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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信中藏心酸(2)

我還是要再鄭重地給你說一聲對不起,還有吳宇,我對你們兩個一直深藏的抱歉。直到今天,才在信中對你們袒露出來,請你們原諒我當時的虛弱和自私吧。

看到你們兩個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學習的熱情,而且狀態一直都那么好,我的心里有對你們最真誠的祝福。但是,我也不無嫉妒之心,甚至,我為自己的不幸和你們的幸運痛恨著命運的極大不公。

盡管后來你們一直都把我當作是最好的朋友,還堅持了兩年多的時間往我的學校跑,來幫助我,但是那時的我,似乎已經成了行尸走肉一般,我只能模仿著曾經自己有的現在自己應該有的那種狀態和情感去與你們周旋。天啊,我當時竟然那么傻,把你們的真誠當作了自己的負擔。但是,我相信,現在的你們應該已經能理解我那時的自私了吧?

高考的前夕,我怕自己一下子就顯示出了真面目來,因為在高考成績出來之后,你們一定會驚訝我怎么就能考那么低的分數呢。我想到的不只是你們,就算是我的父母,也一定不會相信我的成績就只能考上這所師范學院。

于是,我又自私地想出了這樣的主意來欺騙你們,我想,只要是我生病了,并且因為生病而考砸了,那你們也許就不會對三年來我的種種成績好的假象再有所懷疑了,這樣,在大學畢業之后,等我們都工作了以后,大家也就漸漸地忘記了曾經的那些事。

到了工作之后,我也就可以和你們再一起暢談過去與將來,我相信,那時候,沒有了學業的壓力之后,我也一定會康復起來。

所以,高考前,我就幾次假裝突然暈倒了,尤其是在家里自主復習的時候,我倒在了父母的前面,過了一會才慢慢醒轉過來。后來你和吳宇也在我家里的時候,我暈倒了兩次,就這樣,這個謊言似乎就慢慢地被你們信以為真了,我的計劃似乎已經快要達成了。

父母給我買的那些藥,其實也被我換成了自己偷偷去醫院開的安眠藥,因為已經長時間不再服用安眠藥了,我對它的依賴性已經大大減弱了。所以,高考的那幾天,我睡得很好,也正是因為如此,高考的時候,其實我的狀態很好,我幾乎是超常發揮,才考上了這所師范學院的。

后來,當你們一再勸我再補習一年考一所更好的學校時,我都在用各種借口和理由搪塞,我也已經做好了父母的工作,勸說他們,只要是不再農村待了,女生以后做老師也已經很不錯了。父母聽從了我的建議,對于常年生在農村的他們來說,只要能上大學,以后能有份工作,什么好大學壞大學的,那都似乎沒有太大的區別。

讀到這里,你是不是已經恨死我了,或者,你對我已經十分鄙夷了。我是不是心機太過深沉了?我騙了你,騙了吳宇,也騙了我的父母。事實上,我更是在欺騙我自己。

我知道,這一切,其實都是我自己的虛榮心在作怪,從小學開始,父母一直都以我為榮,弟弟妹妹們也都把我視為偶像,在老師們的眼中,我也是成績好又聽話懂事的孩子,這樣的榮耀一直持續到了初中。直到高中的時候,這樣的光環慢慢地褪去了,我不再是老師們眼中的好學生,但是畢竟父母和村里人也還不知道這些,你和吳宇也不知道這些,我很慶幸我所在的兩個班也都沒有曾經認識的人,所以我的消息一直被封鎖起來。

因為不愿意讓人失望,不愿意接受這個事實,我就極力地想要去掩飾,這樣的掩飾,讓自己的心很累、很累,直到我自己幾乎沒有了一絲力氣再去勇敢地抗爭。

好了,我已經說了很多了,我不知道今后的歲月里,比較輕松的生活方式是否會讓我一直都保持著現在這樣的狀態。現在的大學生活,單純了許多,也沒有什么課業的壓力,只要上課聽老師所說的內容,下課之后完成作業,周末的時候和室友一起出去逛逛街、吃吃飯什么的,生活似乎也就沒什么困難可說的了。

你的大學生活怎樣呢?是不是也和曾經一樣還是拼命學習呢?還有,你那么優秀,是不是已經有女生關注起你來了?如果你還愿意接受我這個撒謊的朋友的話,我希望可以看到你的回信,希望你告訴我這幾個月里,你的生活是怎樣的。

你永遠的摯友紫青

讀完了她的長信之后,我久久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誠然,她的確是撒謊騙了我們所有人,但是我更加關心的是,當時她正在經歷著這樣的痛苦,而我和吳宇卻什么都不知道,我們兩個還傻傻地整天跑過去幫她補習。

但是,對于她真正的痛苦,我們卻并沒有能幫她分擔半分。我當時在不斷地責怪著自己,我甚至想象著她曾經輾轉難眠時、對未來已經絕望時卻還要強制自己鎮定下來繼續生活的那種心酸和苦悶,她年輕的生命,已經過早地承受了原本應該可以轉嫁到父母和親友身上的那些重量。也許,她是因為虛榮,但是,除了虛榮之外,她的父母無法幫助她度過難關的那種苦楚,她的朋友無法與她分擔苦難的那種苦楚,她自己的心酸無法與他人訴說的那種苦楚,這些苦難,卻也是實實在在存在于她年輕的生命中的啊。

想到這里,我的眼里含滿了淚水,顫顫巍巍地提筆給她寫起了回信來。

我在信中告訴她,她的一切顧慮都是不應該的,過去的顧慮和現在的顧慮都是多余的,我們是好朋友就一直都是好朋友,這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另外,對于她說起的那些過去的事,我也沒再繼續糾纏下去,我只是勉勵她,一定要堅強起來,現在身體已經慢慢地恢復了,就不要錯過了學習的機會,大學的幾年,是可以學不少知識的。

信中,我還透露了一些我喜歡上一個女孩的事,我想,這樣的消息對她來說應該是十分新鮮的。我還鼓勵她,如果有合適的機會的話,她也應該談一場戀愛。

后來收到她的回信,對于我所說的一切,她都歡喜極了,她對我的理解和寬容十分慶幸,還有吳宇,也如我一般只是關心她現在怎么樣了。對于過去,我和吳宇的態度是一樣的,我們都沒有責怪她,相反,我們都給予了她最大的同情和理解。

打那以后的時間里,我、吳宇、馮紫青,我們三人的書信往來依舊十分頻繁。過年回家的時候,我們三人也不改曾經“穿一條褲子”的習慣,幾乎是常常膩歪在一起,哪怕是放牛什么的,我們也常常都會聚在一起,我此刻正坐著的天王角,曾經,也是我們三人常常待著聊上一整天的地方,后來發生了兩件大事之后,我們就幾乎再也沒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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