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舞龍燈，是肅州安陽一帶的習俗。

六七丈長的五彩龍形扎紙里，嵌了二十多盞琉璃水晶燈，再由一隊十七八歲的棒小伙高舉在半空，翻騰舞動，去追逐龍首前面的那個繪著藍白水波紋的琉璃球，奪目非凡。

這條耀眼的巨龍，將在城中百姓的簇擁下，行遍繁華的街巷。其熱鬧程度，絲毫不亞于上元燈會。

蘊晗覺得站在西角門門內看不全龍燈，又嫌前面站的使女婆子太多遮擋了視線，便不顧嬤嬤的阻攔，拉著還夕就往角門外頭擠。

小沐瑤也想跟著擠出去，卻被自己的嬤嬤抱起來，著急得大喊大叫。

不多時，隨著由遠及近的沸騰喧鬧之聲，一個散發著異彩的水藍琉璃球最先出現在了街角，而后便是張牙舞爪的龍首龍身。

角門里那些只能聽見歡呼聲，卻看不見龍燈的仆人們都耐不住內心的雀躍，控制不住地往前挪動腳步。便是被嬤嬤管家呵斥，也移動不了他們想看龍燈的愿望。

蘊晗和還夕兩個人，正好借著這股人浪擠到了角門外，順著墻根尋了個不那么擁擠的地方站著，徹底脫離了看著她們的嬤嬤和使女的視線。

舞龍燈果然熱鬧。

不光是懸在半空五光十色的巨龍，隊伍四周還有許多小孩子舉著呲花，淘氣地繞著龍燈隊的把式們轉圈，故意想看看自己的頑皮能不能打亂把式們的動作，又或者能不能讓巨龍停下。

待龍首到了吳府門前，舉著琉璃燈的領頭人便停下了腳步，轉身賣力地舞動桿子頂上的琉璃燈。整條紙扎彩龍，自龍首開始，也先后跟隨著琉璃燈的動向而動，上下翻飛，引得人群歡呼陣陣。

吳府正門臺階上站著的兩個小廝，也在這時打開了手中的銅錢袋，一把一把地撒著花錢，又將一個裝著幾錠元寶的青囊拋向半空，“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只見那巨龍一個翻身，便將那個青囊吞進了口中，緊接著是更加賣力的表演。

周圍叫好聲響成一片。

就在還夕也準備跟著叫好時，一個舉著呲花的小孩子忽然把一張紙條塞到了還夕手里。

打開一看，就見上邊寫著一行小字。

“明日巳正茶樓小敘”

落款是“向林三”。

還夕看著這張紙條，一頭霧水。

向林三是誰？

為什么要找她？

茶樓指的又是哪一家？

余下的時間里，還夕滿腦子都是這三個問題，就連舞龍燈什么時候離開的吳府巷子，自己是什么時候回的寒水塢都不記得。

“姑娘想什么呢？”素蕊一邊鋪著床，一邊問著呆坐了許久的還夕。

“向林三是誰？”還夕自言自語。

素蕊偏頭想了想，“這名字耳熟，我好想在哪里見過。”

“這個人約我去茶樓小敘。”

“茶樓？”素蕊腦海中模模糊糊地出現了幾行歪歪扭扭的字跡，“哦！想起來了！麻桿兒寫的小冊子里有這么個人，是一品茶樓的東家，肅州的大茶商。”

還夕一聽是茶行里的翹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我這是被同行給盯上了啊！”

“姑娘要去見他么？”

“見！”

還夕斬釘截鐵說著，又從柜子里翻出麻桿兒寫的茶商冊子，挑燈夜戰。

“要是茶樓沒開起來就先怕了，以后就更別想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