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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醫治病

話說第二天一早,衙門口就停著個轎子。雷睦也早早地來叫辛章,辛章還趴床睡呢。辛章好不容易被叫醒上了轎,一顛一顛前往曹娥江畔,打盹也不可得,苦了轎子里的辛章啊。

曹娥江畔早就搭好祭臺,清走漁夫。辛章下轎,直奔江邊,先脫鞋涮涮腳,再席灘而坐,叫來雷睦一同坐下。雷睦不想得罪他,只得照做。

“雷知府啊,你說在江水上設船牙如何?”辛章終于問了一個和他此行有關的問題。

“回大人,江上可以勉強通貿,但設牙不太可能。”

“噢?為何?”

“聽傳言講,江里不平靜。”雷睦說。

“哼!不過是些迷信!本官要親自弄一扁舟入河,以示江上無事!”

雷睦攔他不住,只能從近處漁家借來一只好船給辛章用。辛章免了一切隨從,自己上了船,劃槳緩緩靠向江心。

可辛章畢竟是官,平時不務漁活兒,到了江心就撐船不穩,掉下江去。慌得一眾善水者急忙下江去救。好歹救上來一個活人。

“辛大人,您不要緊吧!”雷睦嘴上這么說,心里卻嘀咕:你說來祭江,卻跑來劃船,這下可自取其辱了。

“我,我這……呃……啊!嚏!”

辛章說不了話。雷睦見狀,草草收場,帶著辛章回府了。

卻說辛章入府,告示貼出。辛章說自己掉下江去染了病,還說自己被河妖拉下水訓了一頓,還說船上設牙實在幼稚……總之,收束全文的話是:我得放假休整!

那天審案時大家都看到了辛章的專橫跋扈。大家都覺得辛章罪有應得,把這事兒當樂子笑。

第二天一早,雷睦來請他去衙門審公文,辛章說自己頭疼,腰酸,腿麻,耳塞……辭病不去。

別看辛章靠著病擋著。其實辛章體格特別好,只睡一宿覺,風寒已經好了大半,卻仍然稱病。急得雷睦也寫了份告示,急求醫生。

冰子看了告示,心生一計,把裝藥的包袱揣進一個木盒子里,換一套長袍,化妝成郎中模樣,揭了告示去見雷睦。

雷睦見有人來治病,大喜,拉著冰子就上了馬車,趕去辛章府上。

“有勞先生行醫。不知先生怎么稱呼?”

“小醫行跡江湖,無真實名姓,化號子冰。”

“噢,那先生可知道辛章大人所患病癥?”

“辛大人受寒驚悸,最近應該食欲不振,作息不穩,言語支吾,精神恍惚,經期紊亂……”

“什么?”

“呃……大人恕罪……小醫說錯話了……總之,辛大人從頭到腳,從里到外,從形體到精神,都倍受煎熬。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無恙的地兒。”

“那子冰先生欲如何施救?”

“呃……小醫未曾與辛大人謀面,醫道講究望聞問切,小醫得問診后才能定好醫治之法。”

“子冰先生,有些事我還是先交代清楚罷。”

“何事?”

“辛章是最早追隨陛下的當朝大臣之一,平日在朝廷上是個好臣,只是有些鋪張,好顯擺,但從不貪贓枉法。來到浙江之后,我發現他言談舉止不似往常,恐怕是害了心病,受了刺激。”

冰子一想,其中有事兒呀,就問:“辛章大人在來紹興府時可經過曹娥江附近?”

“他來紹興府之前確實去過上虞視察,這與辛大人患病有何關系?倒是辛大人昨日去江邊祭祀不慎跌下船才染了風寒。”

冰子聽了,說:“請大人聽小醫一句話。”

“先生有何見教?”

“布政司大人官兒大,治病時怕有人來鬧。”

“先生放心,有一班巡邏兵守護。”

“太少!要把院子圍著,三步一人。”

“這是何意?”

“小醫自有道理。莫非知府與小醫萍水相逢,就不信小醫?”

“哈哈哈……我雷睦最信得過的,就是百姓!”

