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炎在家里燒了一整天。

記得上次發燒還是在那間會所里他抽了動了手腳的雪茄，到了房間之后就一直在發燒。寧肖白當時跑前跑后地幫他燒水冰毛巾，怕他踹被子還特意躺在地上壓住他的被角。

他裹緊了身上的被子，拿起枕邊的手機看了看。

下午六點，他在床上已經整整躺了半個下午，早上起來只喝了辦公室的一杯咖啡，一點兒主食都沒吃。廚房的菜和鍋里的粥已經涼透了，他沒心情熱，也沒力氣。

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不斷地刺激著脆弱的鼻粘膜，呼吸間仿佛將那個惱人的味道帶進了肺里，咳了幾聲像是把五臟六腑也要嘔出來，最后翻到胃里，逼得他掀開被子跑到衛生間狂嘔不止。

什么都吐不出來，胃里的東西早已經消化了，反出的酸水燒得他整條食道都火燒火燎的。

胃絞著勁兒的疼，像是要把腸子也攪在一起。裴炎順著墻跌坐到地上，一手按著額頭按著肚臍，在地上不停得喘息。

精神果然是支撐身體的一大支柱。之前這種小毛病挺一挺就過去了，最多就是多睡個幾個小時，起來之后喝幾大杯水排排毒，再吃頓熱乎飯就沒事兒了。

裴炎扶著墻走到盥洗池旁邊，把頭伸在水龍頭下面接了兩口水漱口。

冷，刺骨的冷。初春早就過去了，天氣越來越暖，水怎么可能這么涼。

他拖著沉重的身體回臥室拿了手機，又走進了廚房。

菜已經冷透了，鍋里的粥好在有些余溫，鍋底糊了不少，大概因為他打開了蓋子沒關嚴。

裴炎拿了個碗盛出了一小碗粥，又給自己燒了壺水，之后坐在廚房里端著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粥。

冰箱上面有個小鬧鐘，滴答滴答走個不停，裴炎一直盯著那個鬧鐘看，看著看著，突然端著碗站了起來。

他把碗放在冰箱上，拿起那個鬧鐘仔細端詳。

寧肖白每次燉菜之前都會設置一個時間，然后兩個人可能在客廳打鬧可能回臥室一起看書，再不濟也是寧肖白在廚房晃蕩，裴炎在她后面搗亂。

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想到這兒之后，似乎真的看見了寧肖白那個比自己矮出一個頭的小身影，在他眼前晃悠。

時間過得太快了，快到他還來不及感受什么，寧肖白就搬走了。

而且是偷偷跑掉的。

有人說，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一天，兩個人從相處到現在不知道過了多少個二十一天，裴炎覺得這個習慣要想戒掉，可能比想象中的要難得多。

壺里的水開了半天，自動斷了電。裴炎端著碗接了杯熱水，順帶把那個鬧鐘扔進了垃圾桶。

眼前出現的那個幻像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空曠的廚房背景。那個在垃圾桶里停止轉動時針的鬧鐘，似乎帶走了某些奇怪的念想。

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倉促得讓人看不見摸不著抓不到，卻又在心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記，讓人痛不得解，怨不得申。

一個人能圓滿是天分，但這種天分卻不是與生俱來，要用很多次離分來交換。

一個人的日子有多難熬，他清楚得很。

正因為這樣他才落得如此難堪。

手機進了條短信，是寧肖白發來的，大概說了屋子里怎樣怎樣冰箱里有什么鍋里的東西趕緊吃之類的瑣碎小事，裴炎借著暈乎的勁頭問了她一句。

“你會后悔嗎？”

手機安靜了十多分鐘也沒回復。

裴炎喝了粥和熱水，胃里暖了不少，眼皮沉得像在打架。他拿了手機回到臥室，一頭栽到床上，用被子草草裹住身子。

又過了十幾分鐘、裴炎已經睡著的時候手機終于進了消息。

“可能吧，

“不過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