趙云龍興致高昂,可陸相竹似乎沒什么興趣,低下頭淡淡地說:「打坐對人的身心影響極大,主要目的還是養清凈身和開智慧,用于武術搏擊實在是低端的應用?!乖讫埪牫鼍芙^的意思,轉頭對吳蘭說:「不是說相竹的武功是你們中最厲害的嗎?我怎么覺得相竹對武功興趣不大?!箙翘m回道:「相竹哥早已走出打人的技法,他治人和化人的技巧都高的很呢!」想起剛才驚險中制服易偉的場景,趙云龍心中嘆服,恭維道:「真是了不起??聪嘀裥「绲淖?,就很有少年高僧的風范呢?!共幌胝f著無心,聽者有意。吳蘭聽到高僧兩個字時,含笑紅潤的臉上像被一個無形的雪球擊中額頭,頓現冷冽悵然。相竹看在眼里,忙轉移話題向云龍介紹兩種藥酒的功效和用法。隨后囑咐客人早點休息,借故早早和吳蘭回家去了。
趙云龍喝了藥酒,渾身多處隱隱作痛。也無意做其他事,早早上床躺下,卻輾轉難眠。想到相竹說武術是內功打坐的低級應用的一番理論,覺得難以茍同,但也無心多想,不知過了多久,在藥酒的作用下,趙云龍帶著困惑和疼痛慢慢昏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