不一會兒,雷睦和冰子就來到辛章的行府。這辛府雖說是行府,可大門是用金粉涂的,門匾也鑲了金邊,門口兩側矗立兩根盤龍柱子,就是樓梯臺階也是鏨刻雕花,每個階就是一幅畫。

“這……這臺階讓小醫怎么敢下腳踩?”

“這階梯本來就是隨便踩的,辛大人巴不得換呢。還請先生快去瞧病。”

冰子想,辛章先不用治別的病,這富貴病就夠治幾年的了。

“門外是誰!”

雷某答道:“辛大人,是郎中來給您瞧病來了。”

“讓他一個人進來罷!”

雷睦只能把冰子請進辛章的臥坊,自己離開了。冰子進了內院,那些侍女、庖丁、優伶、端茶的下人、趕馬的車夫、掃院兒的管家、抹灰兒的雜役……都等在辛章臥坊門口呢。

冰子進屋,發現只有辛章一人蒙著大被隔著榻簾躺在床上,周圍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你就是來治我病的?”

“是。小醫行走江湖,大家都叫我子冰。聽說布政司大人患病停政,小醫恐耽誤了正事兒,特來診治。”

“嗯,你有什么本事啊?”

“小醫不喜歡用藥治病,而善假借其他玩藝。”冰子神秘地說。

辛章覺得新奇。“嗯?不用藥怎么治病?”

“且聽小醫道理。凡病者,皆外染疾,內患憂,而人全身皆通心脈,故病皆心病也。”

“這理論挺新鮮,給我仔細講講。”辛章倒是不急著讓他診病。

“有人心神交瘁,由內至外,可致頭痛目昏,精神恍惚。有人外來毒患,由外至內,殃及形體,本可避免不測,卻心里自信不足,潰底氣,榨心神,愁眉終日,郁郁而終。故江湖上瞧病,必先穩患者心志,再細細瞧病確診,最后才是徐而用藥。病愈,三分靠藥,而七分靠心。”

辛章聽罷,說:“好!先生醫道妙哉,那就請先生開始瞧病吧。”

“請辛大人先讓小醫把脈。”冰子說著,就要起身來到榻前,辛章卻喝住他:“你別過來,本官所患病癥罕見,莫傳染了你!”

“唉!別呀,方才小醫見院子里的下人們都紅光滿面,就知道這病不傳染。大人還請露出一只手來。”

辛章聽罷,只得伸出一只手去。冰子見是左手,也不計較,三指一掐,竟察覺兩道脈象,弱脈者急促,強脈者和穩,兩脈交織,難分彼此。多虧冰子曾淺習醫術,不然一般庸醫絕對難以察覺異脈。

冰子瞧這脈象,再聯想雷睦的話,知道辛章本尊出了事,心里就有數兒了,說:“辛大人的脈象也是穩中透虛,小醫想瞧瞧大人面相。”

辛章也照做了,抬手顫著拉開榻簾,把自己的頭從被子里伸出來。

冰子仔細瞧瞧,驗了舌苔,看了眼瞼,佯裝大驚,說:“哎呀,辛大人面色顯黃,缺少生氣。想必是目不明,耳不聰,感官皆有些脆弱?”

“正是,尤其是耳朵里經常作鳴,外聲不入。現在我是口中無味,飲食無欲。又有頭疼,腰酸,腿麻……凡所折磨人之癥皆集于一身,子冰先生可有妙藥除之?”

“小醫治人不習慣用藥!”冰子微笑著,鞠躬致禮說,“大人可先給小醫叫來平時所有服侍您的人。鮑魚之肆產惡,芷蘭之室產善。欲查疾病,先看環境。待小醫觀察觀察再定藥方也不遲呀。”

辛章一笑,說:“那還請先生代辛某去叫,我下床不便。”

冰子出門一看,好家伙,廚子一列,雜役一列,大家各聚其類站隊,滿院兒皆站滿了人。冰子再遠望,院子外面雷睦的兵已經就位。冰子暗喜,著手準備辦事了。

冰子見每一隊為首的都是頭頭,就吩咐說:“你們都是圍著辛大人伺候的,要看病還需各位支持。你們平時干什么,現在就進屋做什么,需要什么工具自便拿來。待會兒我會領著各位陸續進屋的。”

那些領頭兒的人瞬間四下散去找家伙,冰子也回到辛章臥坊等候。

“我說,你給我瞧病,讓他們來做什么?”辛章有點兒疑惑。

“辛大人莫多問,醫道奇妙,不可明言吶。這樣,小醫先給大人放松放松,按摩按摩如何?”冰子說著從包袱里拿出一方白巾。

“也好也好。”

冰子教他坐起來,用白巾包住后腦勺兒,裝模作樣地按揉起來。辛章正享受著,輕聲嘀咕:“唉,這么些年了,頭一次享受這么舒坦的按摩,還是外面的人手法好哇。”

“外面?”

