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回程的馬車,慕歌還是不解,這個過程似乎與她想的不同,直到景奚主動為她解答。
原來那女子竟是景奚的表姐,從小就在月國公府住著,自從知道了他的無影閣,便賴在閣內,四處流竄。
“我不知她來了千極,還當了絲錦閣的掌柜,怕是追著月麟來的。”
“那她對月麟?”
“嗯,一直追著跑,估計是沒尋到,這才把氣撒到我身上?”景奚不由得皺眉,那是他見過最任性的女子。
原來如此,慕歌心下了然,“表姐名諱?”
景奚挑眉,注意到慕歌的稱呼,沒說什么,但明眼人都看的出他的情緒好了些,“月嬌。”
月嬌啊......慕歌想到了方才那明艷的臉龐,確實是位傲嬌的人兒。
月嬌守信,當晚人就到了,竟然就是招待慕歌的女伙計,慕歌以為她只是一般的店里伙計,沒想到竟是閣里的人。
女伙計叫青蟬,是土生土長的千極國人,只不過從小流浪,在邊境快要被拐賣之際,被閣里的兄弟救了回去,至此便一直在閣里生活。
女伙計招待慕歌時,只覺得這對璧人必定身份不凡,但也沒想到,慕歌竟是公主,而且還是未來主母,而隨她一起的男子,就是她們的閣主。
“你們掌柜跟你說了嗎?”慕歌問她。
青蟬點頭,“公主放心,青蟬知道該怎么做,定不負公主所托。”
青蟬的周旋之力,慕歌是見識過得,月嬌既然讓青蟬過來,那她便不疑。
于是第二日一早,慕歌便帶著青蟬,一起回了皇莊。墨小優和陶馨蘭并未一起回去,她倆著人送口信來,過幾日會隨東侯一起回京,慕歌便也放下心。
回到皇莊后,慕歌讓月蕭帶青蟬先去安頓,自己與景奚則直奔酒居子和蘇離院落。
“酒爺爺,我們回來了!”
慕歌一進門就見酒居子正滿面紅光的和蘇離對飲,當然,蘇離主要是倒酒的那個。
“回來了啊!”酒居子招了招手,“來,坐坐坐,這都才上桌!”
景奚見桌上珍饈玉酒,酒居子又一臉享受,便知結果定然喜人。
“你們回來的可真是時候!”蘇離喝的也有些臉紅,“師傅老人家啊,下午就把你想要的東西搞出來了!厲害極了!”
說完打了個嗝,看來雖然是倒酒的,自己也沒少喝。
“歌兒就知道小小易容術,對您來說易如反掌!”慕歌是打心里高興。
“嘖嘖嘖,看看看,小女娃夸人可比你這呆子夸人好聽多了!”
酒居子喝醉了也不忘嫌棄自己的徒弟,“你們把人帶回來?”
酒居子往后瞅了瞅,沒見有人。
“嗯,先下去安頓了。”慕歌主動為酒居子倒了杯酒,又偷偷滲了些靈力進去,雖然老爺子醫術超群,但酒本來就傷身,慕歌就動了這小小心思。
“既然如此,那明日便帶來,那東西可得新鮮用啊!”
慕歌想到這里,心里畢竟有所擔憂,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酒爺爺,這種易容,可會對人有傷害?”
“你放心,老頭子可不干那害人之事!”
如此慕歌便安下心,又陪老人家聊了會兒,就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慕歌便帶青蟬去了密室,這一折騰就是一天,接下來幾日,慕歌便將柳兒的重要記憶慢慢轉述給青蟬,一行人車便在午后驅車離開,'柳兒'則在昨日,便悄悄讓蘇離送回宮中,隨之一起送回宮中的還有慕歌親筆的密函。
眾人在日落時分一齊回到錦陽,月蕭帶著酒居子與蘇離回到了景奚的住處,慕歌則和景奚一齊入宮,兩人未曾休息,得知永隆帝在皇后宮中,便直接前去。
“父皇、母后!”慕歌與景奚進入正殿后,便向二人行禮。
永隆帝與皇后已經用過晚膳,見女兒與未來女婿,皇后立刻喜逐顏開,連忙招呼著二人坐在跟前。
“可曾用膳?”皇后問道。
“在車上用了些點心,還不餓!”
“吃點心怎么能行。”皇后立刻吩咐秦嬤嬤下去準備吃食,又吩咐了幾句,順便讓其他人退了下去。此刻殿里就剩他們四人。
“父皇!”
見人都下去了,慕歌看向永隆帝,永隆帝自然知道她想說什么。在接到慕歌的密信后,他也著實吃了一驚,就在那前一刻,容育之還是他信任及寵信的臣子,前不久,他還派了御醫去府上看望容震,可是......
“父皇想知道,你為什么會如此在意容家。”永隆帝不是不信自己的女兒,只是他覺得奇怪,上次回宮行刺之事,她也說到了容家,而柳兒之事也又恰好與容家有關。
慕歌一時間沉默不語,低著頭緊攥手心,過了好久,她才抬起頭,看著永隆帝,緩緩開口。
“父皇可相信夢境?”慕歌問道,眼前的永隆帝疑惑不語,而身邊的景奚卻微微皺了皺眉,如果他沒記錯,這話慕歌也問過他,只是沒了下文。
“十三那年,我摔下樹昏迷了好幾日,父皇可還記得?”
永隆帝當然記得!
“可就那幾日,我卻在夢中把一輩子過完了!”
“什么?”永隆帝驚詫中帶著疑惑。
慕歌苦笑,表情變得凄愴,似夢似憶地繼續說道,“在夢中,十三歲那年,父皇為我與容震賜婚,十五禮成,過了幾年不知世的輕快日子,誰知一切皆云煙,當鐵騎踏進我千極之時,我便知一切皆是一場謊言,父母兄弟皆死于親夫之手,我亦投身大火之中,再醒來,雖知是夢境,卻恍如隔世!”
慕歌話畢,四周陷入一陣沉默,永隆帝與皇后眼中皆是震驚,皇后眼中更是蓄滿了淚水,而一旁的景奚則緊皺眉頭。
怪不得,怪不得他當初聞得歌兒周身一股血腥氣息,原來那時歌兒已背負了如此血海深仇。
“歌兒,你......”永隆帝震驚,他竟不知女兒昏迷那幾日竟有如此遭遇。
而此時的皇后早已忍不住,起身沖過去,一把將慕歌擁入懷里懷中,“我的女兒,我的女兒!”
皇后痛哭著緊摟著慕歌,她好心痛,哪怕歌兒說那是夢,可在那夢中她女兒過了一輩子,家破人亡的一輩子。
“別怕,別怕,娘在,娘在你身邊,娘一直都在,娘親沒走!”
皇后的的淚水滴在慕歌臉上,突然間,慕歌心頭一憋,她反手抱住皇后,埋在她胸前開始流淚,慢慢的,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像是要把前世今生的委屈與恨一齊哭盡。
誰都沒有上前打擾這母女兩人,永隆帝坐在一旁眼眶已然通紅,那時女兒昏迷不醒,他想過千萬種可能,卻沒想到她竟是被困在那夢中,而他卻沒能護得了她!
這夢境,現如今看來,或許就是上天對他們千極的警示!
容家,容震!景奚看著埋在皇后懷中抖動哭泣的慕歌,眼中閃過一絲悠然之光,緊握的雙拳中涌出陣陣氣流,沖的桌帷與四周輕紗一陣擺動,但無聲無息,無人察覺。