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殺人
- 夕朝謀
- 太平閑客
- 2082字
- 2019-01-15 19:40:12
還夕聽了,心里咯噔一下,就怕出事的是季崇禮。
可是這些四散奔逃的人群她哪里擠得過去,反而是越擠越遠。最后在一個商鋪門口被石墩子絆倒,跌倒在地。腦袋偏又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石階,昏了過去,連被擁擠的人群踩了好幾腳也不知道。
等到她驀然驚醒,就見兩三個大娘圍在她身邊,有掐人中的,有按虎口的。見她醒了,急忙問她家住哪里、有事沒有。
還夕再一看四周,早已被官府凈了街,除了幾個急著趕回家的行人,就是幾步一衛的甲士。她拽著一個大娘的手,急切問道,“是不是死了人?誰死了?”
那幾個大娘一邊扶她慢慢站起來,一邊三言兩語的接著話。
“平鶴堂前頭死了個人,血濺的老高了。”
“好像是個穿官衣的,邊上還有個碎了的酒壇子。”
一聽到此,還夕更是氣血上涌,渾身的疼痛也不管了,撒開腿就向那邊跑去。
只見季崇禮脖頸胸前鮮紅一片,雙目圓睜,四肢大開,仰倒在街面當中。酒壇子碎裂在身邊不遠處,壇中剩下的酒和鮮血匯成一處,把鮮紅又沖淡了幾分。
京城府尹張培正和幾名仵作差役圍在尸首旁,遠處也似有一些人打馬趕來。
“回稟大人,從衣著上看,此人乃大理寺差役。只是,從他身上并未發現腰牌,不知到底是何人,還要待大理寺來人查證。”
“此人脖頸處有一道極深的致命傷口,胸前的血跡皆因此而來。”
“現場并未發現兇器。但從傷口來看,應該是不過五寸的短刀匕首一類。只是行兇者有一定的武功,下道極準,力道極狠。像是,江湖殺手。”
“……”
還夕正想走近些,就被身旁的兩名甲士攔住了,“此處已經凈街,請姑娘早些離開。”
這兩名甲士語氣雖然和緩,可顏色態度卻是不容商榷的樣子。
還夕怕引人生疑,只再匆匆看了兩眼,就找了個最近的巷子,跛著腳走遠了。
季崇禮遭人毒手,那紅葉必是落敗了。思及此,還夕越發地擔心起來。
她忍著疼,一瘸一拐地挪到了小蘭登巷,只看見地上一小灘血跡,不見短打男子,亦不見紅葉。再一偏頭,卻見季崇禮家門口圍著不少人。她心里一慌,趕緊半跑半蹭了過去。
就見季崇禮家的街門大開著,院內四下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幾個鄰里漢子攥著鐵鍬、棍子、斧頭站在院子里,而幾個鄰里大娘則圍在季二娘子身邊,按著止血。
還夕撥開人群,踉踉蹌蹌地沖到季二娘子身旁,只看她氣若游絲,似乎堅持不久了。
“季二娘子,季二娘子!”還夕跪在季二娘子的身邊,攥著她的手,小心地輕輕晃了晃,聲音卻是掩飾不住地焦急。
邊上一位大娘一聽這聲音,偏頭一看,奇怪地道,“你不是早上的那個小娘子,你認得她?”
還夕無暇答話,只是急切地問道,“季二娘子,你要是聽得見我的話,就回答我。季二有沒有個很貴重的東西讓你收著?或者,他有沒有什么從來不讓你動的東西?他這幾天,經常看什么,經常動什么?”
還夕的話好似喚醒了季二娘子。
季二娘子恍恍惚惚地記起季二曾經的囑托,可她并不想告訴別人,只一心想等著季二回來。她眼睛呆呆地盯著天空,混沌一片,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言不發。
周遭的人也道,“季二娘子,我們找人去叫季二回來了,也找了郎中,一會兒就到。你要是有什么想說的話,街坊四鄰都在這兒,我們能傳話的。”
可是季二娘子仍是不言語。
過了一會兒,一個毛頭小子一邊嘟囔著“遭了遭了!”,一邊冒冒失失地闖進院子里。可抬頭一看季二娘子這情況,又猶猶豫豫地站住了腳,搓著手,原地轉了兩圈,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死孩子,不是讓你去找季二嗎?人吶!”一位大娘見他孤零零地回來,又是這樣一副樣子,再一想往日季二的所作所為,氣不打一處來。
“哎喲娘,出事了!出大事了!”那毛頭小子急得直跳腳,可就是話堵在嘴邊,不敢說。
還夕知道那小子想說些什么,可是自己也不敢告訴季二娘子,就怕她急火攻心,一口氣上不來,真的去了。
還是邊上的一位大哥揪了那毛頭小子過來,粗聲道,“趕緊和娘說什么事,扣扣索索地,平時也不是這個樣!”
那小子又愁又急,趴在他娘耳朵邊上,蹙著眉頭,硬說了原委。
就見他娘睜大了眼,嗆了一口氣在胸口,讓兒子敲了十幾下后背才緩過來。可待一緩過來,一低頭,就是滿眼的淚光。周遭的人也都悄悄地叫了那小子來問,聞言皆是唏噓一片。
那位大娘摸著季二娘子的額頭,忍不住地抽泣,訥訥道,“苦命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啊!”
季二娘子看著眾人這情形,約莫是意識到了什么,呆愣了一會兒,反倒苦苦地笑了,“是不是季二出事了?他這幾天不對勁,也總是和我交代身后的事。”言罷,又愣住了,好像她自己也晃了神,半不信地問道,“他是,出事了吧?”
大娘別過頭去,說不出話。季二娘子就又轉來問還夕這個陌生姑娘,“姑娘,方才是你問我的?你也知道吧?”
還夕不敢答,斂著眼,低下頭去。
季二娘子又把目光投向了周遭鄰里,可眾人皆是哀傷地避開,沒人敢說話。
見是如此,不需言語,季二娘子就心知了真假。
她眼神微晃了晃,忽然一下又變得清明起來,說話好像也有力氣了,只是從嘴角溢出的血越來越多,“大娘,北房梁上有個箱子,要麻煩大兄弟送到承平街吳府。”
幾位上了年紀的大娘知道這是不好了,都湊過來,忍著淚圍著她,仔仔細細地聽她講話。
可季二娘子嘔出的血太多了,“我們這幾年,拆借了鄰里不少東西,我們還……”,只看她的嘴一張一合,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后面的話,卻再也聽不清了。
整個人眼見衰弱了下去,終是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