“呃……你只管瞧病,不該問的別問!”辛章言辭閃爍,故作鎮定。

冰子聽罷,也不言語,繼續按摩。冰子技術好,沒一會兒辛章竟享受得睡著了。

“噢?那我要是非問不可呢?”

冰子語氣一變,把手放在辛章脖子上一貼,可憐辛章未叫出聲,喉嚨里突然噎住一塊冰,咽不得咳不得,卡住聲帶,不能出聲。冰子再將手指點在辛章雙眼上一戳,那眼睛瞬間凍成晶瑩的冰球,瞅著精神,卻啥也看不見。冰子又把手指堵在辛章兩耳,稍稍作法,將辛章連耳道帶里面凍得結實。辛章痛醒,推開冰子,亂撞一氣。

冰子趁勢連忙出門叫道:“辛大人病發,人已經瘋了,速來幾個壯丁拉他鎮定下來!”

那幾個抬轎子的伙計急忙進來,七手八腳地拉住辛章。辛章想叫,卻出聲不得。

冰子再看外面,有個抱琵琶的優伶正在等候,就叫她進來,吩咐道:“眼下讓辛大人穩住為先。音樂可助人鎮定心神。你就在一旁奏樂,常聽者為上,別讓小醫小瞧了您的技藝啊。”

那優伶應允一聲,調弦定音,就開始撥了。好一番弦槽跳金音圜壁,指尖淘浪樂驚心,撥撥扣弦,弦弦振魂,竟是西楚霸王遭逢的《十面埋伏》。辛章雖聽不見,可耳朵里的冰卻隨著琵琶曲振動,漸漸化出水亂淌。一曲結束,辛章耳朵里灌滿了水,已經失聰了,傾力掙扎卻不可脫身。

冰子笑說:“姑娘技法超群,可辛大人還未鎮定,請容小醫再想辦法罷。”那優伶起身謝過,就離開了。

冰子心里想:你這家伙,我看你何時現原形出來!冰子忽然見車夫一手握馬鞭,一手牽匹馬走過來。冰子叫他進來,吩咐伙計們把辛章抬下地,脊背朝上,讓車夫騎在辛章身上抽鞭子。

“先生……您這是治病嗎?哪有……再說了,我也不敢……”車夫支吾推辭,卻被冰子扶著肩膀,架在辛章背上。

“閣下莫怕!辛大人精神緊張,筋骨僵麻,要想讓他鎮定下來,就得活血舒筋。現在看來只能用土方子了,將血逼出一些,出了一切后果由小醫一人承擔。你若耽誤治療,那就是死罪!”

那車夫怕了,噼噼啪啪抽起來。冰子只是坐在一邊,提筆寫著些什么。直到辛章后背全是血痕了,冰子才收好筆紙,叫停下來。再看辛章,那脊背上的血汩汩地淌著。辛章疼得出汗,摻著血流進眼里,灼瞎了眼。辛章再次掙扎起來,還是被八九個伙計拉住。冰子見狀,捏一捏辛章的脈,咂咂嘴,讓車夫離開,叫來了庖丁。

庖丁提著菜刀就進來了,見辛章慘狀驚愕不已。冰子跟他解釋道:“辛大人筋脈雖活,可仍然狂躁,據小醫推斷辛大人是熬不住剛才的抽打,筋脈爆張,壓住了聲帶,現在連話都講不出來。還請大師傅做些食品,再裹著藥給辛大人服下。”

庖丁應允,就要去做,卻教冰子留住。

“外邊兒的,丟一條里脊瘦肉進來!”

“要現場做嗎?”

