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夕坐在銅鏡前，還是困得眼皮打架，坐也坐不端正，左搖右晃的，像是在尋找一個可以倚靠的地方，然后就能接著昏昏沉沉地睡去。給她挽頭發的素蕊，只好用三指捏住發絲，剩余兩指抵住還夕的頭，這才勉勉強強地固定住，挽上了一縷。

“姑娘還是清醒些罷。”素蕊勸道，“四姑娘一來，肯定就要呆多半天。姑娘想想，今天怎樣安排？”

還夕終于挑開了眼皮，看著銅鏡中微腫的臉，無奈地嘆了口氣：“小沐瑤以前都是和蘊秀玩，再或者也是蘊晗，今天為什么會來找我？”

“還不是姑娘惹的。”素蕊拎著另一縷頭發，俯身在還夕耳邊，輕聲道，“二姑娘，是被十七嚇著了。三姑娘，是被姑娘說教煩了。這兩個，今天估計都沒心思陪四姑娘玩。四姑娘可不只能來找姑娘了？”

“唉，”還夕又是長嘆一聲，撫桌言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門口忽然傳來“咚咚咚”的砸門聲，緊接著就是沐瑤略帶稚氣的喊聲：“姐姐好了沒有，再不出來，我就要沖進去了！”

“再等一下！”還夕連忙扭頭答她，而后就板板正正地坐直，指了指自己的頭發，讓素蕊快些挽好。

素蕊挽發的動作利索起來，依舊不忘問著：“姑娘也快想想，帶四姑娘去哪里玩。”

“肯定不能在府里。”還夕仔細想著，“蘊秀和蘊晗都住在東花園邊上，花園里喧鬧，肯定會擾到她們。最好還是出府，去街上轉一轉。”

還夕其實對今日的安排是有打算的。她原想著去醬園巷再轉轉，看有沒有什么能儉省些銀兩的方法。但是如果帶上小沐瑤，那就必然要有一眾仆人跟隨。一是太打眼，二是不方便。再或者，她還想去雞毛小店請桿子頭出山當茶社的掌柜。她總覺得桿子頭是懂茶的，不管能不能做長，請個懂行的人來管理店面，總比自己這個外行要順得多。可是帶著小沐瑤，那邊亂糟糟的地方自然也不適合去。余下城中熟悉的地方，就是那些茶樓和蓮心齋了。茶樓里沒什么好玩的，小沐瑤肯定坐不住。蓮心齋里倒是有好吃的，但是她現在躲十七還來不及，又怎么會自己往上撞。

思慮間，還夕想起了一個最穩妥的地方：“咱們去奇灃商行。”

“可是吳家三郎南下迎親去了，不在店里。”素蕊疑惑，“姑娘去了，找誰呢？”

“找謹娘啊！”還夕言道，“還和上次蘊晗帶咱們去的時候一樣，在后院辟出一間屋子，讓謹娘找一些新鮮的西洋玩意兒，擺在桌上，讓小沐瑤自己玩就行了。我也可以和謹娘打聽打聽，看看她知不知道茶社經營。”

素蕊聽了這話，唇角有些僵硬：“姑娘不會是想挖吳家三郎的墻角吧？”

“怎么會！”還夕揚了揚手，“他們認識的人，終究比咱們這些不出門的人要多一些。若是他們有認識的合適人選，我不也省得再花大力氣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