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沈簫已經知道李查德明年不準備去京城參加春闈，但并不影響倆人交流一下學問。比起李查德，沈簫那底子也是不差的。再加上從小生活在京城，耳濡目染下，旁的且不說，對于朝廷的風向變化，肯定比一個生活在小鎮的農家子，要清楚太多。

哪怕李查德來自千年之后，眼光長遠，見解獨到，也架不住被自身所處身份地位所束縛。

好在，倆人有一搭沒一搭聊開后，話題不僅僅局限在學問上，可聊的話題真心不少，竟然也越聊越投機。

“如此說來，三省兄，當真再沒遇到？”沈簫已經知道祝府賞花宴上，那盆讓人驚艷的五色赤丹來自李查德。事實上，沈簫對那些個花花草草談不上有多喜歡或者討厭，但并不影響他純粹收集一些比較稀罕品種花卉品種，或者古玩字畫。何況，沈簫還有個喜歡花的嫡親妹妹沈靜茹。

“茶花家里雖說還種了一些，大多都是些小苗。或許再過些日子露了色，能出一兩盆珍品吧。到時一定邀請沈兄前來品鑒一二。”

“那就這么說定了。”沈簫端起了面前的小酒盞，與李查德輕輕碰了碰杯。

置了一桌酒席的倆人就這么一邊閑聊，一邊喝酒吃菜，竟然不知不覺聊到了華燈初上。

“竟然這般晚了。”沈簫抬頭看了眼窗外，再回頭看了一眼被他灌了不少酒，這會兒正醉眼迷離單手扶著自己額頭的李查德。面前橫七豎八倒了七八壺酒壺，可見倆人一下午還真喝了不少。事實上，沈簫也已經喝了不少，超過了他平日的酒量。

沈簫湊到了李查德面前，壓低了嗓門，輕聲詢問道：“三省，你給哥哥我說句實話。”

“嗯？”

“你當真對我那庶妹沒啥心思？”

“我不喜歡那丫頭，雖說為自己謀劃并沒什么錯，但她不該……”

“不該？”

“即便真喜歡，也不能插足他人的婚事……我最是生厭的便是這個……咯……”李查德打了個酒嗝，“所以，我也只愿得一心，白首不相離。”

一心？從未考慮過這點的沈簫只覺著李查德會這般想很是另類。男人，尤其權勢越高的男人，三妻四妾非常正常的事兒，夫妻恩愛一些，少納幾個妾以及暖床的通房丫鬟。可也沒聽說誰家不納妾的。甚至，賢良淑德的正妻，給夫君納妾是賢惠的表現。反之便是不賢，犯了七出之條的“嫉妒”。

在大齊，也就是家境不怎么寬裕的平頭老百姓，一夫一妻，那也是因為口袋里沒啥銀錢給鬧的。

當然，若真能說到做到，沈簫突然覺著幫自家妹子找這么個妹夫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問題可能么？尤其現在地位并不高，外在條件限制了不允許三妻四妾，自然可以說只要一個，可一旦……只怕早忘記當初的誓言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找個地位不如自家的妹夫，顯然更能拿捏住人，也不怕欺負了自家妹子去。

想到此，沈簫又來勁兒了，搖了搖快睡過去的李查德，道：“醒醒，三省，我再問你一句，最后一句。靜兒，我那親妹妹靜兒，你可愿意？”

“不……”李查德只吐了半個音，那雅間的窗戶冷不丁地被風給吹開了，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嚇了沈簫一跳。等沈簫回過神，再想問清楚時，李查德早趴在桌上醉了過去。

著實可惜，就差那么一點點。

李查德來到大齊后，還沒像這次這般喝那么多酒，哪怕暗搓搓吃了解酒的靈露，依舊架不住這次比前幾日跟杜顯安時多喝了好幾壺佳釀。遇到這么個嗜酒的（未來）大舅子，李查德有種回到千年后，醉生夢死的那半年的錯覺。

酒是好東西，但舉杯消愁，愁更愁。

最終，李查德被抬回了他所租住的高升客棧，這般生生嚇壞了田叔，最初時還以為自家少爺讓人給打殘了了呢，差點點鬧了大笑話。饒是后來知道李查德不過是喝醉了，也依舊架不住田叔那小心臟好是砰砰亂跳了一陣。

半夜時，李查德蘇醒了過來。

“少爺，下回可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并沒有睡著的田叔湊了過來。

“讓田叔擔心了。”李查德將一旁那碗還溫熱著的醒酒湯，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隨后道，“田叔，明個兒一早便回吧。”

“少爺不打算再多留幾天？”

“不了，久留無益，徒增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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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同樣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沈簫回到了府中。趁著天色不算太晚，借著給自家親娘晨昏定省的間隙，將自家妹妹堵了個正著。

“靜兒。”

“大哥，你……這是喝酒了？”沈靜茹明顯一愣，隱隱聞到了自家大哥身上的酒味，眉頭皺在了一起，跟身邊的丫鬟吩咐道，“白菱，趕緊讓小廚房準備醒酒湯。”

“是。”白菱行禮應道，轉身去了小廚房。

聰明如沈靜茹，靈光一閃意識到了什么，便沒有著急著去正院，而是側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涼亭。兄妹倆默契十足地緩步走向那里。

“大哥，我鮮少見你像今日這般喝那么多，小心醉酒傷身。若是讓敏姐姐知道了……”落座后，沈靜茹并沒有讓身邊的貼身丫鬟們靠得很近，等待著醒酒湯的間隙，輕聲道。

而沈靜茹說提及的敏姐姐，不是旁人，正是沈簫已經訂了親的未婚妻，長公主家的敏之縣主。與沈家，也算門當戶對，甚至有點高攀。反倒是沈簫，對這門親事，并沒有太大的抵觸與期望。

明面上，迎娶敏之縣主，對沈簫的前途相當有幫助。可換個角度，對于迎娶了長公主的趙家而言，何嘗不是尋找個助力。對于兩大家族而言，沒有什么，比聯姻更可靠聯盟關系了。

身為沈家嫡孫，沈簫自然清楚的很。

沈簫沒有跟自家嫡親妹妹繞什么彎子，直截了當地直奔主題道：“靜兒，趁著這會兒沒外人，你跟大哥透個底。”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