“當然!萬一出了事誰負責?”

肉送來了。冰子教庖丁拿肉剁餡兒,自己卻去扯辛章的衣服。

庖丁這才瞄了一眼辛章,當場哆嗦著剁出餡兒盛在盆兒里。

冰子提來一只滴著血的布條,使勁一擰,給餡兒澆了汁,又從藥盒子里取出一顆丹藥,扔進盆里,自己動手去和,把庖丁看得傻了。血腥和著油膩,好惡心!

“你先走罷。”

冰子說罷,抓起一團黏膩,正要往辛章嘴里送。那庖丁趕緊攔住他大喊:“你也不給辛大人熱熱熟,就生灌吶!”

“你懂什么!這藥忌火,碰著熱就發了。若是吃出事,也是豬肉不干凈。”冰子不顧庖丁阻攔,到底把餡兒塞進辛章嘴里。

辛章無可奈何,只能嚼著往下咽,卻被喉嚨里的冰堵著。冰子見他咽不下去,就收了法,那冰塊帶著餡兒直接砸下肚子。辛章終于叫出聲來,熬不住腹痛,暈在地上。

冰子也不再折磨他,叫伙計都出去。正當最后一個伙計邁出門檻時,辛章突然跳起來想逃。冰子急忙揮拳打上他胸口,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打出來,摜到墻角,竟震塌了半間房子。冰子就勢抱住辛章,甩給最后一個出門的伙計,教他喊來兵士護著辛章。外面的人都慌作一團,四處亂竄。

那伙計急忙背著辛章闖出去叫兵。那些兵聽見叫喊,急忙進來把辛章團團圍起護送出府,架上一輛車。那車接了人,立刻遠離行府。

那伙計回過神來,才看到車夫是雷睦本人。原來雷睦聽冰子要兵,就察覺不對勁,早就自己駕車在這里等候。

那伙計把冰子診斷的過程具言于雷睦。雷睦不信,正要仔細查驗,那辛章卻突然坐起伸了個懶腰,看不出什么怪異,只是衣服有些破爛。

雷睦叫那伙計把車上備好的行頭給辛章換上,又試了試辛章的視覺和聽覺,皆若正常人。

雷睦大怒,以為那伙計在騙他,就說:“有神醫來治病,你卻無故誹謗,等再見到子冰先生,本官一定當著他的面治你的罪!”

辛章卻在一邊聽懵了。

“我何病之有?還有那個子冰先生是誰?我現在在哪兒?”

這下輪到雷睦和伙計聽得懵了。雷睦機靈,說:“辛大人的行府突發緊急事件,我們先找一處安全地方安頓下來罷。”

辛章也不再多問,就在雷睦的鞭笞聲中去了一個酒樓。

卻說這邊行府的兵們早就人手一矛,去找那黑乎乎的東西。忽聽廚房有人,急忙趕來。原來是冰子拿著一個椅子慌張地圍堵著那團黑東西。

冰子見士兵來了,急忙大聲叫道:“快逮住它!”

正說著,那東西突然一竄,嚇得冰子丟了椅子躲去一邊。周圍的兵也不知所措。

混亂之時,一員將軍手執雙刀奔過來,彎下身子一刀鏟起那團,兩刀一合夾穩。冰子趁機彈出一顆紅丹,正好打散。眾人一瞧,正是方才灌下的肉餡兒,在空中散成末了。原來冰子瞧出辛章被下了蠱,用豬肉“借尸還魂”,把那蠱逼出來了。

“毒蠱已除,治好辛章大人,是諸位共力而為。小醫見了雷大人,一定替大家表功。”冰子作了個揖。

“子冰先生,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將軍問冰子。

“這,你得問抬轎伙計。”

“來人!把那幾個抬轎子的家伙帶上來!”

幾個人被揪來按住跪在地下。然而將軍左看右看,總是少了一個。

“為何少人?”

“將軍勿惱。”冰子趕緊解釋,“方才有個伙計背著辛大人出府避亂去了。”

將軍點點頭,把刀架在其中一人頭上逼問:“辛大人來的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如實說來!”

忽然有人來報:“雷大人命二位速去惠樓,辛大人和雷大人已經等候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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