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蓓蓓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田溪轉身走向街尾的千里居。她快步穿過那扇朱紅大門，門上的漣漪輕輕晃了晃，人就沒影了。

不過片刻功夫，田溪又從原地冒了出來，手里卻多了株流光溢彩的蓮花——花瓣層層疊疊，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輪流轉，連花蕊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澤，離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清冽的異香。

周圍原本喧鬧的人群忽然靜了靜，幾道貪婪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有人忍不住低呼：“是極品七彩蓮！”

張蓓蓓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把地攤上的姨媽巾一股腦塞進個布袋里，塞給田溪，又用那塊藍布小心翼翼地把七彩蓮裹緊，拽著田溪就往人群外沖：“快走！”

黑市人潮涌動，兩人像兩條泥鰍在縫隙里鉆。身后傳來幾聲“站住”“開個價”的呼喊，張蓓蓓頭也不回，七拐八繞拐進一條小巷，又鉆進一家掛著“清風茶樓”幌子的店里，直奔二樓包房，“砰”地關上門，還插了門栓，這才捂著胸口喘氣。

“我的娘，你這東西也太扎眼了！”張蓓蓓把七彩蓮捧在懷里，像是抱著塊燙手山芋，又忍不住揭開布角多看幾眼，“這么好的七彩蓮……你真的要給我？”她抬頭看向田溪，眼神里有驚喜，有懷疑，還有點防備。

田溪正端著茶杯小口抿著，聞言點點頭：“嗯，我那里還有不少。”她是真沒覺得這花有多金貴，空間里養出來的東西，哪個不是靈氣逼人。

“還有不少？”張蓓蓓差點把手里的蓮花扔出去，眼睛瞪得像銅鈴。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遇上大腿了。這老鄉看著年紀輕輕，出手也太闊綽了！她趕緊把七彩蓮小心收好，臉上堆起熱絡的笑：“田溪妹子，你想知道我那邊的地球啥樣，我跟你細說！”

“光說可能有點抽象。”張蓓蓓忽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個手機，亮屏一看，“我語言表達能力不行，不過我喜歡旅游，手機里存了好多照片，你自己看更直觀。”她把手機遞給田溪，“這黑市邪門得很，啥都能帶進來，就是拍不了這里的東西，一拍就模糊。”

田溪接過手機，指尖劃過屏幕。照片里的街景熟悉得讓她心頭一顫——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們手里拿著和這只一樣的智能手機，低頭刷著屏幕。路邊的奶茶店、連鎖餐廳、電影院……和她記憶里的 2025年幾乎一模一樣。

她一張張翻著，看張蓓蓓在迪士尼樂園和米老鼠合影，在故宮的紅墻下比耶，在海邊對著落日微笑……眼眶漸漸有點發熱。

忽然，一張照片讓她的手指頓住了。

照片是在一所大學門口拍的，校門上方“青華大學”四個燙金大字熠熠生輝。張蓓蓓站在門柱旁自拍，笑容燦爛。而在她身后不遠處，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生正背著雙肩包往前走，側臉的輪廓、扎著馬尾的背影……赫然是穿越前的自己！

田溪的呼吸瞬間停了，手指無意識地放大照片，死死盯著那個背影，心臟“咚咚”狂跳，像要撞碎肋骨。

“怎么了？”張蓓蓓見她臉色發白，湊過來看了一眼，“這是我學校門口啊，我入學那天拍的。有啥問題嗎？”

“這個……是我。”田溪的聲音都在發顫，指尖點著那個背影，“這是我以前上的大學，這個背影……是我。”

張蓓蓓懵了：“啥？這是你？”真的嗎？讓我仔細瞧瞧！”張蓓蓓一把搶過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放大又縮小，眼睛瞪得溜圓，“天哪，這背影真的是你！太神了！”她猛地抬頭看向田溪，語氣里滿是不可思議，“原來咱們的緣分那時候就開始了啊！這照片是我兩年前拍的，那天剛考完期末考，特意在校門口留個紀念。”

“兩年前……也就是 2023年？”田溪迅速在心里盤算著，“那年我導師過 55歲生日，我去他家祝壽，路過校門口時被拍的。”她看著照片里熟悉的校門，心頭涌上一股暖流——這下可以百分百確定，張蓓蓓就生活在她原來的時空，那個有奶茶、有高鐵的地球。

兩人又湊在一起聊了許久，從大學的食堂聊到城市的變化，田溪積壓在心底的思鄉之情漸漸舒緩。臨走時，張蓓蓓又塞給她一沓衛生巾，又互相留了“暗號”——下次在黑市碰面時，就用“青華園的紫藤花”作為接頭語。田溪握著那包熟悉的日用品，忽然覺得，這個冰冷的宇宙似乎也沒那么孤單了。

離開茶樓，田溪又在黑市里轉了一圈。攤位上擺著會自己滾動的金屬球、能發出歌聲的貝殼、刻著奇怪符號的骨頭……琳瑯滿目，卻沒有一樣是她買得起的。她摸了摸口袋里空空如也的宇宙幣，只能嘆著氣往回走。

回到空間時，靈正和小朱鳥在草地上打滾。小朱鳥不知從哪兒叼來根羽毛，靈追著搶，鬧得不亦樂乎。田溪沒去打擾它們，獨自走到懸崖邊坐下，望著懸浮在星空中的唐染，思緒卻不由自主飄回了過去——想起出租屋里的泡面味，想起加班時窗外的霓虹燈，想起和同事搶著點奶茶的日子……那些曾經覺得瑣碎的日常，如今卻成了遙不可及的念想。

“在想什么？這么出神。”

唐染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田溪嚇了一跳，回頭看見他不知何時已坐在自己身邊，眼神里帶著幾分探究。他剛結束修煉時，看見她坐在懸崖邊望著自己，心里一陣歡喜，可仔細一看，她分明是在發呆，連自己走到身邊都沒察覺，那點歡喜又悄悄變成了失落。

“沒什么……”田溪定了定神，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懸崖邊的石頭，“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我今天在黑市遇到了一個人，她來自我原來生活的時空。”

“黑市？”唐染皺起眉，滿臉疑惑，“那是什么地方？我們不是在原始森林嗎？什么時候又有了黑市？”

“咦，你居然不知道？”田溪更驚訝了，九幽塔明明是隨他一起出現在空間里的，“九幽塔里就有啊！”

“我應該知道嗎？”唐染被她問得更糊涂了。

田溪也不答話，拉起他的手就往九幽塔走。推開塔門，她指著左側那扇寫著“黑市”的小門：“就是這兒啊！你以前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