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寧肖白，今天剛剛搬家。

房子是陸紹景幫忙找的，是個舊住宅區，房子都很舊，但生活氣息很濃，。

之前沒少租這樣的房子，想來還有些親切。只不過同住的人變了，還需要時間適應。

同住的人是個警察，女警，性格很好，應該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從整理房間到搬用品她一直在幫忙，中午還幫我叫了外賣，很熱心的一個女孩兒。

樓下有棵巨大的香椿樹，早上會擋住照進我臥室的陽光，但中午的烈日在樹枝的遮擋下會變得柔和，房東說這間臥室冬暖夏涼，比另一個臥室好很多。她房間里有空調，所以這間房就騰給了我。

陸紹景幫我搬了家就離開了，說以后聯系我。和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那個房東，我猜他肯定是對這個妹子有意思，哈哈哈。

桌子上的擺設和在裴炎那兒是一樣的，我不喜歡變動，搬了這么多次家也是一樣。我會努力把臥室布置成和之前相似的布景，這樣會讓我安心。

哪怕這樣的擺置會讓我想到裴炎也無所謂，沒人能強迫我改變。

今天是五月三號，媽媽又給我打了電話問裴炎的事，我很后悔一時腦熱把人帶回家，現在解釋什么也來不及了。只好說裴炎出差我們的房租到期，臨時搬家換地兒住。

媽媽應該是聽出了什么，卻沒在催促我，只是一直叮囑我好好生活好好吃飯，畢業找份工作先養活自己，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很多家庭沒有優渥的條件，都只能自己一個人在社會上打拼。

我知道她心疼我，卻并不想真的依賴家庭，即便那個借條就夾在我錢包夾層里。

房東叫羽高，和我差不多的個子，吃飯的時候問我介不介意她抽煙，我笑著說不，我朋友都抽煙。

她哈哈大笑，打趣道：那你為什么不抽？

我說我沒什么煩心事啊。

羽高的眼睛是杏眼，很好看，顰蹙間都帶著些復古的美。但她的習慣不太好，抽煙喝酒，和古代美人相去甚遠，舉手投足間甚至有些俠氣，我很羨慕。

羽高說陸紹景長得挺好看的，問他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連連擺手，說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幫忙搬家的。

和羽高聊了幾句她就拿東西出門了，說晚上可能不回家，要值班。排班表也發給了我，我笑著說有時間可以給她送飯。

把她送出門后我一個人在臥室又整理了下，把該洗的東西都丟進洗衣機，桌上的手機響了很多次，現在是晚上九點，我想不到這個時間會有誰來找我。

除了裴炎。

對于裴炎我一直是愧疚的。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專心，我怕他走，怕他像嚴衡一樣喜新厭舊——嚴衡帶走了我太多的耐心，包括自我安全感。

裴炎很好，有著完美情人的一切優點，我晚上睡覺的時候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我憑空臆想出來的人物，一覺醒來他留不下任何存在的痕跡，我手里緊緊握著的那只手會不會變成一個白色的被角。

遺憾是有的。我還來不及親手給他那個戒指盒，分手的理由也很蹩腳，裴炎明明是信任我的。

樓下掛了大風，香椿樹的葉子被吹散了幾片，打到我的窗子上。

我莫名想起回家那天，從窗外飄進來的那幾片樹葉。

它們還安靜地在我的手機殼夾層里，葉片已經失去了水分，但葉脈依舊清晰，甚至比之前還好辨認。

感情一旦失去了填充的熱情，就會像失去水分的葉片。美好的日子隨著熱情的流逝就只剩下時間的殘存痕跡，時間越久，這種痛苦的銘刻感就越清晰。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感情這玩意兒被很多人說得驚天動地刻骨銘心，喜歡和愛我分得很清楚。喜歡是在乎，而愛是包容。

我無法包容裴炎的那些事情，那甚至讓我在面對普通的生活的時候都筋疲力盡，我又怎么能顧及其他？

所以我要收回裴炎是個渣男這句話，因為他從不曾背叛我。

他下午發過消息給我，我隔了很長時間才回復。本以為他不會再聯系我了，但突然又打了好多個電話。

我實在聽著憋屈，終于接了第五個電話。

“喂？”

“你在哪兒？”裴炎的聲音很沙啞，帶著鼻音，但一如既往的溫柔。

“怎么了？”

“肖白，你聽我說……”裴炎頓了頓，聲音驟然轉降了一個調，“該道歉的是我，不該是你。”

我這個時候居然還能笑出聲。

“你不怪我？”

“沒什么可怪的，雖然我當初的確很生氣，”裴炎居然在這功夫撒嬌，“但的確是我的疏忽，不是你的錯。”

“那我們算是和平分手？”我換了只手拿著電話，從簡易書架上抽出筆記本，“你有什么其他事要說吧？怎么突然這個時候打電話啊？”

“你告訴我，這件事你計劃了多久了？”

我突然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